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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她醒了。
张越在下一秒奔离我的视线。兴奋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传得老远。
集中不了精力,没办法思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目前的状态是躺着的,气息奄奄,虚弱不已。
偏过头,我看见床边的立架——
倒悬的输液瓶,连接着纤细的胶管。胶管的另一头一定直接刺进我的手背里,我却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
医生走进来。听诊器贴上我的胸口。同时护士把一枝温度计塞进我嘴里。
温度计冷冰冰,混合着浓烈的酒精味道,从内穿跃过鼻翼,刺激到我的嗅觉。
没事了,烧已经退了。明天就可以出院,我给你开一个星期的假条,回去好好休息。
医生把测量结果写进手里的记录。返身离去。
我后来去了L&S,去了V7。
戒环还在,那张纸却遍寻不到,只得放弃。于是,纸上的内容我从此无法知晓。没觉得遗憾,缘尽缘散而已。那只是一个梦。
“我去找他们!”小调义无返顾地调头离去。
“小调你别去,太危险了啊!回来,我们从长计议啊!”忠杰从身后赶过来,一把抓住我。
“你放开我!”小调用力甩开了忠杰厚道的掌心,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去。从楼上到楼下,四周都围拢了不少观看热闹的同学,用诧异的眼神观望着我们三人。
对面的李伟,叉着腰,狰狞地笑。面对李伟,我满心的畏惧和忧伤混合,扩张至极点,一点点蒸腾,成为一种红了眼又愚昧的勇气。
“我等今天等很久了!小调啊小调,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哈!”
“你找我有什么事?”小调问。
“来,我们到别的地方聊聊,这里是圣地。”李伟一挥手,整个校门外的广场在我眼里回旋三百六十度。
校卫在传达室里和一个老伯伯专心致志地下棋,清晨的学校里安安静静。几只鸟飞翔在前面带路,飞到一半全部自动离散,而我已不能回头。小调想也没有想就说:“我跟你们去就是了!”
眼前不到两米宽的小巷,七拐八弯却依然离学校不太远,在这座庞大的城市里湮没成一个小调从没去过的地方。三十几人对小调一个,我心里其实万分紧张。
沉默的对立,连风吹都安静得不可思议。一直跟随着李伟的两个同伙,一左一右竖立在小调身后。小调正打算问李伟还要这样对站多久,不料他突然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指着小调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你非常欠揍!知不知道,许静是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啊?小调啊!”
在我眼前,他激烈地晃动着捏得紧紧的拳头,似落未落下,摇身一变成五根张开的手指头,伸长了,接过一个人递来的烟。李伟猛地抽了一口,嘴巴变成烟囱,一束笔直的烟扩散成喇叭,完全喷到小调的脸上。
我一手拦去白烟,有点怒不可遏地侧着头正眼看他说:“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我不是她的初恋,但我不在乎。许静说过她爱我的,她永远都会跟着我的!”我竭力压抑气愤,平静地说,“别以为你们人多……”
“许静永远跟着你?她真的这样说过吗?那她现在人呢?大家有看见一个叫许静的吗?”他左顾右盼。
“没有!”李伟的身后传来如山谷回音般的答案。
“我们就是人多,怎么着?哈哈哈……”李伟揪过我的衣领,“小调啊小调,做人这么认真干什么?大家玩得开心不就好了?要不是看你这么不顺眼,也许我根本就不介意和你共享,哈哈哈哈。告诉你吧,我的女朋友扎堆,可远远不止区区一个许静。”
“你简直是个混蛋!”小调还来不及伸出拳头,手臂就被身后的两位反剪了。
“哈哈哈哈哈,你打不到我了吧,还记得高一时,我们班和你们班的篮球赛吗?你竟然目不识丁,撞倒本少爷,让我在那么多同学面前丢脸,被耻笑!那一幕我就是忘不了……哇呀呀……”
除了李伟夸张的头发,让我瞠目结舌的还有他的小心眼,我已经不记得了,当时是无心,甚至立即在球场上说过“对不起”,而他居然仍旧对这事情记忆犹新,可见“对不起”这三个字未必真的对人人都有效。
“这个,你认识吧?”李伟把身旁一个戴着眼镜的人拖到我面前,“高中时那次让他打我,再让许静找你来救我,也是我预谋的,你没有想到吧?哈哈哈哈哈。”
李伟丢开眼镜喊:“给我往死里打!”
李伟指着小调,手挥下,转身离去,他身后的人流兴奋地涌动。小调和许静谈的叫什么恋爱啊,她精通一刀两断,我擅长一厢情愿,合成兵刃相接,像一部影片绕了一个很大的弯,可是长度仍旧很短。
“住手!”
当我在不知所措间已经闭上眼睛,做好挨揍的准备的时候。那大力的一声随风而至,映入小调眼帘的,是朝着我挤眉弄眼的忠杰和吴鸣:“我们搬救兵来啦!”
