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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薇在客厅踱来踱去,似乎屋子里的一切她都不太满意,尤其是这个女主人:“我只是好奇你们还没结婚呢,怎么就开始分居了。”
“方便彼此上下班而已,这里离我工作地点比较近。”
显然这个答案不能说服季可薇。
多多今天不在,姚子政负责带孩子去康复中心复诊。季可薇确定了屋里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沉了脸色:“我还有一个问题,怎么想也想不通。”
“什么? ”
“姚子政似乎并不知道我给你光碟的事。”
司嘉怡脸色微变。
这细小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季可薇的双眼:“为什么?”季可薇实在难以理解。
“因为……”
我永远不想给自己原谅他的理由……
司嘉怡笑着转移话题:“对了,我正要出门去多多的康复治疗中心,要不要一起?你应该还没见过孩子。”
季可薇已然明白从她口中套不出什么话,别扭地耸耸肩:“不用了,我对前情敌的孩子不感兴趣。”
司嘉怡被她这种说法逗得微微一皱眉,可转眼,司嘉怡的表情变得严肃:“那为什么你不告诉他? ”
“很简单,姚子政如果知道我找之前跟丁睿这么联合起来算计他,我今天拥有的一切,估计他瞬间就能摧毁。我还没红够,冒不起这个脸。”
这个女人比自己坦荡得多。
司嘉怡心中默默补充。
司嘉怡上班戴着婚戒,很快全公司都知道了她即将结婚的消息。
周一例会最是热闹,不少人见到司嘉怡,直接上前道贺:“恭喜啊!”
“什么时候把新郎官带来公司给同亊们发喜糖啊? ”
这是职场的规则,最先来问候她的这两位同事,正是当初在会议室把她当做笑料调侃个够本的那两人。
司嘉怡也只能按照游戏规则走,让自己笑得那样甜:“他比较忙,有空的话,一定。”
闲聊几句后,所有人都入座等着9点整会议开始。一般周一例会都由总监主持,而总监又往往是最晚一个到的。会议桌已经坐满,就差主席位仍空着,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总监到了。可这次,总监是陪着姚子政一同走进会议室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最机灵的那几个已经站了起来,毕恭毕敬打招呼:“姚先生,早。”
姚子政微微颔首。
这次会议改由姚子政主持。主要说一些并购后两边公司在从属问题与艺人资源共享上的话题。
司嘉怡旁坐的两位同亊趁着没被注意,低声交流道:“你看姚子政手上的戒指! ”
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飘进司嘉怡耳朵,她下意识地把双手都放到了桌下,却已经于事无补。
散会后,多少人路过司嘉怡身边时,都有意无意地朝她手指上瞄。
“不得不说那个司嘉怡手段了得,竟然闷声不吭地就成了公司半个老板娘了。 ”
司嘉怡去公司天台寻清净,却只听到有人迎着天台的风,讨论得正起劲儿。司嘉怡悄声退出,关上天台的门。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境,连司嘉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愤怒还是该平息。
周围人当着她的面对她倒是更客气了,这些表面功夫看多了,司嘉怡只觉得麻木。
婚礼订在一个月后的温哥华,请柬都已经发了出去,国内有限的一些朋友会包机前往。
母亲特地打越洋电话回来:“你就把一任男友带回家给我们看过,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们还能走到一起不容易,互相包容些,知道吗?毕竟……”
这一句“毕竟”,道出母亲的多少辛酸。
“妈,我懂。我知道该怎么做。”司嘉怡嘴上说道。
心里却已默默补全母亲想说的话:毕竟你的名声这么不堪,丈夫不在乎这些,对你来说是难得修来的福气,你要惜福。
婚礼前三天,一帮人分批坐上了前往机场的轿车,多多的家庭教师也受邀参加婚礼。
多多已经开始习惯与这位家教相处,他们二人同乘一车,而司嘉怡所在的车上,只有她与姚子政。
从筹备婚礼那天开始,这是司嘉怡第一次和姚子政单独相处。
姚子政负责开车,司嘉怡坐在副驾驶座,几十公分的距离,气氛冷凝。
他看前方,她看窗外。
司嘉怡听见他叹气:“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
她微微一动,似要转回身来,可刹那之后身体又定格住,依旧侧向窗外。“多多对人多的地方会有点恐惧,到时候进了机场我们得多注意点。”
“吱”的一声,姚子政猛地刹车。
司嘉怡一惊,他已经倾身而来,拿心扣住她的后颈,忍不住逼她回视。
“我算看明白了,你收下我的戒指,肯结婚,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彼此折磨。”
司嘉怡几乎是粲然一笑,可这笑容到达不了眼底,虚虚地浮在表面:“我倒是不明白,你之前明明说不屑于套牢我一辈子,一次就够,后来为什么又后悔?把戒指寄给我。”
几乎是短短的眼睫的距离,两人横眉冷对,互不相让,最终姚子政猛地松开手,司嘉怡也乐得安坐回座椅中,等他重新发动车子。
漫长的时间过后,所有人都已抵达机场,姚子政把车子开去停车场,司嘉怡则去寻找儿子。
家教正抱着多多疾走,正碰到司嘉怡迎面走来。
司嘉怡见家教这么急,不禁问:“怎么了?”
