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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问您盖楼时挖出来没有?”
“什么东西?”
“一只商周的青铜器……”
“越说越离谱了,这种东西要挖出来早就交给文物部门了,没有!你为什么早不取走,这楼盖上了,你倒来了!”
“坏了,当时埋深了,埋深了。早忙着一件也是国家交给的任务,原让孩子看着来着,后来孩子又上学了,再早,解放前那阵子,没想着把它挖出来,谁知您这楼这么快就盖起来了……”
“搞建设嘛,当然日新月异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同志,我说出来您别不高兴……我想把这地刨开找一找!”
“我看不行!同志这是新楼,为了找你的什么东西,我还该拆楼吗?走吧!我们这儿很忙,走吧,走吧!”
佟奉全呆呆地往外走,这算没着儿了。生子可怜地看着他。
佟奉全说:“人……人家说得也对,咱自己比如新盖了一座房子,冷不丁来了个人说让你把房拆了找东西,搁谁也不干啊!人家没错,说得也对!”
“奉全叔,那……那您怎么办?”
佟奉全感叹道:“生子啊!人一辈子不能干一回错事,错一回就找不回来了!该着!没什么可说的,该着!我该着!”
何局长望着有些情绪的莫荷:“莫荷啊,如果人家的话有点影儿,我准备……把你的工作调一调,如果没影,我希望你解释一下。”
“局长,我也没想到,琉璃厂的事会弄成这样,但有一点我相信,佟奉全卖给洋人的尊是他仿的!”
“这件事不说了,什么事都要看证据,你说了不算,蓝一贵说了也不算。罗教授那儿我们也去问过了,说佟奉全卖尊确有其事,我希望你不要在个人的恩怨中陷得太深……听说你哥哥的死与蓝一贵有关?”
“都是旧社会的事,我再没想过。”
“你个人的事儿组织只能提个醒不便多说,你的工作从现在开始交接一下吧,休息一段去党校学习吧,怎么样?”
莫荷无奈:“……我,我服从!”
佟奉全来到工作组原来莫荷的办公室外面,刚要敲门,门开了,是小李。
“佟掌柜有事儿吗?”
“我找莫组长……”
“莫组长调走了!”
“什么!调走了,调哪儿去了?”佟奉全追着小李。
“我们也不知道,反正不在琉璃厂了。”小李往外走着。
“哎!小李同志,您是公家人,您说说,她调走是不是跟我那天的事儿有关,跟我的事儿有关?”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不知道。”小李说完走了。
佟奉全继续追着问:“哎!小李同志您说说我怎么做才能让莫荷同志不受影响,哎,小李同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佟奉全呆在雨地里。雨丝斜射在他拼好的《众生礼佛图》上,唰唰有声。佟奉全站在雨里自语着:“人一生不能办错事啊,假的错事儿也不能办,害己也害人,害人。”
第七篇《五月槐花香》第二十八章(三)
佟奉全抱了个包袱,跟着一名解放军朝牢房深处走去……走得很慢。索巴从旁边一个号子里突然扑过来:“哎!这不是佟奉全?我卖文物送这儿来罪有应得!你他妈的发洋面,保护祖宗玩艺儿的主儿,怎么也进来了,啊……你小子怎么也进来了!你个假仁假义的臭东西啊,你活该!!你是不是活该?”
佟奉全边走边回头看看,没有说话。
那个解放军打开一扇铁门,佟奉全又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索巴的那个号子,进去了。哐当一声,牢门关住,锁上。
佟奉全自首了。佟奉全找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没卖过那只尊,只有自首。他以为这样对莫荷有好处,他也只有这样了。
索巴正在牢房里躺着,铁门开了。两名解放军和人民法院的审判员走进来。
审判员说:“索巴!起立!”
索巴慌忙爬起,一看这阵式,身子一晃就要瘫倒,两名解放军架住他。审判员念道:“人民法院第七十三号处决令……”
两名解放军架着索巴要去执行枪决,索巴从各号门前经过,突然佟奉全冲到门口:“索巴!索巴!索巴!”
“哎!我听着呢,解放军同志,这是我一熟人亲戚,求您让我停下脚,我跟他说两句话!哎!有话说!”
“索巴,你积积德,你给我个实话,你姑她是活着还是死了……你这就死了,你不能把真话带走,就算我求你了,你说个实话。”
“佟奉全,你先说句话送送我!”
“你,你罪有应得!”
