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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得你直接绝食,又没叫你把舌头伸出来,说说看,跟谁约会?”
“回头再跟你说。”越来越神秘,“晚上唱KTV不回来了,你晚上一个人……怎么办?”
还没等我想好,她拍拍屁股,“自己看着办吧!”
“你要跟上回在叶子家的色狼一块儿,我打断你的腿,那家伙虽然四肢发达,大脑简单,坏主意一打一打的。”
“省省吧。”
省省就省省。
第三部分我想他想邀我共舞
CC叫了人在迪厅里玩。
我不怎么喜欢迪厅,它总带着一种疲劳感而不是心脏的狂跳。一想起来就是浑身酸痛,大脑兴奋脏沉重得不行。再说我懒,我情愿玩二十四点输点钱给东瓜,反正记在帐上。记在帐上的东西——是可以赖掉的。
我老姐对我谆谆教导:迪厅是一个群架发生率最高的地儿。所以她不去迪厅。我想以我的运气而言,别人不小心也能打到我,于是我也不去迪厅。
这是冬天里发生的事情。我和千千以及另外几个女孩子,一共是六个人,打了两台车去了一家挺出名的迪厅,带着一幅乡下人进城的土样。当时我们有五张券,免费,进去的时候买了一张票,三十块。几个人傻啦叭叽以为去吃麦当劳似的,乐得不行。
八点多的音乐仍然很温和,人很少很静,原本我们坐在那种很高凳子的小桌子旁边,一个女人把我们赶开了,当然我承认她有工作经验,一眼看出一堆穷得哇哇叫的学生。她说坐在那儿必须得消费。我想它妈的,我真想拿个一块的硬币砸死她。我们几个人坐在舞池旁边的凳子上,我甚至想坐到地上,省得我有为了报复她有浪费钱的冲动。她们讨论那个声音好听的DJ,一个月拿一万二,比在电台做的强N多。电台里尽是一些很丑的人,见光死,不然他们能做电视节目。这跟有些人聊天又不敢跟网友见面是一样的道理。
一万二DJ放了无数我没听过的歌,我说这个人不好。她们笑,她们说你活该。我想我真做作,干么不多学着点儿中国人唱歌,在KTV走调走得一塌糊涂。甚至还有人骂我崇洋媚外。我又想关我屁事儿,爱谁谁谁去。州官放州官的火,百姓点百姓的灯。
一伙一伙的人像鸭子下水一样一下子跳进舞池,我也在里面,我原本站着不动,我想扭动身体很累,我确实很懒,千千跳到我身边儿来踢了我一脚,我在她眼皮底下做了两个跳绳的动作再不动,眼看着她又要拳脚上身,我躲了。
一个男人用他身体的很多部分跟我碰触,我想他想邀我共舞,我真高兴,连Madonna也唱:“Hey Mr。DJ;put a record on;I want to dance with my baby!”我看了一眼他的脸,在灯光下很丑,狰狞,吓飞了我的魂,又躲了。
晚一点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台上表演,舞池里的人不知疲倦,围着他们。女人穿了一件只遮得住胸部的白色衣服,下面是一条短裙,在腰上打了个结,很放心,我看不清她的脚,我前面有很多人在晃动,他们比我高比我狂热比我奔放。男人是原始森林里狩猎人的打扮。女人很棒,身材,脸蛋,男人很平凡,他们的舞不动感,很软。
“穿太多了,没什么好看的,撤吧。”我说。
那一晚,我们中间只有一个女孩子喝了一罐二十块钱的可乐。
我说它妈的!
我想迪厅不好,KTV好,酒吧……还好。
有人告诉过我不要去三里屯那儿的酒吧,去一些单纯一点儿的休闲吧里,自娱自乐式的喝酒,跟一两个人随便聊天儿,说三里屯三流作家、三流导演遍地开花,一夜情像蚊子一样又多又恶心。
“爱上哪儿上哪儿,钻石就是藏在保险柜里还是有人偷。有人‘篷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照样有人‘出淤泥不染’,谁是谁,谁管得着谁。”千千这话真理得没得说。我嘴对嘴跟她亲了一下,她冲到洗手间里用佳洁士刷了十分钟。就是地板也刷干净了。亏得她没说有了肌肤之亲她得嫁给我。
第三部分我真喜欢她的直接
提到这种跟大学相对独立的地方和相对独立的生活状态,我只能说它们无论是看上去或者听上去都像摇滚乐一样有一定程度的劲爆。
我有另一个人隐形潜在的朋友,一个跟影子一样跟着我的家伙,她是聊天室里的一只小怪物。她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丢了一句话过来:你爱听什么歌?我说seven days。她说我喜欢super star,但是我成不了,我只能在酒吧里唱,我是那里的hot star;我穿胸罩下面穿超短皮裙唱歌或者穿着二十厘米高的鞋子边唱边跳,真它妈作践,我它妈是个大傻B,但是没有办法,谁是谁,谁管得着谁,谁管得住自己?
