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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竹看出行度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不愿伤这人,暗中喝停了将军,说:“你们走吧,我不为难你们。”
行度双手合什,口宣佛号,身上金光隐现,体内伤势顷刻间就疗好了。说道:“姑娘想凭这个灵兽,就横行无忌么?”
他生气归生气,话语间却不失高僧身份,对一只火鸟也不愿口出恶语。
凝竹心中烦躁更甚,差一点便忍不住要出手,连忙闭目调息。
这情形落在行度等人眼里,却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行度道:“即如此,我就降了这火鸟。”双掌一拍一合,掌心生出一团火焰。行苦见师兄使出此法,连忙将两个弟子叫到了身后。行度掌中的火焰转瞬成了白色,念道:“尘归尘,土归土。我以火度你,也是应有之宜。”两掌一翻,白色火焰飞向将军。
将军尖喙一张,也吐出一道火焰,却是金黄之色。
两道火焰交在一起,发出一声轰响。相持片刻,却是将军不敌,行度的白色火焰席卷而去,击在了将军身上,闪了几下便消失了。将军发出一声长鸣一声,振翅而起,烈火如潮,一浪又浪朝行度卷去。
行度前番以火攻敌,试出火鸟火力之纯、对火势的掌握,竟然还在自己之上。最后那招落败,只是因为真元修为不够。
要想降了这火鸟,看来是要全力出手了。当下化出无边火势,朝将军的火海反卷去过。
两火相交,不多时火海便又归于一线,再由一线化为数道。几番变化下来,将军便要不敌了,很快就被白色火线欺近。
凝竹在旁看得轻轻摇头。其实将军积蓄真元之厚远在行度之上,但终未度过那一关,有力使不出。她玉手轻弹。一道青线打在将军身上。将军的火势瞬间大盛。极为霸道地反扑而去。
行度不期会有这变化,一时间好不狼狈,一轮应付下来,袈裟被烧得七零八落。就像从火灾中逃出来的一样。
凝竹也是暗暗心惊,她助将军那一下。竟然将心中杀意传了出去。虽然只是不多的一丝,还在通过将军时削弱了一些。
引发地火势却仍这般狂暴。
行度一招败落,心中大惊,说道:“原来姑娘修为这般了得。”
凝竹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说:“你们还是出去吧。”
行度对眼前的少女和火鸟再没有半点小觑之心,但眼前之势却容不得他退却,双手合什,大声道:“结法器!”说完身子便向后飘去。行苦等三僧也动了起来。四个僧人身子升起,手中各多了一件法器,却四面式样古朴的青铜镜。
四个僧人在离地十来米高的地方站成了菱形,行度位于最下,行苦居左,剩下两个僧人一在右,一在上。
凝竹见四僧以法器相斗,不敢大意,凝神戒备。只见行苦将铜镜一伸,口中念了几句,似乎是什么经文。接着他手中的铜镜上便蹿出一道火焰。只不过这火焰并非攻向这边,而是朝最上方的那僧人涌去。
上面那僧人以镜接火,火焰又向右边僧中蹿去,威势已经大了一倍有余。那僧人也以镜驭火,将火势引到了位于右面的僧人。右侧的僧人依法再引,火势就到了行度那里。
行度手中地铜镜与另外三僧地不太相同,要小了一圈,看上去却更为精致。他一手立于胸前,另一手将铜镜擎过头顶。
火焰到了他手中的铜镜上便不再蹿出,而是凝聚起来。
这番过程说来慢,实际上也就是一瞬的工夫。很快行度的铜镜上便蓄足了火势,四僧身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地火墙,火墙中心发出耀眼地白光。
行度沉声道:“姑娘,你此时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休怪老僧。”
凝竹要想阻止四僧布阵轻而易举,却一直在旁看着没有动,喃喃说道:“南明离火?”
