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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辛辛苦苦的撑持,决不应该在一个突然的风波中破碎。事实上,我们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都不那么单纯,我们是一个整体,不容分割。晓彤,你能不恨你的父母吗?晓彤,告诉我,你恨我吗?”
“噢,”晓彤困扰的摇着她的头:“妈妈!”
“告诉我,”梦竹拂开她额前的短发,望着她的眼睛:“你恨我吗?”“噢,妈妈!”晓彤喊:“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妈妈!我怎么能恨你?我怎么能恨你?妈妈!只要——只要——你永远喜欢我。”梦竹把晓彤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的抚摩着她的背脊。从晓彤的肩膀上望过去,她的眼光和明远的接触了——
她立即知道有什么事产生。她在明远的眼睛里看到谅解和深情。她悄悄的腾出一只手来,伸给明远,明远握住了她,一切的风波、不快、误解、吵闹……都过去了。留下的是一份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柔情。同时,何慕天的影子从梦竹眼前一掠而过,在她心头带过一抹尖锐的痛楚,她的眼睛湿润了。她知道她埋葬了什么,人的一生,可能会恋爱许多次,也可能只有一次,她,只有一次!而且必须结束了。现在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爱人,而是一个伴侣,一个共过许多患难,还要继续共一大段人生的伴侣!至于另外那个男人呢——她在十八年前得到了他,又失去了他。她在十八年后的今天,再度得到他,又再度失去他!人生,许多事都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得”与“失”不过是一念之间。但,谁又能严格的划分“得”“失”的界线呢?拍抚着晓彤的背脊,她感觉得到晓彤那轻微的悸动。她这一代,是恩也好,怨也好,幸也好,不幸也好,都已经过去了。对一个母亲而言,只有希望自己得不到的,下一代能得到,自己所没有的,下一代能拥有,她还能有比这个更大的愿望吗?含着泪,她低低的说:
“晓彤,大家都喜欢你,大家都爱你。别再胡思乱想,关于你——你的身世,我会和你详谈,我只希望你——不太——
不太介意。我那样喜欢你,那样怕伤害你。你的生命还很长,要追寻的东西还很多。但愿你以后的生命中只有欢笑,没有愁苦。魏如峰是个好孩子,他一定能爱护你……”
晓彤像触电一般陡然浑身颤栗。她把头一下子从母亲怀里抬了起来,喉咙沙哑的、神经质的叫:
“不要提到他!永远不要提到他!”
梦竹怔住了,半晌,才诧异的说:
“怎么?晓彤?”“别提他!我和他已经完了,妈妈,”晓彤喊着,泪水冲进了眼眶里。到现在,她才衡量出来,魏如峰在她心头留下的创痕竟比自己身世暴露的痛苦更加深重。泪水汹涌的奔流了下来,杜妮的脸像银幕上的特写镜头般在她眼前浮现,她哭泣着喊:“我再也不要听他的名字!妈妈!我再也不要听他的名字!”“晓彤,”梦竹更加惊愕:“如峰怎么了?别傻,这些事与如峰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不!不!”晓彤胡乱的喊着:“他是一个魔鬼!我恨他!我恨透了他!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见他!”
“原因呢?”梦竹问:“为什么?晓彤,为什么你突然间那么恨他?”“他是魔鬼!他是魔鬼!他是魔鬼!”晓彤一叠连声的喊着:“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妈妈!我不能再见他了,妈妈,我恨他!我真的恨他!恨不得他死掉!”她用手蒙住脸,大哭起来。“妈妈,他欺骗了我,”她泣不成声:“他欺骗了我!”
“欺骗?”梦竹更昏乱了:“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他怎么欺骗了你?”“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晓彤绝望的摇着头:“你去问晓白!晓白都知道!噢!妈妈!为什么爱情是这样的?为什么生命如此悲惨?为什么?妈妈——?”
为什么?又是那么多为什么?但是,梦竹根本就糊涂得厉害,怎么魏如峰又欺骗了晓彤?而晓白都知道!这之中到底是一笔什么帐?她望着痛哭不已的晓彤,又抬头看看明远。明远还没有从他激动的思潮中恢复,对于梦竹母女间的对白,他只听进去了一半。他眼睛里只有梦竹,心里想的也只有梦竹。梦竹,他的爱人,妻子,伴侣,及一切!别的他根本无法去关心,但是,晓彤在哭些什么?
“晓彤,”梦竹试着去劝慰她:“你是太疲倦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把你搅昏了,慢慢就会好的。如峰不是个负心的孩子……”“不,不,不!”晓彤喊:“妈妈,你不了解,你完全不了解!他欺骗了我,他……他……他……他有一个舞女……”她放声大哭,再也无法说下去。
“舞女?!”梦竹骇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汽车声,人声,大门外有人猛烈地打门。梦竹无暇再追问晓彤,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晓白吗?似乎不会如此嘈杂,来的人仿佛不止一个。打门声更急了。明远走去开了大门,一群警察一涌而入,怎么又是警察!明远先就有了三分气,难道还要把他当疯子抓起来吗?他没好气的说:
“你们要干什么?”“这儿是不是杨明远的家?”一个警员严肃的问。
“是的,又怎样?杨明远犯了法吗?”