接着她从聊天室里逃了,消失得像个迷。我真喜欢她的直接。
我们心血来潮了也去那儿溜溜。酒吧里的光线是挺暧昧,醉鬼的味道挺浓,呕吐的味道也很重,有人稀里哗啦的哭,有人怪里怪气肆无忌惮地笑,除了调酒师调酒,调情的人挺多。
在酒吧看见了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喝酒,她低着头顶着一头卷曲的黄头发,一件牛仔上衣,有一条红色的皮裙在灯光下闪亮闪亮,像没干的血,再往下脚上是一双休闲鞋,很多大学生喜欢穿的那种。那条裙子令我立刻想起小怪物来。我说:“你是小怪物!”我认为她的装束就是我想象中的小怪物形象,我的假想从小怪物的话里引申开来的。
“你才是小怪物,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她抬起脸来骂我,抹了一脸的脂粉,有发光的耷拉臃肿的眼皮、黑得令人炫目的眼圈和两片红得滴血的嘴唇。
“聊天室里?super star?seven days?”
“波波,我叫波波!”她说,她正眼也不看我一下,喝完酒扭着腰走了,像一条蛇。
波波没有如小怪物所说的表演,唱歌,我认为她的装扮是为着表演,但或许是为着疯狂特意而做的,像我们这些土拉吧叽的学生偶尔也做夸张的打扮在娱乐场所晃动,没什么稀奇,好奇心作怪。我没法看到波波牛仔衣里面的胸罩,或者她在别的酒吧里唱,这很难说。
波波不是小怪物,但或许又是,她可能忘记了某些生活细节。波波无处不在,或许哪里都有一个想成为超级明星的跳舞又唱歌的女孩子,酒吧里的小怪物,永远的受欢迎者。
各人有各人的呈现姿态。我想这是对的。当我和叶子站在二十层楼的窗口望着窗户外边儿时,我们就这样数的——工人农民军人学生教授作家艺术家明星摇滚歌手DJ大富翁公司职员出租车司机小商贩民工酒鬼吸毒犯强奸犯杀人犯妓女嫖客警察保镖……这显示一个城市的丰富和不安。
这离我们挺远似乎又很尽,也许是因为它无处不在,像小怪物。
第三部分事过境迁,物是人非
这天晚上的蹦迪,CC说肖亮也来,我就去了,为了躲他,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时间跟电话没半点瓜葛了。千千在眼睛里滴了眼药水站在门口送我说盈盈一笑,她乐坏了,我有不要钱的好戏给她看。
在迪厅里,我除了认识CC和肖亮谁也不认识,有一些是CC的同学。我拉着肖亮坐下来喝饮料。东瓜一直笑我纸老虎一只,就区区一个肖亮搞得我这边儿鸡飞狗跳的。问题是我在谁面前也没表现得像一只老虎过,我只不过喜欢胡说八道。我写给千千看的第一本书就叫《胡言乱语》。
看着肖亮,上回跑得太急,没敢看清楚,仔细瞧瞧,这家伙还是变了点儿,至少是不再那么稚气,这是显然,当然看上去是挺帅。我记不起到底从哪一天开始我喜欢上眼前这人的,我也不知道我看上他哪一点。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说肖亮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的眼睛一亮,抓着我一只胳膊:“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十多年了。”我甩开他,这家伙太用力,比抽我一下还痛。
“现在呢?”
“现在我不太清楚,反正两年前的十年里我喜欢。”我一想起计飞宇的脸,我就更搞不清楚他肖亮现在在我心里算什么。我在计飞宇面前心里又挂着肖亮的脸,真是折腾死我。
“你怎么不早说?”
“说不说的没多大用,那时候我们才多大,成天尽是一些超无厘头的事,再说我说了有屁用,你那会儿拽得上了天儿了,瞅我一眼儿也觉得浪费表情,我写的信看也不看就扔垃圾桶里……你别那样看我,我怕!”我说。这家伙不笑不知道,一笑起来还那么温柔,真要命!
“你给我写信了?”
“那是,我不是那么没志气……”我见他看着我看得太认真,我的话就缩了:“好吧,算我那会儿没什么志气,但也不是那么没种,信还是写了的。”
“你要给我写信就见鬼了。”他看样子是生气了,一句话额上的筋就暴了。
“我要没给你写我就见鬼了,我在垃圾桶里拣我自己打草的纸?”
“行;我们别说这个了。”他的手一挡,想是打算让自个儿冷静下来。
“不;你后来追了CC又甩了;我怀疑你故意的,没准儿就是,你这人骄傲得飞天上去了,什么事儿没做过,我是见识过的!”
“我报复谁?我追过……她?”他乱找一通后,指着舞池里身体扭曲得挺厉害的CC。
我点头,“嗯哼。”
“全它妈见鬼了;你认为我追女孩子都用来干什么的;泡?”
“我管你,你给我文明点儿。”计飞宇从来没“它妈的”过。
肖亮走过去把CC叫了过来;说老实话应该是拖,她已经没法一个人正常地走路了。
“CC,这家伙追过你;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