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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旦连忙跑上去。
“有人种了许多仙人掌。”
“还有一缸大金鱼。”
两个年轻人十分兴奋。
明旦己决定搬进新居。
她并无选择,母亲已不能再等。 她低下头握紧拳头。
曹原是个聪明人。一看她那样子,电光石火之间,他明白了。
“这平房的主人是祝某?”
明旦点点头。
曹原轻轻说:“也许他现在想尽一点心意。”
“原来,这世上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收买,搬进来,就等於说:你过去所作所为,都得到原谅,你的灵魂 ,亦已得到救赎,对他来说,多么便宜。”
曹原尽量说得平和:“原先你也不打算恨他一辈子。”
“我母亲的一生……”明旦落下泪来。
曹原顿足,“要是我有能力照顾你们母女就好了。”
明旦破涕为笑抬起头来,“那更可怕,陌陌生生,怎可接受你钱财?”(亦舒这点,影响无数女子。)
曹原进厨房斟冰水,发觉冰箱里满满是饮料食物,那人什么都设想到了。
“我们回去帮伯母搬家吧。”
明旦点点头。
她母亲先头说要想一想,可是明旦劝说:“当郊外旅行可好?”
由看护陪同,去到新居。
她俩看到海都呵地一声。
明旦朝看护点点头。
她轻轻说:“我回去收拾衣物。”
看护说声是。
明旦回到蜗居整理杂物,曹原陪了她大半天,一点不觉烦闷,他静静在一角喝啤酒,既满足又开心。
明旦轻轻说:“外国人从来不会说有钱可使鬼推磨,也不知道什么叫世路难行钱作马,又或天大乱子地大银子。”
曹原看看她。
明旦又说:“洋人立国不过二百多年或是百多年,来不及辛酸凄凉感慨。”
“他们有社会福利照顾。”
明旦摊摊手:“也没有什么值得搬过去的,我们母女极之褴褛。”
“我帮你拎行李。”
“什么时候了?”
“五点。”
“哗,快回工作山岗位,否则会给大哥骂死。”
“他就是喜欢瞎凶。”
那一晚,明旦唱了几首快歌,叫整间酒吧的情绪沸腾起来。
她戴著长长水镇耳坠,明快活泼地唱:“宝贝让我做,你所爱的小熊玩具,用一条链子锁住我,到处带着我”,耳坠亮晶晶打秋千,煞是好看,为年轻的她添增风情。
人客随节奏拍手,有人忍不住,拉著女伴,在有限地方欢笑扭舞。
向老板在人群里,心中有数。
平原两兄弟已变成陪衬品。
短短日子内,永明旦己经反客为主。
那天晚上打烊之后,明旦先回去陪母亲,向氏与曹平喝咖啡。
向氏说,“不如与她签长约。”
曹平笑笑,“那样漂亮,哪里留得住。”
向老板说:“到底是在我们这里出身。”
“所以呀,已经够满足。”
“行家们纷纷聘用年轻女歌手应战竞争。”
“明旦不一样,她真的有天赋。”
“加她薪酬,给她宿舍。”
“怎么加也不及唱片公司。”
向氏呆住,“有星探前来挖角?”
曹乎忽然说,“加薪我们兄弟俩也有份吧,五年未曾调整薪酬了。”
“哎呀。”老板立刻换转口气。“什么时势,大曹,”他立刻诉苦,“你是成年人,你知道今非昔比,这 年头大家惨澹经营。”
他拍拍衣服,看看手表,表示时间不早,他走了。
曹平看着他背影; 嗤一声笑。
嘉儿尚未收工,轻轻说:“这些老板现在知道不加薪伙计也不敢动弹,因乏人挖角,殆矣。”
“也有例外的伙计。”
“你指永明旦?”
曹平点头,“十年功力,还比不上款摆的腰肢。”
“你妒忌?”
“岂敢,有点感慨而已。”
“阿原看法与你不同。”
“他?他没有脑袋。”
嘉儿酸溜溜地说:“我完全认同,他竟错过了我,”又自嘲地补一句.“有一日会得后悔。”
曹平盖好钢琴,静静离去。
明旦回到家就睡。
奔波一日,累极,妆也来不及卸,便倒在床上。
照说,刚搬入新居,她应该辗转反侧,但是没有。
黎明,她被鸟鸣唤醒,这才发觉还没换下舞衣,已困得稀皱,她连忙脱下,大腿上印著裙子褶痕。
一照镜子,化妆全糊掉,像个小丑。
她连忙进浴室整理。
簇新洁白瓷砖,开了闪亮水龙头,略有回音,一切都叫人愉快。
原来不劳而获也没有什么不妥。
换上衬衫短裤,发觉母亲已坐在露台上。
“咦,谁把你安乐椅搬来?”
