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妈妈慈眉善目,她的爸爸沉默寡言地宠爱着她,她从来不曾置身于一场争扰中,平静,有男孩子默默地喜欢她那么多年。可可想分享,想从她身边偷走这一切,可可的心里不时地有这样罪恶的念头冒出来,可是当她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好像只有她们两个人了,她们是如此地平静,
可可还记得第一次被大维甩掉,她一个人趴在小俏家的马桶上呕吐,小俏在外面敲着门,一边说着:“可可,开门,没有关系的,一切都会好的,就我们两个人,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关系的,一切都会好的。”
可可不再接丁城城的电话,她把那个下午在摩天轮上发生的一切都通通忘记,离地面太远,一切都只是幻觉了。
而小俏终于在那个夜晚喝多了。
她趴在U2酒吧的桌子上面,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周围都是笑声,嘈杂的音乐声,渐渐远去。在梦里面她粉红色的兰蔻唇膏不见了,她在学校的操场上面四处寻找,低着头,最后她在领操台上面,看见了可可,看见可可穿着湖水绿色的印花裙子,嘴唇上面是她熟悉的粉色,可可笑着,张着她粉色的嘴唇,而小俏摸摸自己的嘴唇,突然裂了开来,疼,开始流血了。
小俏也不知道是谁把她从酒吧里面弄了出去,她撑在路边的梧桐树上面,开始呕吐,吐的时候翻江倒海,几乎是到了翻江倒海的地步了,大维说送她回家,她大声地说:“不,我不回家,不回家去,为什么她能够不回家,我一定要回家去。”小俏醉得厉害,她趴在大维的肩膀上面,吐得整个人都抽搐成很小的一团。可是还是很小心地不让呕吐物溅到红鞋子上面去,小俏明白只有可可知道她喜欢这样的高跟鞋,这是她们共同喜欢的一款高跟鞋。整个酒吧的人都朝她看,可是她以为,如果这双鞋子给可可穿,会更好看。
那是小俏第一次跟着大维回了他的家,她躺在大维的床上面,听到浴室里面的水声,风吹动梧桐树叶的声音,而她自己则立刻就在凉席上面睡过去了,继续做梦,梦到可可穿着红色的高跟鞋和白色的吊带裙,头发根根竖起来,站在领操台上背着太阳跟她说话,很寂静,就她们两个人,可是她还是听不见可可在说什么。
醒来的时候,发现大维已经躺在了她的身边,散发着洁净的肥皂味道,他在吻她的脖子,小俏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想要挣扎却被大维紧紧地压在身体下面,他的手臂那么用力而霸道地拢住她,从喉咙里面发出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柔,他吻她,可是小俏感到疼,皮肤都好像烧了起来一样,她挣扎,尖叫,却见房门紧闭,屋子里面只有静悄悄的冷气机的声音,连风声都已经没有了。大维粗暴地扯去了她的白色裙子,而疼痛就是这样地到来,排山倒海,小俏麻木地停止了挣扎,她看到大维的大腿上沾满了淡淡的血迹,而她自己的小肚子上面也沾了血迹,半透明的,空气里面充满了咸腥的味道,她想自己大概就要这样失血过度地死去了,她厌恶大维,她用手指甲狠狠地抓着大维的背,而血在继续汩汩地流出来。
在疼痛越来越剧烈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叫出了可可的名字。于是一切都戛然而止,大维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怒吼着:“你刚才说什么,你为什么在叫可可的名字,你认识她?”
“她是我的小姐妹。”小俏害怕着颤抖着说,她把身体缩成很小一团,
“我他妈的最讨厌被蒙在鼓里面了,你们讲好的嘛!”大维松开小俏,转了个身睡去,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大腿上沾染着的血迹,,小俏沿着床沿蜷缩起身体,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整个夏天都恍然如梦,而当她的手指上沾到血的时候,她哭,不知所措,这里可可曾经躺过,枕头上混杂着各种淡淡的香,可是都不是可可身上的气味,可可已经从这里彻底地消失了,那么她又在这里做什么。从小俏第一眼看到大维开始,她只是想做一些让可可难受的事情,而可可是不是真的已经抽身离去了,她想爬起来立刻离去,可是酒精叫她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清晨的时候,酒已经全醒了,头痛猛烈地涌上来,大维熟睡过去。小俏轻轻地爬起来,从地上拣起自己的裙子和内裤,她蹲下身体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上一张照片,是可可的照片,被压在一堆杂物下面,她盘腿坐在沙发里面,手里面拿了一支烟,神情是小俏所熟悉的一种不知所措。小俏只想迅速地离开这里,她再也不想回到这间房间。
外面是夏天少有的荫凉,风很大,却还没有太阳,阴沉着。裙子正是她第一次见到大维的时候穿的那条,正面有很多的扣子,颗颗难解,而现在第一颗扣子已经落掉了,落在了那间房间里面,清晨的风通通都从领口灌进来,小俏用手捏了捏裙子的吊带,身体是空落落的,还在继续流血,这一天就这样流着血,从清晨一直流到傍晚。晚上,小俏在卫生间里面,把被弄脏了的内裤褪下来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筒里面,再没有温暖的血流出来,身体里面的那个伤口一定已经结起了伤疤。
