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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妈妈,”詹尼弗说,“你当我几岁了?能给我点钱吗?我没有英国
钱。”
她接过母亲给她的那张十先令钞票,带着嘲笑的神情走出房门。
床头电话的铃声响了。萨克利夫夫人走到电话旁边,拿起话筒。
“喂……是啊……是啊……我是萨克利夫夫人……”
有人敲门。萨克利夫夫人朝话筒说了声“请等一等”,放下话筒,走到房门
口。一个穿深蓝色工作服的年轻人站在那里,带着一个小工具包。
“我是修电灯的。”他轻快地说,“这套房间里的电灯有毛病。他们派我来
检修。”
“哦——好的……”
她让开。修电灯的走了进来。
“浴室在哪里?”
“在里边——穿过另外一间卧室。”
她回到电话旁边。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我名叫德里克·奥康纳。萨克利夫夫人,我能不能上楼到你房间里来?是
关于你弟弟的事。”
“鲍勃的事?有——有他的消息?”
“我想——是的。”
“哦……哦,我明白了……好的,上来吧。房间在三楼,310室。”
她坐在床上。她已经明白是什么消息了。
很快就有人敲门,她过去开门,让一个年轻人进来,这位年轻人得体地抑制
着感情和她握手。
“你是从外交部来的吧?”
“我名叫德里克·奥康纳。我的上级派我来,因为似乎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来
把消息告诉你。”
“请告诉我。”萨克利夫夫人说,“他死了。是吗?”
“对,是这样的,萨克利夫夫人。他驾驶飞机把阿里·优素福亲王送出拉马
特。他们的飞机在丛山中失事了。”
“为什么我没听说——为什么没人给我打电报到船上?”
“直到一两天前才得到确实消息。在这以前,只知道飞机失踪。在那种情况
下还有些希望。可是现在飞机残骸已经找到了。我相信你会感到一点安慰,是立
即身死的。”
“亲王也死了吗?”
“是的。”
“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萨克利夫夫人说。她的声音有点发抖,可是她控
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我知道鲍勃活不长。他尽是干些危险的事,你知道——老
是驾驶新的飞机,试验新的特技飞行。过去四年里我很少见到他。啊,算了吧,
没法改变人的脾气,对吧?”
“说得对。”她的客人说,“我想是改变不了的。”
“亨利总是说他迟早会摔死的。”她似乎从她丈夫的准确预言里得到一种伤
心的安慰。一滴泪珠从她的面颊滚下,她去找她的手帕。“这是一个打击啊。”
她说。
“我明白——我很难过。”
“当然,鲍勃没法脱身。”萨克利夫夫人说,“我是说他既然当上了亲王的
飞机驾驶员,我也不会要他甩手不干。可他是有本领的飞行员。我可以肯定,撞
到山头上不是他的过错。”
“不是,”奥康纳说,“肯定不是他的过错。能把亲王送出拉马特的惟一希
望是无论在什么气候条件下都得飞行。那是一次很危险的飞行,结果出事了。”
萨克利夫夫人点了点头。
“我能够理解。”她说,“谢谢你来告诉我。”
“另外,”奥康纳说,“有点事我必须问你。你的弟弟有没有托你带什么东
西回英国?”
“托我带东西?”萨克利夫夫人说,“你是什么意思?”
“他有没有给你一包东西——一个小包裹,托你带回来交给在英国的什么
人?”
她惊异地摇了摇头:“没有。你怎么会想到他要给我包裹?”
“有一个重要的包裹,我们想你弟弟可能托什么人把它带回来。那天他到旅
馆来看过你——我说的是发生革命的那一天。”
“这我知道。他留了一封便笺。可是便笺里没讲什么——只是说第二天打网
球或是打高尔夫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我猜想在写便笺的时候,他不可能知道那
天下午他就得驾驶飞机把亲王送出拉马特。”
“就说了这些?”
“便笺里?就这些。”
“你保存了那封便笺吗,萨克利夫夫人?”
“保存他留下的便笺?没有,我当然没有保存。里面讲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话。我把它撕碎扔掉了。我为什么要保存它?”
“没有理由。”奥康纳说,“我只是想——”
“想什么?”萨克利夫夫人不大高兴地说。
“我想是否有什么——其他的话暗藏在里面。毕竟——”他微笑,“你知
道,有那种叫做密写墨水的东西。”
“密写墨水!”萨克利夫夫人带着十分厌恶的神气说,“你是说间谍小说里
用的那种东西?”
“噢,恐怕我指的就是那种东西。”奥康纳很抱歉地说。
“多么傻的话啊。”萨克利夫夫人说,“我可以肯定鲍勃绝不会用密写墨水
之类的东西。他为什么要用呢?他是个讲究实际、明白事理的好人。”一滴泪珠
又流下她的面颊。“哎呀,我的手提包到哪里去了?我要用手帕。也许我把手提
包放在另一间房里了。”
“我去给你拿来。”奥康纳说。
他穿过房间里的门,突然止步;他看到一个穿工作服的年轻人在一只手提箱
上弯着腰;这人惊慌地站起来瞪着他。
“我是修电灯的。”这个年轻人急忙说,“这里的电灯有毛病。”
奥康纳扳动电灯开关。
“我看电灯好像并没有毛病。”他和颜悦色地说。
“一定是他们把房间号码弄错了。”修电灯的人说。
他收拾好工具袋,匆匆溜出房间走进走廊。
奥康纳皱起眉头,从梳妆台上拿起手提包给萨克利夫夫人送去。
“对不起。”他说,一面拿起电话。
“我是310号房间。你们刚才是不是派了一个修电灯的来检修这里的电灯?
好的……好的,我不挂断电话。”
他等着。
“没有派人来?我也估计你们没有派人来。不,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
他放下电话,转身朝着萨克利夫夫人。
“这里的电灯全都没有毛病。”他说,“账房间也没有派修电灯的人来。”
“那么这个人来干什么?他是个小偷?”
“他刚才可能是在偷东西。”
萨克利夫夫人急忙检查她的手提包。
“他没有拿走我手提包里的东西。钱都在包里。”
“你能肯定,萨克利夫夫人,能绝对肯定你弟弟没有交给你任何东西,让你
打进行李带回家吗?”
“我可以绝对肯定,没有。”萨克利夫夫人说。
“或者交给你的女儿——你有个女儿,是吗?”
“是的。她现在正在楼下餐厅里喝茶吃点心。哦,我真害怕把鲍勃的消息告
诉她。也许还是等我们回家以后再告诉她为好……”
“你弟弟可能会把什么东西交给她吗?”
“不可能,我可以肯定他不可能。”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奥康纳说,“那天他在你房间里等你的时候,可
能把什么东西藏在你的行李里面。”
“可是鲍勃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这种想法简直是荒唐。”
“也并不那么荒唐。看起来阿里·优素福亲王可能把什么东西交给你弟弟保
管,而你弟弟认为把它和你的东西放在一起要比他自己保管安全得多。”
“我觉得这不可能。”萨克利夫夫人说。
“我想知道你是否能允许我检查一下。”
“你的意思是要搜查我的行李?要拆开行李?”说到要拆开行李时,萨克利
夫夫人提高了声音,仿佛要哭出来。
“真不该要求你拆行李。但这事情可能极为重要。你知道,我可以帮助你拆
行李。”他劝说着,“我经常替我母亲打行李。她说我非常会打行李。”
他施展出他的全部魅力,派克韦上校认为施展魅力是他的宝贵才能之一。
“啊,好吧。”萨克利夫夫人说,她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