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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峰与山涧 作者:约翰·缪尔-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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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数英里长的河流包含了一连串10至60英尺高的、与平坦呈羽状的较大瀑布相连的小瀑布。大瀑布流经被冰川磨光的花岗岩,穿过一个一个的小瀑布,闪耀着光芒,自由奔放,无拘无束。
  在一个小瀑布的南面,沐浴着浪花的悬崖部分出现了一系列小架子和小平面——这是由花岗岩的裂面,通过水的作用,顺向落下来的东西造成的。“就在这里,”我曾这样说过,“找过所有的地方,这里就是黑鸫鸟筑巢最可爱的地点。”透过浪花细察悬崖腐蚀的表面,我终于在瀑布外部褶皱的五六英尺范围内,注意到小平面的岩石边缘生长着一处浅黄色的青苔。除了知道黑鸫鸟生活习惯并认为黑鸫鸟的巢应该筑在那个地方的人,普通人一眼根本看不出巢的外观与其他同样处在四季不断的浪花之中的岩石苔藓的凸起部有什么区别。直到我反复细察,脱下鞋和袜子,爬过8至10英尺的岩石面,我才敢确定它到底是一个鸟巢还是一个自然生长的东西。
  在这些苔藓小屋里,放着三四个像泡沫一样白的鸟蛋。我衷心祝愿这些在“水之歌”的音乐声中孵化出来的小鸟,因为它们终生能够听到这些歌曲,甚至在它们出世以前就能听见。
  我经常观察刚出巢的幼鸟做出的可笑的姿态,像小蜜蜂初次远行去花地一样——在巢里,它们似乎完全与它们富有经验的双亲一样老道。不管与人们有多么熟悉,它们的习惯也丝毫未改——就像你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行为与你以后经常看见这个人的行为是相同的。
  河流的下游建起了磨坊,黑鸫鸟随着机器的喧嚣声与狗、牛和工人等各种混合嘈杂声一直歌唱。有一次,一个樵夫在河边伐木,我观察到在飞扬的木屑飞溅的地方有黑鸫鸟欢乐的歌声。任何一种异常的干扰也不会使它的情绪变坏或者吓得它不知所措。在经过一处狭窄的山峡时,我曾经在急流间驱赶一只黑鸫鸟,接连4次干扰它。在那里,由于水道太狭窄,它不能轻易地从我身边飞过。大多数的鸟儿在同样的情况下被追赶会变得不自在,但是黑鸫鸟并没有紧张不安,而是在做平常的浸水动作,唱出了最宁静的歌曲。我在几码外的距离观察时,能够看见它们的眼睛闪现出非常的温顺和睿智。但是,除非你穿的衣服与岩石和树木的颜色大致相同并知道如何保持安静,你才能走这么近去观察。有一回,当我沿着山上的湖边漫游,那儿的鸟——至少在那个季节出生的那些鸟儿——从来没有见过人。我在靠近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休息,好像黑鸫鸟和矶鹞来这里觅食时也有在这块石头上落下的习惯。其他鸟类下来冲洗或喝水时,也愿意在这儿停留。一只呼呼地飞着的黑鸫鸟立刻到来,落在我旁边的石头上,垂手可及。然后,它突然注视着我,紧张地弯下身,好像马上要飞走。但是,因为我像石头一样保持不动,它就增强了信心,坚定地注视我的脸有一分钟左右;然后它平静地飞到出口,开始唱歌。紧接着到来的是一只矶鹞,它用大致与黑鸫鸟相同的眼神凝视着我。最后,一只斯泰勒松鸦从杉树外面飞扑下来,大概是想湿润它聒噪已久的喉咙。但是,它不是像其他来宾那样信心十足地坐着,而是匆匆忙忙地走了——在混乱状态中,几乎栽到湖里,它巨大的尖叫声唤醒了其他的鸟类。
  爱好鸣鸟甜美而富有人性的声音,似乎比爱好花卉更普遍和更可靠。每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都喜欢花,至少在生活刚刚开始的早晨,就像蜂鸟和蜜蜂一样本能地被花儿吸引。甚至挖植物根作食物的年轻的印第安人也非常喜爱那些长在高山上的最鲜艳的花朵,他们把它们收集起来,编织成头饰。在我的诱导下,几个印第安人与我谈论了这个话题。我很高兴地发现,不管是用作食物或其他用途,他们都给野玫瑰、百合和其他著名的花儿命名。然而,大多数男人,不论是野蛮的或文明的,对只能用作美容装饰而没有其他明显用途的一切植物缺乏兴趣。但是很幸运,无论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一个人对鸣鸟初次本能的爱绝不会全部被遗忘。我经常很高兴地看到,当鸣鸟偶然地落在勤奋的商人和辛苦的老矿工身边时,他们的脸上也会流露出喜悦之情。不过,想吃鸣鸟胸脯一小口肉的欲望常常是导致这些鸣鸟死亡的原因,特别是百灵和知更鸟会数百只地被带到市场去销售。幸好,还没有人如此渴望吃黑鸫鸟的小身体,以致会跟随它走进大山幽静的地方。我从来不知道它被追赶过,连鹰也从没有这么做过。