“哟,哥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李伟突然朝我嬉皮笑脸地说,光线的焦点再集中一点,他朝着的应该是我身后的长发——许静的哥哥。
“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长发瞪着李伟说,“别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欺负我们学校里的人,要论人数,你自己看看吧。”
顺着长发指引的方向,小调和李伟已经同时目瞪口呆——后面全是小调大学里的篮球队友。呼啦啦一大片。我暗暗想这下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了。但转眼又高兴起来,这回有这么多人撑着,小调就不用挨打了。
趁着按着我肩膀的两个家伙手有点松,小调立即让自己挣脱出来,站在长发和李伟中间,连声劝说道:“算了算了,就这样散了吧!”
长发白了小调一眼,示意我闭嘴,继续对李伟说道:“你们三十多人打小调一个,算没本事,我们这么多人打你们这三十几个,也算没本事,你们俩单挑吧。”
我突然傻眼,搞了半天,到最后居然还是要打。李伟在这么冷的天里只穿一件紧身T恤和不拉链的风雪衣,肌肉的轮廓在里面若隐若现,我再度傻眼。他拂开头发,用眼角的余光冷冷瞄着我,嚣张的样子,似乎全世界都将愿意替他卖命。
“不,你们不要打了!”
是许静!她拨开将小巷挤得水泄不通的层层人群冲进来:“陈小调,对不起。”
“跟我走吧,我不想打架。我还爱着你,试着忘了过去,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许静的眼睛说,认真地用原谅她的话向她证明自己的心很软。
“不,小调,你要知道,我不是好女孩……我是个坏女人。”许静低下头摇晃着,哭着说,“我不是你眼里高贵的孔雀,我只是一只蝴蝶,在每朵花上停留一刻,仅仅一刻过后便飞走。等到短暂的青春匆匆而逝,再也飞不回来。那时,我就成了一个没人要,什么都没有的老女人了。所以我现在要多玩一些时候,然后安静地等着老,等着死……你们不要为了我这么做了,不值得!”
“许静啊许静!你……”李伟插嘴,却欲言又止。
我想上前拉住许静的手,告诉许静,无论今后她的容颜怎么沧海桑田,我都不会离开。但是长发一手把小调挡住了,我和许静近在咫尺,却像即将远离一万光年。这即将远离之前的感觉真让人受不了。我急得大喊:
“许静,相信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不,你别傻了,小调,不是你,不是你……”许静一步一步退后,拉住长发的手说,“他是我的未婚夫。所谓‘哥哥’,只是我们在学校里的简便称呼。”
许静的眼角已经没有泪水,泪都被长发戴着一个硕大的钻石戒指的手指拭去,那戒指才被我发现,非常精致,是对小调的爱最好的讽刺。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伸出自己在篮球场上能够扭转乾坤的双手,却怎么都碰不到许静,更别提拉住。
“要不是许静太好心,听到消息要我帮你,我才懒得管你死活。”长发一边拍开我的手,一边说出这让一旁的忠杰和吴鸣很没面子的话。他们俩都颓然地低下了头。
风渐渐大了,阴云瞬间密布,却不下雨。小调想哭,却没有泪水,这份所谓的爱不知不觉,已经牵连伤害到太多无辜的人。
“打有什么用。”小调无力地喃喃自语,仓惶得不知道该站在哪里才好。就在茫然与踌躇之间,我身边的空气越拉越紧,李伟的拳头围绕着一股强大的气流,迅速贴近。
小调对李伟。两个力量不怎么悬殊的拳头硬生生地拼接在一起的时候,那感觉就像两块体积相差无几的磁铁,从很远的地方被什么推着相互贴近,最后碰撞得扯不开。两个刚成年不久的男人在这世界的一个角落里角力,没有人去管谁赢了如何,谁输了又怎样,只关心眼前打得精不精彩。李伟的脚朝着小调的脸飞来,在我眼前的那些力的光线,伴随着硬朗的皮鞋底一起扭曲,迅速缠绕起来,温柔地刺穿我的瞳孔。小调只能提起自己那双已经破旧得相当柔软的篮球鞋,倒转飞起,凌空去迎接。
天上的云被风拉走的刹那,我再也看不见许静。那些被遗忘的无助的风沙,一团团束缚在巷子里,绝望地徘徊,徘徊。
正文第十二章 没演出就入戏叫作演戏
37
同样的街头,同样伫立。抬起头,落叶缤纷。
街上衣裙款款的女子,修饰浅粉的妆颜,明艳动人。她们径自在人群中悠游,带着矜持又疏离的神情。像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只在自己的水域呼吸。隐饰了的寂寞,连自己都骗过。
都市女子。
透过路边的橱窗镜,看到两年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