她母亲转过头,“你的朋友。”
“呵是他。”
“很懂得讨人欢喜。”
明旦微笑。
“管接管送,殷勤侍候,请茶请饮,低声下气,为求达到目的,这一票男生,一个师传教出身,三道班斧,轮流使用,换人,不换手段。”
明旦轻轻说:“妈妈不喜欢他。”
母亲嗤一声,“我还未想过要喜欢或是不喜欢他。”
“妈妈,也许我们是同一类人,夜总会歌女与夜总会乐手。”
“不不,明旦,你是最好的,你只是时运不济。”
她母亲落下泪来。
明旦叹口气,“妈妈,我去做早餐。”
转头,母亲的情绪已经平复。
看护来接更,明旦松口气。
曹原在门口等她。
明旦挽着他手臂,靠在他肩上,“送我到尔信娱乐公司去。”
“现在?”
“当然要立刻抓紧机会,明天,明年,已经太迟。”
“好,我陪你。”
“你送我到门口即可。”
曹原有点失望。
“会议结束你即时叫我来接。”
“还会议呢,你真当我是明星。”
没想到蒋学正一见她,立刻召开临时会议。
她把同事唤来,关上会议室大门。
“明旦你可与任何机构有任何合约?”
明旦摇摇头。
蒋学正露出笑容,“我们可以谈正经事了,这是标准新人合约,这份是你的合约,你可以看到,你的待遇胜过三倍。”
“你尚未足廿一岁,合约需由家长签署。”
明旦笑了,“我会得到什么?”
“公司负责训练歌舞,从新包装,宣传推广,希望你与公司都名利双收。”
“为时多久?”
“一年。”
“一年之内尚寂寂无名呢?”
蒋学正摊摊手,“我们投资失败,你回到酒吧去。”简单得很。
明旦抬起头,想一想。“有过机会,已经很幸运。”
蒋小姐说:“明旦,你很懂事,这对你事业很有帮助。”
明旦取了合约,装进手袋,打电话给曹原,叫他来接。
蒋小姐待她打完电话,轻轻说:“合约上注明,三年内不得有亲密男友。”
明旦一怔。
“公司最不想看到歌手人未红,声未亮,身边却老是跟著一名男伴,意见多多,指手划脚。”
明旦红了脸,“明白。”
“要人接送,公司有司机,你打这个号码。”
“知道。”
明旦离开尔信。
蒋学正问同事:“怎么样?”
“面孔没话说。”
“有外国血统吧,身段那样好。”
“打扮举止作风得完全重组,江湖味实在太重,一开腔便眯起眼,卖弄风情最要不得。”
“还有,双手叉着喉咙,继而摸胸,这是酒吧格调,万万要不得。”
“材料是不错,好像已经剪坏。”
蒋学正板起面孔,“我接到上头命令,一定要改造成功。”
有人不服气,“为什么?这永明旦完全像一个小舞女。”
“你见过舞女,你见多识广,你到哪家舞厅跳过舞?”
又有人说:“把画布洗净,重新上色。”
蒋学正说,“对,就这么做。”
她去打一个重要电话。
她同对方轻轻说:“请同祝先生说,人来过了,已取走合约。”
蒋学正吁出一口气,挂上电话。
明旦走到大门口,曹原的车已经停在她面前。
明旦讪讪上车。
曹原细细看她面色,“不成功?”
明旦拍拍皮包,“合约在这里。”
“不是卖身契吧。”
“我回家慢慢看。”
“我们先去喝咖啡。”
“不,请送我回家。”
曹原摸不看头脑,来的时候可人儿还把头靠在他肩上,出来之际已经变脸,冷冰冰。
何故?
他只得送她回家。
曹原第一次觉得无处可去,他推开家门。
大嫂见到他,“咦,垂头丧气,为了什么?”
“我捉摸不到她的情绪。”
大嫂嗤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