“你就是杨明远?”“不错!”杨明远昂了昂头:“怎么样?”
“别那么不客气,”警员生气的说:“看你的样子就教育不出好的子女来!”“我的样子和我的子女有什么关系?”明远更加有气。
“杨晓白是你什么人?”
“儿子!我的事怎么又拉扯上了他?”
“你倒没事,”警员说:“你的儿子出了事!”
梦竹冲到了玄关门口来,心往下沉,鼓着勇气,她问:
“晓白——晓白怎样了!他——在哪儿?”
“他——”警员一字一字的说:“杀了人!”
梦竹眼前一黑,慌忙伸手抓住纸门的边,心中在下意识的抵制着这个事实,不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不是晓白!不是晓白!晓白决不会做这种事!晓白虽然有点火爆脾气,但他那么善良!不是他,一定不是他!挣扎着,她想出一个问题:“他——杀了谁?”“一个青年,一个名叫魏如峰的青年。”
屋子里一声呻吟,梦竹冲到房门口,晓彤面如死灰,瞪着大而恐怖的眼睛,摇摇欲坠的站着。再发出一声呻吟,她低低的说:“我没有希望他死,我从没有希望他死。”
闭上眼睛,她昏倒在榻榻米上。
在急诊室的门外,何慕天已经抽到第十一支香烟了,整个一间候诊室都被烟雾弥漫着。在靠窗的长椅上,晓彤像个小小的石膏像般坐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不哭,也不流泪。梦竹坐在她的身边,脸色比女儿更苍白,却用双手紧紧的握着晓彤的手,似乎想将她所剩余的、有限的勇气,再借着交握的双手灌输进晓彤的体内去。杨明远背负双手,不住的从房间的这一头,踱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踱回来,使满屋子都响着他的脚步声。何慕天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下意识的看了杨明远一眼,初见面的那份难堪已消失了,留下的是疏远和无话可谈的冷淡。魏如峰的生死问题吸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注意力,空气沉重而严肃,反而冲淡了他们之间的尴尬。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位护士小姐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何慕天的香烟停在唇边,杨明远也忘记了他的踱步,晓彤的脸色更加苍白,黑眼珠灼灼的盯在护士小姐的脸上。梦竹下意识的握紧了晓彤的手,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到那一双手上。何慕天哑着嗓子问:“怎样?小姐?”但,那护士小姐头也不回的走了,立即,她们推了一瓶血浆进急诊室,那扇镶着毛玻璃的门又阖上了。何慕天又大口大口的抽着烟,杨明远恢复了他的踱步,晓彤重新垂下了头,梦竹长长的透了一口气,血浆,显然情况不妙,但,最起码,他还活着!时间过得那么缓慢,又那么迅速。天亮了!窗外,红色的朝霞逐渐退尽,耀目的阳光灿烂的四射,又是一天开始了!每一天,都有生命诞生,也有生命结束,这新的一天,是象征着生还是死?急诊室的门终于推开了,疲惫万分的医生从门里走了出来,白色的衣服沾满了血迹,斑斑点点,像一张惊人的新派画!何慕天咬住了烟蒂,紧张的问:
“怎样?大夫?”“现在还很难讲,不过情况不坏,如果今天晚上病情不恶化,大概就没问题了。”何慕天从嘴里取出了烟,一时间,竟忘了向医生道谢。魏如峰被从急诊室推了出来,白色的被单盖着他,只露出了头和双手,血浆的瓶子仍然悬挂着,针头插在手腕的静脉里。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跟着病床走进了病房。何慕天望着魏如峰被安置好了,回过头来,他看到晓彤,呆呆的站在床边,凝视着面如白纸,人事不知的魏如峰。梦竹站在她身边,正在轻声的说:“别急,晓彤,他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转,相信我,晓彤。”晓彤仍然呆呆的站着,一语不发。
杨明远走了过来,拍拍梦竹的肩,说:
“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应该到警察局去看看晓白?”
一句话提醒了梦竹,是的,她还有一个扣留在警察局里的儿子!她该走了!放开了握着晓彤的手,她略微犹豫了一下,晓彤已抬起头来,安安静静的说:
“妈妈,我可以留在这儿吗?”
“好的,晓彤,你留在这儿。”梦竹说,“我先走了。”回过头来,她的眼光和何慕天的接触了,她顿时全身一震。那是一对充满了询问意味和祈求的眼光,是包含了成千成万的言语的眼光。但,她逃避了,她迅速的调开了自己的视线,而把手插进杨明远的手腕中,轻声的说:“我们走吧!明远。”
何慕天目送杨明远和梦竹走出病房,目送梦竹瘦瘦弱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走廊里,觉得心脏收缩绞紧而尖说的痛楚起来。他明白了,明白得非常清楚,梦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