“说得好!告诉你,我姑她没死,听说在西山呢!”
“你……你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亲姑都害,毙你十回都不多,毙你十回!”
“骂得好,该骂!我走了……该着!我走了!”索巴也哭了,“我不是东西,我他妈的该死!”
索巴走了,佟奉全一下坐到地上:“在……在西山哪儿?在哪儿呵?”
这是消防局的机关食堂,正在举办周末晚会。一对对舞伴随着乐曲,翩翩起舞。李局长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独自坐着,一直盯着那扇时开时合的门,一眼看见莫荷推门进来向莫荷招手:“哎!莫荷,莫荷,在这儿!”
莫荷走过来,李局长端着两瓶汽水迎上去:“来!来来!天气很热吧,喝点水,喝点水!”
他们没有跳舞,而是到了外面。莫荷说:“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李局长说:“就是!就是!还是外边好!外边的空气清新!……莫荷同志,没想到你会突然约我,我一直在想,但没想到!”
“突然吗?”
“突然!”
“我觉得那天,你在崔村那棵大槐树下牵着匹马等我,才叫突然呢!”
“是啊,你还记着那天呢!”那是他们在解放区时的事情。
“记着!李局长!”
“不兴,不兴,不兴这么叫,叫我大奎!”
“叫不出来!叫大奎同志行吗?”
“也行!”
“大奎同志!您还在消防大队管事儿吗?”
“哎!莫荷同志!我还在那管事!”
“像那种区呀,县的消防队都归你管吗?”
“归,都归,问这干啥?”
“没什么,那……那你工作一定很忙?”
“也忙也不忙,看忙什么了,莫荷你还在学习?”
突然,一个司机气喘吁吁跑过来:“李局长,让我好找,你快回去吧,有人偷偷跑进办公室,刨开了水泥地,大家都等你回去审问呢。”李局长有些歉意地看着莫荷,不料莫荷却说:“我也过去看看。”
他们走进一个房间,屋子中央搁着被刨起的水泥块。有人把那个偷刨水泥地的人推进屋里,竟然是生子!
莫荷说:“李局长,人我认识,不是坏人,这事儿我也知道,这院子原来是个民房。盖房前,他们住过。李局长他还上学呢……他……他!”
李局长说:“既然莫荷同志清楚,又是个孩子,就放了吧。”
莫荷说:“生子,你先回学校吧,明天我找你……”
在监狱的会见室里,佟奉全和莫荷对面坐着。佟奉全说:“……这种地方,您来可真不合适,……有什么话您快批评教育了,早点走吧!”
莫荷说:“奉全哥,有一件事我现在想问清楚,真的尊是不是在那座新楼底下埋着?”
“莫荷,问这些干吗?我都自首了,说话就该判了,咱不再提这事儿了,这事儿你也别再问了……真的假的跟您都没关系了,行了……我走了。”
“等等!有关系没关系,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奉全哥,您这一辈子啊,总是从人情出发,大是大非上不较个真,小情小理的那么认真,你活着不窝囊吗?”
“您批评的对,您批评的对,可天底下也有这人力不济的事,没办法只有认命!莫荷,这事儿我跟谁也不想说了,尤其再不想跟您说了,您别为这事儿再费心了,我佟奉全就够对不住您的了……我现在挺好,我谢谢您了,生子怎么样?”
“生子,为这事儿,夜里去刨人家楼了!”
“什……什么?那可不应该,那可不应该!不应该!我这事就要了了,我这儿都进来了,你们可就别再为我想了,你们不……不想我,我倒心安理得,千万别再想我了,甭想了,甭管了!”
“奉全哥,人是有感情的,谁不想心静啊,你别光想着自己心静了,也为别人想想!那只尊到底埋哪儿了?”
佟奉全说:“……埋了,您别费心了!”
“好!真要上庭的那天您该说实话!”
“……看……看吧。”
“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我……我要结婚了!”
佟奉全笑笑:“好……好事,应该的,应该的!!”
第七篇《五月槐花香》第二十八章(四)
李局长和莫荷的婚礼是在消防局的食堂里举行的。闹洞房的人将一个大红苹果吊起,让新郎和新娘面对面去啃,两人的嘴唇刚刚挨到苹果,那人稍一用力,苹果突然滑走,两人的脸碰到了一起,惹得大家一阵鼓掌起哄。
生子也穿了新衣裳,坐在人群中。只有他心里清楚,莫荷姐姐的神情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