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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佐间环顾庭院。
放眼所及,皆是樱树。
伊佐间想要数一数究竟种了几棵树,但他数到第八十二棵时放弃了。
“两位……还在这里吗?”宛如凉风的声音。
茜在墓碑后面。
表情很柔和,但她并不是在笑。
“嗯……哦。”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回答的问题。
“真的……万分抱歉,竟然把客人卷进这样的麻烦里。”
这句话从昨天起,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有难……”伊佐间说到,点了两次头。
今川说:“伊佐间,你省略‘同当’两个字,人家会听不懂的。”
她的嘴角虽然在微笑,眼睛却满是悲伤。
——总比哭泣好呢。
伊佐间这么想道。自从邂逅以来,茜不是在哭就是在道歉,总是受人欺侮。
现在要好多了。
应该是极为不堪的浪荡丈夫死了,年轻的未亡人却仍然哭了三天三夜。她失魂落魄,不管是母亲刚强的言语、妹妹的鞭策的话语、旁人安慰的词语,她都完全听不进去。
伊佐间有些惊奇,纳闷这个世上真有值得如此悲伤的事吗?他了解悲伤、难过这种心情,但一辈子都不可能哭成那样把。
不知道是被“丧主不振作怎么行”这句话给激励,还是深深明白除了自己以外,没人会为那个窝囊废送葬,又或者是把一生的眼泪都哭干了,茜总算恢复了自我。其实到了昨天,她才恢复到可以像这样普通交谈的状态。
“今天……很温暖。”
没有意义的寒暄。
身为闯入者的伊佐间不好过问人家太私密的问题,却也不能随便说些有的没的安慰,简直像体现了目前的季节,只能表现出尴尬的态度。
这种尴尬的状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伊佐间毫无头绪。
当然,案子一旦解决,他们应该就可以重获自由,就算没有解决,不久后警方应该也会释放他们,但伊佐间完全不晓得那会是什么时候。遗体被送交解剖,还没有送回来,也不能办丧事。警察每天都过来询问同样的问题,相同的时间一再重复。就像昨天如此,今天应该也将如此,一想到此,伊佐间有种错觉,仿佛这怪异的生活将永远持续下去。
织作家的五名女子、两名佣人,以及两名闯入者的共同生活。
——完全是苍蝇。
伊佐间这种感觉更深了。苍蝇飞过来停下,应该立即就飞走,不会传说深刻的关联,然而这只苍蝇却被磨尽了绘画里头。
伊佐间想起了仁吉的话。
如果借用那些没口德的家伙的说法。这栋宅子确实是蜘蛛网的洋馆。
——掉进蜘蛛网的苍蝇。
那么蜘蛛就是真佐子吗?或者是……
“警察请两位到大厅去……”
“又……”
“嗯,是的。”茜说道,又幽幽地——真的是幽幽地——笑了。
昨天和前天,警方的侦讯从上午开始,快到中午时轮到伊佐间和今川,然后一直持续到下午三四点,阿节特地为他们准备了午餐全都凉掉了。伊佐间心想今天八成也会如此。
——那个时候……
总共有五个人——伊佐间、今川、茜、真佐子以及耕作——目击到苍白的手掐住了织作是亮的脖子。依常识判断,这五个人绝对不是凶手。在赶往现场的途中,他们与葵、碧会合,耕作则绕到庭院去。所有的人都进入书房以后,耕作才再度现身。
关于这一点,警方严厉地追问耕作。为什么他会一个人绕到庭院去?太可疑了,抵达得太晚这一点也启人疑窦。
耕作供称,因为他当下认为凶手会从庭院逃走。事实上,犯罪现场从内侧上了锁,凶手就像耕作预测的,破窗而逃。然而遗憾的是,耕作并没有看见凶手的影子,因为他到得太晚了。
之所以花了那么久才到,是因为路径太遥远了。
要从大厅走出庭院,再前往书房,似乎必须绕上一大段路,比从邸内的走廊过去更遥远。这栋屋子构造复杂,难怪无法直接出去庭院。警方再三勘验过耕作行走的路线以后,得到一个结论:虽然绕了一大段路,但已经是最短的一条路线了。
换言之,建筑物的设计如此复杂奇怪,对凶手来说是侥幸的。
屋子里也有人没有不在场证明。
就是女佣阿节,以及五百子刀自两个人。
阿节当时正单独行动。至于她在做什么,其实也没在做什么,她想要抄近路从别的楼梯走下去,却滑下两阶,重重地装到小腿,痛得鬼哭神嚎、满地打滚。她说她只是想要比主人和客人更早一步感到大厅而已。就算阿节说谎,是亮的喉咙也是被一双大手几乎扭断地掐住,而阿节的手腕很细,手掌又很小巧,即使她是个怪力女,也不可能是凶手。
至于五百子刀自,当时她正在房间用午餐。平常是茜服侍她一起用餐,但那时茜正与伊佐间等人在一起,所以没有任何人陪伴,她独自一人吃饭。刀自的房间虽然不能直接从大厅过去,却与大厅相邻。