行度听到了凝竹的细语,倒也佩服这少女地见识,道:
“不错,此乃南明离火阵。尔等速速离去,老僧不为难你们。”
凝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四僧见了凝竹淡淡的笑容,心头微震。这并不是见色起意,行度、行苦两僧自不必说,即是那两个年轻些地僧人,也已经到了“无相”的境界。这只是见到一种美好事物的惊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和尚也不例外。
四僧不禁都想:“她能退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凝竹却没有如他们所愿,玉手一展,一道青气直贯将军背脊。将军和行度斗了几合,再加上之前凝竹的一引,体内积蓄的真元已被激发,身周环绕了一层红色罡气。此时再受了凝竹这一道青气,便像是在火上浇了油,红色罡气劲力大涨。
将军发出一声高亢之极的长鸣,展翅而起。身上所散发的红色罡气,和行度四僧所布成的南明离火阵前的火墙相比,气势毫不逊色。
行度见状知此战已不可免,大喝一声,一道极粗的白色火线从火墙中射出。将军仍以喙吐火,以三昧真火迎了上去,两道火焰斗了个旗鼓相当。
行度不断提升阵法之威,每当有些优势之时,那少女便是一道青气打在火鸟身上,火鸟的火势就强了起来。很快行度就将南明离火阵的威力提到了极致,到却仍和将军的三昧真火相持不下。
凝竹见对方火势似乎已经提至尽头,心中微讶,这威势比她想象中弱了许多。
而行度到了这个份上,心中也有了些悔意。他本想制伏了那火鸟,再教训一下对方,谁知对方竟如此厉害。那少女的修为似乎极高,至少不在自己这下。而那火鸟显然更为奇特。行度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以火制火敌住南明离火阵。心道:“怪不得师兄让我来修好离火镜,恐怕便是为了降伏此鸟。可惜我们来迟
了。”
四面离火镜因故受损,虽然还能用,威力却已经打了折扣。本来这镜阵云门宗极少使用,也就一直未加理会。前段时间云门宗宗主告知行度,这南明离火阵将在九年一度的金顶法会上使用,让行度带着镜子去禅宗少林找高僧帮忙修复。
行度到了少林寺,问询之后,知道修镜不难。依法而行,在金顶佛光之下,只需半天时间就好。而祥宗高僧不嗔大师这些年一直呆在金顶之上,修复他曾被打得几乎成渣金钵,如今已经功德圆满了,到时还可以帮行度的忙。
行度向宗主秉明情况后,和师弟行苦带着两个弟子一路游历,掐着日子到了金顶,只等佛光普照之时。谁知进来之后没见到不嗔。这倒也不要紧,修境之法他已经在少林寺里学了。
可却碰上了凝竹这个大麻烦。
南明离火阵和将军斗了个不相上下,行度心中却也不如何慌乱。那火鸟虽然奇异,力却终有尽时,远不如四僧驭使南明离火阵轻松。
凝竹也颇为踌躇,一时间举棋不定。
没过多久,场上的情况突然有了变化。
这变化来自于金顶之上的一缕奇光。奇光先是照在了秦漠阳所躺的位置,继而扩散开来,很快漫布了整个金顶。
“佛光?”凝竹欣喜之极,她感到心头烦躁之情似乎弱了许多。再看秦漠阳,腕上的菩提珠耀出了金光,和从前任何一次所发的光彩都不同。
而另一边的南明离火阵在佛光之下,威力突然间似乎大了一倍,白色火焰力压将军的金色火焰,朝这边卷了过来。
凝竹见了一喜。左手弹出一道青气,助将军敌住了南明离火,喝道:“去!”右手挥向了行度四人。
将军受凝竹之助,高鸣一声,双翅急挥,竟将白色火线逼回了火墙中。
行度等僧大惊,本以为得了佛光之助,胜那火鸟已是轻而易举。没料到对方的势头更胜佛光之前。
然而更令他们吃惊地还在后面。只见火鸟鸣叫着飞了过来。竟然一头扎进了火墙之中。接着四僧感到手中一震,铜镜一齐脱手。四面离火镜向上直飞而去,带着那翻滚的火墙,升到离金顶数百米的高度。终于停了下来。
行度四僧抬起头看着南明离火阵,心中惊骇莫名。正在驭使的法器居然会脱手。这于他们还是第一次。行度朝凝竹看了一眼,见凝竹正仰望着悬于空中的火墙。脸上微露笑意。
离了对法宝的掌控,行度等人也不敢接近南明离火阵。此时阵法之威力,足以将任何靠近阵法的东西毁灭。但那火鸟为何投身入火?难道它竟然不惧么?行度看到凝竹脸上的笑容,知道如果那火鸟会被烧死地话,少女地脸上是不会有这种表情的。
“难道是……”行度被自己的推断吓了一,抬起头来朝天上那团烈火望去。
四面离火镜脱了行度四僧的驭合,中间地那巨大的火墙却越发地耀眼,便像是在金顶之上升起了一轮金乌。
火墙翻滚了数下,突然间“轰”地一声巨响,炸裂开来。
四面离火镜从空中跌落,行度和行苦忙驭法接住,见四面古仆铜镜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这一回修起来却不知要多少工夫了。
两个老僧都将愤怒地目光投向罪魁祸首,却见那少女仍望着空中,也忍不住朝天上看去。
那火墙炸裂之后,并非完全消散,而是留下了一个火团。
火团不停旋转,颜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变成了黑色圆团,不断有飞灰自上面飘出,不等落下,便消失不见了。蓦然间,黑团上出现了一道裂纹,内中透出耀眼的金光。
黑团上地裂纹越来越大,同时有更多的裂纹产生,千百道金光透出,和上方照下的佛光映在一起,煞是好看。
黑团消失之后,一只金色大鸟便从中显现出来。金鸟展翅而飞,拖着长长的尾羽,自天上划过,发出一声清悦之极地长鸣,响彻整个金顶,久久不绝。
行度四僧呆呆看着这一幕,几乎忘了置身之所。
金鸟在金顶上盘旋几周,朝凝竹这边飞来,落在地上,化做了人形。
行度四僧一见,连忙转过身去,双手合什念起了佛。原来金鸟所化是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女孩,身上居然未着寸络。
“不要胡闹。”凝竹轻斥一声,话语中却充满怜爱。
女孩嘻嘻一笑,说:“哪个生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胡闹了?”说着转了个身到了凝竹旁边,身上已经多了件红色长裙,居然还是当下比较流行的风格。
凝竹伸手在女孩头顶抚了几下,长声道:“和尚,今日也算得了你些好处。你们去吧,以后再来。”
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