  我的一个熟人,是一位山麓小丘的登山爱好者;他有一只宠物猫,是一种很大的、懒洋洋的动物,大约与山猫一样大。冬季时,雪很深,登山者坐在松林间寂寞的小屋里,抽烟斗,消磨无聊的时间。宠物猫汤姆是他惟一的伴侣,和他共用一张床,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像它的主人一样昏昏欲睡。和蔼的单身汉满足于苏打饼干和咸肉,而这个世界上全心依赖他的惟一动物——汤姆必须要吃鲜肉。因此,他努力设计松鼠夹,扛着枪在积雪的树林间跋涉,在稀少的冬季鸟类中制造了悲哀的浩劫——不放过知更鸟、麻雀、也不放过小。对于他来说最大的奖赏就是快乐地看着汤姆吃并长胖。
  在一个寒冷的下午沿着河边打猎时,他注意到一只普通羽毛的小鸟在浅滩里跳来蹦去,于是立即举枪。就在这时候,天真的歌唱家开始唱歌;在听了它夏天似的旋律后,着迷的的猎人离开了,留下一句话:“祝福你,小宝贝儿,我不能枪杀你,甚至为了汤姆也不能。”
  即使像冰冷的阿拉斯加一样遥远的北部,我仍找到了快乐的歌手。11月里的一个寒冷的日子,当我在费尔韦瑟山与斯蒂金河之间探索冰河时,徒劳地尝试强行穿过苏杜湾无数的冰山以到其顶端的大冰河。我既疲倦又困惑,坐在独木舟上休息,最终确信我必须把这部分工作留到第二年去做。然后,在开始形成的新冰将要把独木舟围住之前,我着手计划逃离到开阔的水面上。我就这样在不祥的预兆和可怕的冰川之间随着冰山漂流。我突然听到熟悉的、黑鸫鸟的翅膀呼呼地飞的声音;抬头望去,看见我的小慰问者从岸边穿过冰飞来。一会儿,它就跟我在一起了,绕着我的头顶飞了三圈,高兴地“敬礼”,好像在说:“打起精神来!别灰心,老朋友,你瞧,我在这里,大家都很好。”然后,它返回岸边,落在一块搁浅的冰山的最顶端突出部分,开始点头和鞠躬,仿佛它是在阳光明媚的内华达山瀑布中间并且站在它最喜欢的那块漂石上。
  黑鸫鸟分布在从阿拉斯加到墨西哥的沿太平洋海岸的山脉上,往东一直到洛基山脉。然而,它们至今还不太被人们了解。奥特朋②和威尔逊都没有见过黑鸫鸟。我认为斯温森是第一个描述黑鸫鸟的博物学家,他的标本来自墨西哥。随后不久,德拉蒙德在北纬54°和北纬56°之间的阿萨巴斯卡河源头附近也获得了黑鸫鸟的标本;几乎众多的探险队都在美国西部及领地收集标本。因为它总是以非常特殊的方式引起博物学家的注意。
  这就是我们的小黑鸫鸟,是有幸被了解它的每个人都深爱的小鸟。我们追寻着它强壮的翅膀,从内华达山脉的一端到另一端,沿着洪流的每个陡峭弯度前行,无所畏惧地跟随它们到最黑暗的山峡和最冷的隧道,熟悉了每一个瀑布,以应和着它们神圣的音乐。黑鸫鸟完美的一生说明,我们所怀疑的、称之为洪流和暴风雪的可怕声音只是上帝永恒之爱的另一种表现。

《野绵羊》
 
  在内华达山的爬山动物中,野绵羊的数量最多。它拥有敏锐的视觉、嗅觉和强壮的肢体。它安全地生活在最高的山峰间、峭壁间以及令人发晕的悬崖前部,它可以上上下下地跳跃却不会受到伤害。它们穿越布满泡沫的洪流和结冰的斜坡,面对最猛烈的暴风雪,仍然过着勇敢而温暖的生活。它们绝对的力量和完美是代代相传的。
  地球上差不多所有巍峨的山脉中都生长着野绵羊,由于它们生存在偏僻和难以接近的地方,其中大多数至今尚无人知晓。不同的生物学家把它们划分成5~10个截然不同的种类或品种。最著名的有喜马拉雅山的岩羊、中亚和东北亚产的盘羊、科西嘉岛的摩弗伦羊(南欧野羊)、北非群山的鬣羊和洛基山脉的巨角岩羊。
  内华达山的野绵羊是被最后一个命名的。根据史密森学会贝尔德教授晚年的说法,它的生长范围“从密苏里河和黄石河上游地区,到洛基山脉以及东部斜坡的邻近高地,远至美国和墨西哥之间的格兰德河。往西延伸到华盛顿州、俄勒冈州和加州的海岸山脉,沿着丘陵地带直到墨西哥。”东边以沃萨奇山脉和西边以内华达山为界,整个辽阔的地区有100多座从属山脉和群山,向北和向南,山外有山地不断延伸,山峰海拔8000至12000英尺。根据我个人的观测,大概所有这些山脉都有野绵羊生存。
  盘羊由于其身体高大、分布范围广,可能是所有野绵羊中最重要的,我们这里的品种也和它差不多大小,但是它们的角不那么弯曲和岔开。然而更重要的是它们在本质上是相同的,部分著名的生物学家主张这两种野绵羊是一个品种,只是形体不同而已。依照这种观点,居维叶①推测,中亚可能是野绵羊最早出现的地方,然后才分布到各地;盘羊可能从亚洲穿越过白令海峡以后才分布到这块陆地的。这种猜想,乍一看起来不是那么没有确实根据。因为白令海峡只不过大约50英里宽,被3个岛屿隔断,几乎年年冬季都是冰天雪地。此外,东海角邻近的山脉盛产盘羊,当地的猎人都知道这些地方,我在那里见过许多羊角。
  由于绵羊的繁殖有极端的可变性,人们通常认为,家畜都源自于少数野生的品种,而整个问题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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