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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皇帝见钟进表情变得严肃,忙出声唤了钟进一声,音调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此刻,钟进平视着前方,半肯定地道:“皇上,此地有人。”
“有人?”怎会有人?之前不是已经派人清理过现场了,就连自己身边儿的人也屏退了,怎会还有人?皇帝不由得不谨慎起来。
钟进拱手向皇上作了个揖,无声地用眼神与皇帝短暂交流,随后便大步往前,直奔前方的葡萄架而去。
很不巧的,皇后就躲在葡萄架后,原是想弄个明白,欲知道皇上和钟进在谋划什么。可是,她才刚蹲下来,便被人给发现,实在令她左手不及,慌了手脚。
情急之下,皇后当即起身,欲在钟进捉出她之前,自动现身,尽量将皇帝对她的怀疑降到最低。
却不料,她刚要往上蹭,肩膀便被人给轻轻摁住。
“谁?”低声质问,而后她迅速转头,见到摁住她肩膀的人,不由一脸震惊,语调都变了:“青、青丫头?是你?吓了本宫好大一跳。”
青青松开摁在皇后肩上的纤手,向皇后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紧接着便见她迅速摘了三个葡萄,“咻咻咻”,接连三下出击,将葡萄朝自己对面的方向砸去,正好就砸到了这御花园内的另一株葡萄藤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皇后看得目瞪口呆,这丫头,遇事冷静,动作娴熟,倒真是不简单。
正往这里赶来的钟进,立刻被声响吸引了过去。皇帝紧随其后,一同走去。
趁此机会,青青拉着皇后火速撤退,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头,钟进闻声走进葡萄架前,大手一挥,挡开葡萄藤,一眼看到的,居然是……
“你在此作甚?”皇帝怒声道。
却见得,庄妃跌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木讷,良久才扯开唇角赔笑脸:“皇上,快来尝尝,这葡萄可甜了。”
话说,之前皇后从庄妃的月清宫走后,庄妃也悄悄跟了过来。未免和皇后撞在一起,所以故意比皇后晚了会儿进御花园。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巧合地也选择了一株葡萄藤隐身,却不料,刚躲进来就被吓了一跳。
由于先前庄妃一直将目光放在皇上和钟进身上,所以根本不知道有人朝她砸葡萄过来,更不知道砸过来的是远处另一株葡萄藤后的人。就在她还没弄清楚自己耳边为何突然传来三声脆响时,又被顷刻间出现在眼前的皇帝和钟进给弄得一脸尴尬。
“老臣见过庄妃娘娘。”钟进见是庄妃,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恭敬地行礼问安。至于说,庄妃会否有问题,这个就交给皇上自己解决了,他钟进一个外臣不便干涉后宫之事。
皇帝真是被庄妃给气坏了。想他做了那么多,还不都是为了他们的儿子,她跟着瞎搀和作甚?难道他还害她不成?
庄妃现在没空搭理钟进,因为见皇帝的眼中充满怒意,所以有些委屈地道:“人家也是怕皇后使坏,所以跟过来瞧瞧,哪晓得一来就被您给捉出来了。皇上,有什么话儿,您跟大将军去月清宫说,哪儿更安全。您来这御花园,人多嘴杂,能保住什么秘密。”
“住口!回宫去!”皇帝当即喝斥道。
若是在平常,皇帝不会如此。庄妃更不会如此,这不都慌了手脚么?
想想,这钟进乃是武将出生,对事不对人,原则性很强。被他发现皇帝任由庄妃胡来,绝非好事。
庄妃不甘心,自己不爽了,也得将皇后拉进来不是?
于是,她酸溜溜地道:“凭什么皇后能来,臣妾就不能来。皇上要赶人,也得连皇后一并赶出去。”
钟进听罢这话,虽然由于身份的关系,仍旧对庄妃恭敬,可眼中明显的出现几许不赞同的神色。不过,这会儿皇帝和庄妃都没精力去关注钟进,而是……
“你说皇后也来了?”皇帝拧着眉头,望着庄妃,随即又自行否认:“皇后鲜少来御花园,纵然要来,也不可能是这个时辰。”
就因为知道皇后一早起来还得应付各宫嫔妃的请安,加上还有些后宫的事务要安排,所以寻常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闲心出来赏花赏景的。是以,皇帝才借这御花园召见钟进。
此番听庄妃说皇后来了,皇帝一则心里不信,二则权当是庄妃在使性子,找茬儿逃脱钟进的怀疑。毕竟在朝臣面前,后宫嫔妃做得太过,势必会引起臣子的猜疑,也会有损皇帝的威严。皇帝心想,庄妃以皇后为借口,多少能减轻点儿坏影响,不管怎么说皇后乃后宫之主,她来去这御花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庄妃跟着来也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别看钟进对皇帝忠心,可对庄妃,那就说不定了。在钟进这种刚直之人的心目中,帝后才是他甘愿效犬马之劳的对象,至于说妃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番心理评估下来,皇帝暗自下了结论:皇后并未到此,这只是庄妃找的借口罢了。
“你先回宫,朕和钟爱卿还有要事商谈。”皇帝加重了语气,对庄妃下令。
庄妃的一双眼睛瞟啊瞟,犹不放心地道:“皇上,皇后娘娘真来了,不信你问……”
“罢了,朕自会处理,你且退下!”皇帝的余光瞄向钟进,才发现钟进一脸深思状,而且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皇帝便以为是庄妃来搅场的缘故,遂赶紧出声逼退庄妃。
庄妃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皇帝福了福身,掉头准备离开,脚都还没来得及迈开,便被钟进唤住。
“娘娘且慢!”钟进话音刚落,也不顾什么君臣之别,直接大跨两步,走到庄妃面前,弯身望向庄妃的脚边儿。
庄妃难堪地缩回脚,本能地倒退了一步。
“爱卿这是?”皇帝被搞懵了,一双厉眼探寻地望向钟进。
这会儿钟进的目光全被地上的三颗葡萄给吸引住。他伸手,毫不犹豫地去捡地上的葡萄,却发现那葡萄竟然深深地陷入干硬的泥土中至少有半寸之深。要捡起葡萄,还得小心翼翼地将它从泥坑中抠出来。
此时,皇帝的目光也被地上的葡萄震住。他不由忖道:像葡萄这等软和的果实,一般掉在地上都会摔烂。可这三颗葡萄不仅没被摔烂,还深深地嵌入坚硬的泥土。是怎样的劲道,才能造成这等结果?
