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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木场又压低了嗓音说:“当然,还没有得到证据,无法判定,而且这种事也不应该告诉你这个一般民众。可是你说如果不告诉你真相,你就不肯合作,所以没办法。只是啊,这……”
“我明白,事关人权问题,我了解了,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请各位稍待,我去……请家姐来。”
葵无声无息的站起来。“家姐……应该认识那个人,是我把帝大的教授介绍给家姐的。”
人偶再次走向螺旋阶梯,然后说:“木场先生,以一个刑警来说……你很令人赏识。”
木场别过脸去。
葵登上螺旋阶梯尽头前,除了木场以外的三个男人,全部直盯着她的背影看。葵一消失在走廊,矶部就跟着软趴趴的冒了出来。他没有要下楼的样子。阴谋落空,他一定很不甘心吧。就伊佐间所知,能够与葵如此对等交谈的,这个肉体派的不良刑警是第一个。
“喂,钓鱼的。”
“嗯?”
木场粗鲁的叫住伊佐间,问道:“那个女孩总是那样吗?”伊佐间答道:“嗯,大概吧。”结果木场狠狠的责骂:“蠢蛋,给点有用的回答吧!”伊佐间只“嗯”了一声。不一会儿……
茜与葵一起从楼梯底下出现了。
是通往那间书房的走廊入口。
伊佐间等四人都只注意着楼梯上方,这会儿被吓了一大跳。
织作茜在走廊入口深深鞠躬:“让各位久等了。我是织作家次女,织作茜。”
长长的行礼,迫使两位刑警不得不站起来。
“……虽说是执行公务,但劳烦两位特地来到如此偏远的地方……真的……”
茜的声音有如微风,柔和的计划一碰就会消失,清亮的金属质声音却打断了它。“姐姐,人家公务员是为了公事而来,你那么慎重其事的招呼也没用。反倒是直接了当的回答人家的问题才是礼数吧?”
“嗯,可是……”
木场看不下去了,换成他打断茜的话:“噢,你妹妹说的没错,不用对我们客气,而且听说你好像才刚丧夫哪。我们是想来请教……”
“川岛……喜市先生的事吗?”茜略垂着头,但开门见山的说。
“你……你认识他吗?”
“嗯……”
加门长长的吁了口气,坐了回去。
“……但我与那位先生并无往来。我想认识那位先生的,应该是去年过世的……家姐。”
“你姐姐?什么时候过世的?”
“去年四月,突然就……”
“等一下……喂,平野是什么时候看医生的?”木场问。加门回答“是五月”。
“请问是五月的什么时候呢?”
“上旬的时候。但是不晓得川岛是什么时候带着介绍信拜访的哪,或许是更早之前。”
“那应该没有错,写下介绍信的人是我。”
“你?为什么?”
“虽然我完全不认识那位先生,但是……记得是家姐过世后的半个月左右,约四月下旬时,家里收到一封寄给家姐的信。”
“原来如此,信啊……然后呢?”
“嗯,因为家姐人已亡故,所以我代为阅读了,写了回信……”
“内容呢?”
“大约是说……寄信者有一位朋友神经患病,希望能够让专门的医师诊疗,但是他既没有门路,也没有好主意,又找不到人商量,希望家姐能够提供一些意见。”
“然后你怎么做?”
“因为内容关系重大,我不忍心就这么置之不理,但是我也没能力帮忙,也没有好法子,于是……我去找家父商量了。”
“你父亲?你父亲是织作雄之介……先生吗?”
“是的,我和家父商量,没想到家父似乎认识这位先生。”
“织作雄之介认识川岛喜市!”木场吃了一惊,但立刻露出苦涩的表情,“可是你的父亲也已经……”
茜垂下视线,寂寞的说:“是的。”
那个雄之介现在也已经是彼岸的居民了。
加门呻吟了一声,木场搔着后脑勺喃喃的说:“认识川岛喜市的人,两个都已经成佛啦……”
的确,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而这两个人的死法都极不寻常,刑警并不晓得这件事。但是,这也不是现在可以说出来的事。
“死无对证。”伊佐间极小声的、自言自语的悄悄说,却被木场耳尖的听见,一脸凶相的瞪了他一眼。
“钓鱼的,你给我闭嘴。说起来,你在这里干什么?没人理你,你就抖起来啦?去死吧!你就死在那里吧!然后……你父亲说了什么?”
“嗯,家父说:‘我没办法公开为他做什么,但他与我关系匪浅,就劳你尽可能帮忙他把……’”
“关系匪浅?你父亲这么说吗?”
“家父是……这么说的。”
“什么关系?”
“这我就不清楚了……”
茜低头,谢罪说“对不起”。木场的眉间浮现出困惑之色,不悦的说“你没必要道歉”。茜听到这句话,再次道歉说“对不起”。
“然后你怎么做?”