她需要离开,她要立刻地离开,一个人待着。
没有别人,就只她们俩(一)
沈涵经常带着黑色的笔记本来找可可,常常是下班之后,他用自行车驮着可可去一起去吃大排档,他们要重辣的麻辣烫,放双份的腐竹,鹌鹑蛋和生菜,一起喝冰冻的啤酒。然后在油腻腻的昏暗的灯光下,沈涵一遍又一遍地要可可向他讲述,她看到程建国死去时的情景,绿色的后座椅上,程建国怎么样站起来,怎么样拨开人群,匆促地迈进了地铁里面,像去赶一班车,而不是去死,沈涵就这样反复地问着每一个细节,包括他穿的衣服,所以才相隔一个夏天的时候,可是可可的记忆却已经变得非常地模糊,但是她努力地反复回忆,最后自己似乎也跟着他迈进了隧道,看见刺眼的灯光打在身上,听见人群的尖叫声。
“他可能就是我的爸爸。”沈涵对可可说,“他为什么去死,我妈妈已死去三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死,有的时候我很恨他们,他们再不能对我解释这一切。”
“嗯。”可可点点头,努力地吮吸着一根长长的粉丝。冰冻啤酒里面夏天在冒着泡泡。
“还有一件事情,你知道为什么我三年前会突然失踪一段日子么?”
“嗯,其实那天我和小俏在办公楼的窗户口,我们想来找你道别的,看到在操场上发生的一切。”可可说。
“不知道那男孩子现在怎么样,我从小到大,打架,拿刀捅过数不清的人,也被人捅,可是我总是惦记着他,我就只惦记着他,后来我去乡下了,他也就没有了声息,不再出现,不知道那男孩子后来怎么样。”沈涵又再次陷入了回忆里面。“他应该没事,那天我跟小俏在边上等了很久,怕他流太多的血,可他后来站起来,自己走了回去,应该只是胳膊受了伤。”可可也想起那最后一个夜色低垂的操场,操场上男孩子的呜咽和沈涵鼓得像小旗子般的衬衫,她常常不愿意去想这些,却也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拉回到那个窄小的煤渣跑道操场上面。
“原来你们都知道,我还以为这是个秘密。”沈涵笑笑说,想起在乡下的那几个月真正心惊胆战的生活,整天在一个潮湿的农民房子里面睡觉,晚上田野上有清新的风,天上也是数不清的星星,妈妈已经死去这个事实离他很遥远,好像不曾发生过,他回到上海的时候,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而屋子里面突然只剩下了妈妈的黑白照片放在框框里面。沈涵这几天又开始了对程建国死因的寻找,他不甘心,他总是被蒙在鼓里,他的整个成长就是被蒙在了鼓里面,他想捅破那层纸,用他曾经捅一个人的力气。而所有黑本子上的记录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人们迅速地把程建国这个人遗忘,而沈涵依然在每天下班后,去寻找笔记本上面所记载的一个地址,他很困倦,也累,尽量地避免打架,每天寻找完之后,直接就倒在了床上睡过去,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可很想帮助他,可是她也无暇顾及这一切,因为爸爸又将要离开。
妈妈已经拆了线,能够自己下床活动,能够照顾自己的生活了。她看到爸爸眼睛里面的不安和内疚,过去每次他晚上夜归或者是要离家的时候,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可可,于是可可就知道他又想要走了,在这个家里他待不下那么久,爸爸在深夜站在后阳台抽烟的时候,可可都感到绝望,她不知道还能够做些什么才能挽回,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叫爸爸知道她的绝望。
小俏却已经坐在了去往陶城的火车上,因为掉了三百多块钱,使她去不成厦门,所以就挑了一个临近的小城,很安静也便宜。一切都跟她想象中的旅途非常地不同,没有书里面写的碎花棉布裙子,也没有火车上陌生人的交谈,她就好像是逃亡一样地离开上海,只背了很小的包装了换洗的衣服,给爸爸妈妈在桌子上面留了一张小纸条。在车厢里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睡觉,现在睡眠竟然变得无止境起来。
而一到陶城,小俏就找了一个很干净的有浴缸的小旅店,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倒了带来的浴盐,把自己彻底地浸泡进去,热水龙头一直开着,她在里面浸泡着,从中午直到傍晚暮色降临。她把自己从水里面捞出来,感觉大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终于随着水流汩汩地消失在黑乎乎的下水孔里面。
第一天的晚上,镇子里面因为正好有人在办喜事,所以亮起了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灯笼又联结成了火龙,绕着镇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小俏坐在旅馆的阳台上面,空着肚子,看着那道火龙蜿蜒着,断断续续地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