“孩子想上厕所。”
司嘉怡正好陪他们一起去。临到厕所门口,司嘉怡的手机响了。进了条短信。
“我寄戒指,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她。”
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远离了司嘉怡似的。静静的,静静的,司嘉怡仿佛看到一个男人倚着车身,拿着手机,一贯的平静神情下,藏着无数暗涌。
打字,删除,再打字,再删除,周而复始,直到最后一次,差点又要不留一字地关闭对话框,终于狠下心,发送。
司嘉怡看着这条短信,深深陷入魔怔般动弹不得,却突然,身后的厕所方向传出一声惊叫:“站住! ”
司嘉怡猛地回神,只见家教从厕所里追出来,司嘉怡循着那追赶的方向望去,一个男人正抱着孩子疯狂地朝机场外跑。
孩子已吓得嗷嗷大哭,司嘉怡惊得手机掉落在地,连忙追去。
那人抱着孩子钻进车里,司嘉怡从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可她脑中什么想法也没有,只知道拼命地冲过去拦车。
那辆车丝毫不避,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司嘉怡已经完全顾及不到自己在以肉身挡车,她几乎能看见驾驶座的那个男人疯狂到发红的双眼。
眼看车子就要迎面撞来,司嘉怡的手臂猛地被人扯住,她被扯上人行道的下一瞬,车子擦着她的膝盖,疯狂驶离。
司嘉怡贴在对方胸膛上,脑子“嗡嗡”地响,终于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迎上姚子政焦急的双眼:“那个人好像是……是丁睿!”
婚礼行程全部取消。
报警过后的7个小时,依旧没有丁睿的消息。
司嘉怡去医院包扎了膝盖,一瘸一拐地赶回警局,抓住人便问,“有没有消息?有没有消息?”
刚从负责案件的警察办公室出来的姚子政上前扶住她。
司嘉怡从警察那儿问不到消息,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姚子政身上, 一双眼睛带着询问,带着不确定,带着心急如焚,看着他。
姚子政无奈摇头。
司嘉怡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姚子政揽着她坐在长椅上。神情已是一夜之间苍茫。
连他这么内心强大的人,都要被击垮了。
不仅警察这边没进展,道上的朋友也没收到什么有用的清息。丁睿从疗养院逃出来之后,没有找过任何人,直接就对孩子下了手。
姚子政陪她坐了会儿,驀地起身:“我去抽根烟。”
司嘉怡点点头。
她坐在长椅上,任心急如焚的思绪将自己割裂。
姚子政到室外抽烟,头顶上的路灯将他身影拉长得十分单簿无力,烟头一闪一烁,偶尔火星洒洒坠落,像极了孩子那双晶莹的明眸。
他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响了半声就已接起,分外着急。
对方不说话。
姚子政当即醒悟:“丁睿? ”
一支烟的工夫都还没到,司嘉怡就见他从外头回来,焦急地穿过走廊。她赶紧上前。
因为太急,牵扯到膝盖上的伤,半边身体瞬间疼得没了知觉,可司嘉怡仍快步来到姚子政面前:“怎么了? ”
姚子政目光一闪,似乎有所顾患,但很快恢复寻常神色:“警察让我过去一趟。”
司嘉怡又一次失望地坐回。
姚子政只留下一句:“你在这儿等着,哪儿也别去。”就匆匆离开。
姚子政最终在已拆迁一半的工地上找到丁睿。长期的精神压力与药物洽疗将这个人折磨得已无人形。
姚子政一路走过这片残壁断隅,目光虽一直直视丁睿,余光却已将周围扫遍,没有多多的踪迹。
“孩子在哪儿?”
丁睿似乎连面部肌肉都已失控,要笑,笑不出:“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如果我发现你不是单独来的,那他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就成问题了。”
“丁睿,你不要忘了,多多不仅是我的儿子,更是娅楠的侄子。”
丁睿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瞪:“别跟我扯血缘这一套。凭什么你们能够一家团聚,我和娅楠却要生死相隔。”
“……”
“你看看这里,这是我和娅楠曾经住过的地方,可现在已经被拆成这样,只剩下这些。” 丁睿失控般看着散落在地的碎砖块,忽又抬头,满含怨恨地看着姚子政,“这都是你们害的。”
姚子政始终没做声。俩耳倾听,他隐约能听见孩子的呜咽声——似乎是从被石堆阻隔了视线的工地后方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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