“……家父虽然要我尽可能帮助川岛先生,但是我既没有能力,也不晓得该怎么做,所以……”
茜战战兢兢的望向葵。
那是仆人窥看主人脸色的眼神。
“……不得已,我去找家妹商量,幸好家妹认识精神神经科——是这么称呼吗?——的医师,所以我请教家妹以后,写下了医师的联络方式以及简单的介绍信。”
“原来如此。川岛寄来的信呢?”
“我想应该和遗物一起处理掉了,不过住址抄写了下来。”
“等一下让我们抄回去。那,川岛后来呢?”
“毫无音讯,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你过世的姐姐和川岛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吗?”
茜说不知道,她漆黑湿润的眼睛倾诉着什么似的看着葵,葵始终默默无语的聆听姐姐与刑警对话,她察觉茜求救的眼神,反弹似的,以意志坚强的视线望向姐姐,接着转向刑警说:“紫——也就是我过世的姐姐,她对社会没有什么兴趣。以某种意义来说,她可能比在此的次女——茜更缺乏社会性。虽说是时势造成的,但紫姐姐从未想过要参与社会,表现自我。”
“什么意思啊?”
“别看茜姐姐这样,她也是上过药学学校的,在外头还有一些熟人朋友……对吧,姐姐?”
茜微微点头,伊佐间感到意外。
茜曾经想要自立吗?
“封建时代的男性中心社会,要求女人要顾家,认为女人没必要接受高等教育,紫这个人,就完全符合这种女性形象。她就有如父权制度化身的织作雄之介所希望的铸型里头,长大成人。”
“所以怎么样?”
“换句话说,紫姐姐所认识的,应该只有这个小地方的居民而已。”
“早说嘛,也就是说川岛喜市应该是本地人吗?”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了。”
木场抬头,叫住靠在回廊扶手上的矶部说:“喂!那边的大块头!你,就是你。混蛋,扶手要被你压垮啦。喂,现在这屋子里有没有这一带辖区的——对,有没有派出所警察之类的?”
矶部没有回话,用手指比出手枪的形状,朝木场开了一枪,嘴里嘟囔着消失在走廊。木场瞪着伊佐间问:“那个刑警怎么搞的?神经有问题吗?”
伊佐间才想问这个问题。
没有多久,一个身穿制服、毫无生气的男子走进房间。
好像是这个村子的派出所警察。
木场以充满刑警风范的——也就是恫吓般的粗暴口吻,严厉的询问那名中年警官。“喂,这个村子里有没有姓川岛的人家?”
“是!这里没有姓川岛的人家!”
“你应得也太快了吧?”
“小官把全村居民的姓名和家庭成员都背起来了!”
“真优秀。那村子附近的人家怎么样?你知道吗?”
“村子附近没有姓川岛的人家!”
“答得太快了吧?你的话可靠吗?”
“是!家兄在町公所担任户籍股职员!两名弟弟都是渔夫,打弟媳是从滋贺嫁过来的,旧姓川嶋,嫁过来的时候,家兄曾说这一带没有这个姓氏【注】(“川岛”和“川嶋”的日文发音相同)。啊,难道是弟媳她……”
“什么难道,没人以为你弟媳跟事件有关,放心啦。这样啊,我明白了,你可以回去了。”
警官行了个最敬礼,举手礼,又经历之后才离开。
木场和加门对望一眼,叹了口气。“我说啊,这一家的太太——你们的母亲,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茜显得困惑,葵在她后面回答说:“家母应该不知道。家母她……对家父个人应该是毫无兴趣。过世的家姐与家父很亲,那如果是家父与家姐共同的朋友,那么应该与家母没有什么关系。”
“能不能还是请她出来一下?她应该比你们知道更早以前的事才对。你们是代代住在这里吧?就算现在没有,或许是已经搬走了,或者是曾经有,但后来一家死绝了……”
——一家死绝……
“一家死绝?”伊佐间说出口来。
这在说什么?是谁说过的话?
木场狐疑的看着伊佐间,追问他:“什么一家死绝?”
伊佐间想起来了,死绝的一家人——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嗯……”
那是——仁吉说过的话,死掉的是……
“上吊小屋。”
“什么?上吊小屋?”
“你是说茂浦的废屋吗?”葵有了反应,她好像知道。
“对。茂浦的……芳江……是吗?”
——在茂浦郊外,芳江的家。
“你是——伊佐间先生,你知道的真清楚。就算当地人,最近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了。”
“嗯……”
因为是在茜面前,伊佐间不敢说是从耕作那里听来的。
木场可能是听到上吊这两个字,紧张起来:“等一下……钓鱼的,你刚才说茂浦?还有小姐,你刚才也说了对吧?”
即使被木场逼问,葵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