伊佐间只瞄见过一眼,五百子是个年过九十的银发老媪。
她的脚和腰都不太行了,大部分时间似乎都坐着不动,所以根本不必考虑。
那么,邸内的九个人都不可能行凶了。
这种情况,自然应该视为外人下的手。
但是……如果这是一个细致的,或大胆的诡计,情况就不同了。例如说,这是不是整个家族联手进行的犯罪计划呢?仔细想想,被杀害的是一族的污点,家名之耻——是亮,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
如果视为了制造家人不在场证明而做的手脚,先决条件是必须让伊佐间和今川等外人目击到凶手行凶的一瞬间。
但是应该没有人能够预测被害人的行动——除非是亮自己也是共犯,但不可能有这种荒唐事。关于这点,虽然也可以把被害人引诱到书房,但伊佐间会不会望向书房,就完全是运气了。就算不管伊佐间会不会望向书房,家里的任何一名成员都会想办法要他看那里,但是如果书房和走廊上的人无法沟通联络,就很难像那样合作无间。不得不说时机太巧妙了。
而且应该没有人料得到伊佐间和今川会在那个时间拜访织作家。虽然他们是有耕作请过来的,但并没有约好哪一天几点到。
如果这一连串的事件是设计好的,就必须把仁吉也当成共犯,但即使如此,没有今川来估古董,伊佐间也不可能造访这里。所以凶手必须先料到伊佐间会把今川找来,计划才有可能成立。再说,伊佐间与仁吉的邂逅……
伊佐间觉得荒谬,不再想下去。
这一切都只是偶然的集聚罢了。如果这个状况是某人的意志所造成的,那么那个人肯定是巧妙的编织不断发生的位置状况,并临机应变,随时设下机关。但这么一来,需要事前缜密的准备的精密犯罪就不可能成立了。
所以凶手才会来自外面,逃向外面。
——蓑衣斗笠的男人……女人。
伊佐间怎么样都是无法释怀。
他一开门就听见有人说话。
“……我说话。”大个子刑警。与其说是个子高,更应该说是尺寸大。那个刑警的体格就像常人的比例再扩大一般,他的脸上戴着度数很深的眼镜。伊佐间记得他姓矶部。
“你啊,凶手是从庭院逃走的,你人在庭院却没看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我说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真的假的?”
矶部刑警旁边站着一个长得像石鱼的刑警,一脸不悦。伊佐间记得他叫津畠。
耕作正遭到他们逼问。
“是亮是我儿子,我干嘛要杀自己的儿子?”
“又没人说是你杀的,只说你没看见凶手很奇怪啊。因为你可能协助凶手逃逸,或视而不见、知情不报……”
“我干嘛要那么做?”
“可能是为了包庇什么人,原因很多啊。而且你因为你儿子的关系,受尽屈辱不是吗?”
“我才不会因为那样就杀儿子!”
“没人说是你杀的啦……哦?”
矶部刑警似乎总算发现伊佐间和今川进房了。
“喂,你们过来。出门新生,你这边已经好了,晚点再继续。”
耕作庞大的身躯慢吞吞地站起来。
接着他那双肖似外国人的眼睛望向伊佐间,表情悲伤地纠结在一起。
伊佐间也垂下嘴角,他只能露出这种程度的表情。耕作摸着光头,咽下应该是无处排遣的感情,起身离开椅子。
“快点过来,快点!”被催促了好几次后,伊佐间伴同今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两人一坐下,矶部就“喂”了一声。“我们跟东京警视厅还有神奈川本部都照会过了。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啊?”
矶部接着这么说,用中指敲打桌子。“你们两个是全国漫游,到处参观命案吗?啊?”
“不知不觉就变成那样了。”今川语气诚恳地说道。
矶部骂了句:“开什么玩笑!”换成用手掌拍到桌子。
“算了,反正逗子跟箱根的案子不可能跟这次的事件有关,先不管这个,伊、佐……”
“伊佐间。”
“伊佐间先生,你说你看到奇怪的光线,那是类似于手电筒的光吗?”
“不,就是闪光……”
“闪光也有很多种啊。”
牧场与樱树直接的——蓑火。
伊佐间没办法恰当地形容。他说看见了,但那或许只是草露反射阳光,也有可能是玻璃碎片。
这与早晨目击到的蓑衣斗笠男子的关联性相当薄弱而且毫无根据。伊佐间虽然姑且向警方报告这件事,却完全不被当作一回事。
“就是不懂你说的什么蓑衣发光。蓑衣是稻草编的吧?稻草哪里会发光啊?只是啊,现场……”
矶部争相说什么,却被津畠制止了。
此时两名警官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差点撞上桌角,总算刹住脚步,行了个最敬礼。
“呃、那个、刚才接到联络,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