“爱卿以为,这葡萄……”皇帝试探着问道。
钟进已然抠出了那仨颗葡萄,可抠出来的果实已然成了糊状,根本不能保持完整的形状。
望着手中沾了泥土的果肉,钟进一脸深思状,稍后抬头,用目光四下打量。此时,阳光已经很强烈,整个御花园里蝉鸣声此起彼伏,显得有些喧哗浮躁,却没见有人影出现。
“庄妃娘娘所言不差,这御花园是有外人。但不是皇后娘娘,是个武功高手。适才是他扔来三颗葡萄引开末将的注意力,看来此人定非泛泛之辈,混进皇宫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企图。”钟进分析道。
话落,也不等皇帝做出反应,钟进疾步朝御花园中的另外几株葡萄架而去。他料想,对方能扔来葡萄,定是也站在葡萄藤中。
皇帝和庄妃,不自觉地也跟在了钟进身后。
然而,依着钟进的耳力却没有再听到任何来自闯入者的动静,更没有再找出半点儿证据。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之前是站着哪株葡萄后面躲避的。
一番找寻下来,毫无所获,钟进心中觉得诡异,皇帝心里也开始纳闷儿,庄妃则一口咬定是皇后。
可皇帝和钟进都百分百地肯定,扔葡萄的人,定不是皇后,也不是皇后凤翔宫的侍卫。因为整个皇宫内,都找不出这等高手,能用内劲灌输到柔软的葡萄之上,令原本脆弱不堪果肉在重力撞击之下不烂,甚至还完整无缺地没入泥土之中,生生将泥土砸出了一个坑来。
就钟进所知,这等高手,怕是只有睿王御轩能够匹敌了。
“爱卿可查出什么?”皇帝的出声,打断了钟进的思路。
庄妃此时仍是心有余悸,拍着胸口,直呼万幸。幸亏方才的葡萄没砸到她身上,而是落在地上,否则她身上岂不要多出三个窟窿来?
钟进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皇帝心知兹事体大,赶紧让庄妃回月清宫,自己则邀了钟进到御书房详谈。
刚进了御书房,皇帝便将所有宫人都支开,还在门外加派了较平日两倍的侍卫,阻止任何朝臣觐见。
“老将军请坐。”皇帝对钟进的称呼都突然变得更加亲切了。
钟进谢恩,落座,随即开门见山:“老臣是个粗人,也就不跟皇上绕弯,斗胆请问皇上,力阻睿王大婚,可是为了立康王为太子?”
“老将军何以见得?”皇帝模棱两可,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却好奇地望向钟进。
钟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道:“若说起皇上的几位皇子,个个了得,都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过相比起来,论文韬武略,人品德行,以及在朝中的声望,怕是睿王爷出类拔萃些。”
真不愧是武将,一根肠子通到底,说话连个弯儿都不拐。
皇帝笑道:“爱卿多虑了。太子一事,乃国之大事,朕定会与合朝臣工商议之后再做定夺,断不会自作主张,武断行事。”
“老臣常年戍边,不在朝堂,往后怕也没机会就此进言,索性今儿说说自己的想法。若皇上觉得老臣所言有偏颇,便不当回事,老臣只是想尽到做人臣子的本分罢了。”一席话下来,让人不得不对钟进这号人物刮目相看。
皇帝心中原不是想听钟进说这些的,可现在不听不行,毕竟还得仰仗钟进,遂依旧摆着笑脸,只是稍有些不自然罢了。
“老将军但说无妨。”皇帝耐着性子道。
钟进得了特赦,大胆地将心中积存已久的想法道了出来:“论才智,当今世上,睿王可谓难遇对手;论出身,睿王乃皇后所出,乃是嫡出,为皇位正统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