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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沂连连摇头:“没有。”
永定在旁笑着道:“父皇,毓秀宫有好多漂亮的姐姐啊……”
我不禁一笑,纠正她道:“你可不能叫姐姐,指不定哪一个日后就是你母妃。”
她倒是正好将话题扯到了家人子上,我遂向宏晅一颌首,浅笑道:“听郑大人说陛下还没看那些丹青,再过十几日就是殿选了,陛下总要看一看,各宫主位还要召合陛下意的先进来叙一叙呢。不如臣妾陪陛下一同瞧瞧?这些日子臣妾与她们共处着,也知道她们一些,可与陛下说说。”
宏晅虽不太乐意,到底还是点了头,吩咐宦官去取丹青。
足足百余卷丹青呈进来,宦官十幅十幅地打开仍需看一阵子。
宏晅耐着性子一幅幅看过去,我在旁解释着,鲜有能让他主动发问的。
终有一幅让他停了脚。画中的女子眉清目秀但并不算出众,一袭专为家人子备的天蓝色交领襦裙束出了她的纤腰。宏晅的目光却全不在那画上,他瞧了瞧右下的那个名字,侧头问我:“晏芷寒?你妹妹?”
“是。”我点点头,“没想到她也在家人子之列,臣妾见时也大感意外。”
他一颌首,向持画的宦官道:“收起来,呈长宁宫。”
我一愣:“呈长宁宫干什么?”
他边是往前走着看下一幅画边是笑道:“还能干什么?请母后做主给你妹妹挑个如意郎君。”
我踌躇着不知如何将芷寒那些话说给他听,半晌,他察觉到我的安静了,回过身问我:“怎么了?”
“芷寒她……”我矛盾再三,一叹,才道出,“芷寒她想进宫。”
他有些意外,又问我:“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自是不想让她进宫了。可又不知如何拦她,也不知是否该这样拦她。我久在宫中,只觉得宫外无论如何都比宫中好;可她久在宫外又养父母皆亡,只想着能和我一起便比什么都强。
我思忖了良久,终是低低道:“臣妾觉得……随她的意吧。”
宏晅一点头,了然道:“留下当女官吧,正好也少个尚仪。留两年就嫁出去,也不耽误她。”
“这……”我想了想,踌躇着委婉道,“她是想……留在宫里陪着臣妾……”
宏晅的神情阴晴不定地变了又变,然后很不自然地又问了我一次:“那你的意思呢?”
“臣妾觉得……”我感到双颊开始逐渐发热了,和夫君在这里讨论是否要将妹妹纳入宫中为妾的事情,实在很是别扭。
他无声一叹:“你既然不愿意,就还是让她嫁出去。若想时常团圆,让她常进宫来见你也就是了,不一定要她入宫为妃。”
“是。”我抿了抿唇,无奈道,“这些话臣妾都跟她讲过,可她有她自己的想法,那想法也不是不对。她是觉得,如此这般的家世,即便嫁出去了也难免被夫家看不起,彼时莫不说臣妾帮不上忙,陛下也是不便去管别家内事的。”
他长久地沉吟着拿不定主意,我一福身,怅然道:“若不然……陛下圆她这个心愿好了。臣妾这个做姐姐的,这些年也没怎么照顾她,如今她提了这样的要求,臣妾若再横加阻拦,当真是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即便芷寒不进宫,也终究还有别人要进宫的。旁人,多半指不准日后就是敌人,还不如本家的妹妹来得可信。
再则如她那般说,我也委实不放心她嫁入什么世家了。
他凝睇着我,温声缓缓道:“既然她非要进宫,你也不反对,就选进来吧。赐个位份,朕拿她当妹妹看就是,你也就不必心里不痛快。”
我知道这对芷寒不公平,也知道她那般地勤练礼数是为了入宫后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我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去劝他拿她当寻常妾室看了。这份私心,我放不下,只得劝自己说芷寒亲口说过她不在意,得宠与否于她无碍。
敛下羽睫,我朝他浅浅一福:“谢陛下。”
沉寂片刻,他忽然问我:“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我点点头:“是,还有小妹芷容,今年该是十三岁。”
他面色沉沉地挑了挑眉头:“朕把话说在前头,另一个可万不许如此了。”
我窘然应了声“诺”,低着头向前走了两步,要和他接着看别的丹青。他的手在我手上一扣,将我拽了回去,伸手便揽了我的腰:“朕一回来就让朕看画?朕连你还没看清楚。”。
家人子殿选的日子定在五月十七日,在此之前,各宫主位皆分别召过家人子入后宫小叙。我就住在毓秀宫,自是免去了这些事。
受邀的家人子多是名门贵女,芷寒也就省了事,除了庄聆召见过她一回以外,她也没有旁的约可赴,闲暇时便在毓秀宫的妁华居里与我一同做些女红或是读书聊天打发时光。
我在殿选的前一日搬回了簌渊宫,离开毓秀宫前犹是叮嘱了一众家人子一番。她们当选与否我不关心,只希望别有人出了什么大错把命丢了。
刚在明玉殿中安顿下来,大长秋季靖泽便来了,躬身向我道:“皇后娘娘让臣来知会一声,让娘娘今日早点歇息,昏定也不必去了,明日一道殿选去。”
殿选素来只有帝后与太后可去做主,若有协理六宫的宫嫔也可同去,比如琳孝妃;再不然,顶多是加上个长辈,如肃悦大长公主。可该是轮不着我一个贵姬说话的,季靖泽解释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宁贵姬娘娘您同众家人子处得久,知道的多些,去帮着拿拿主意,便当是……以尚仪的身份去的。”
这就说得通了。我了然向他一颌首:“本宫知道了,有劳大人。”
正文 98
于是十七日一早便按品大妆;从衣饰到发髻都仔仔细细地准备周全了,半点也不敢含糊。乘了步辇,不急不躁地往毓秀宫去。
毓秀宫的正殿较往日肃穆许多,众家人子排了六列候在殿外,三列在主道左边;另三列在右边。我坐在步辇之上依次从她们面前行去,看着她们依次见礼,个个都是循规蹈矩地很是谨慎,从衣着到动作皆是整齐划一。
入殿时,帝后与两位太后皆还未到,琳孝妃和肃悦大长公主倒是在了。二人是母女;眼下殿外又没有外人;便坐在一起闲谈着。我走上前去浅笑着一福身:“大长公主万安、琳孝妃娘娘万安。”
“宁贵姬。”肃悦大长公主莞尔点头,“贵姬坐吧,不必多礼了。”
我在自己该去的席上坐下。今日的席位,是帝后居中,两位太后分在两侧,大长公主与琳孝妃再侧,我则是坐在琳孝妃旁边的。
琳孝妃又与大长公主说了两句,就回到了我旁边的席位上,盈盈笑道:“这些日子辛苦贵姬,日日教习礼仪,还要来这殿选。”
我垂首笑答:“从前做惯了的事,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琳孝妃望了望殿外,轻一叹,道:“前几日还说着今夏可算是不热,今儿个殿选倒突然热了起来,让她们在外面这么等着,也不知受得住受不住。”
琳孝妃总是好心,可她也知道这规矩到底是废不得的,故而叹息归叹息,也并未想着去改变什么。其实我亦对这般的炎热有些担心,好在方才来时见芷寒站在前排,该是不必等太久就可面圣,事毕也就可以先行回去歇息了。
“皇太后驾到,帝太后驾到,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宦官的通禀声由远及近,一声压过一声,传过毓秀宫一道又一道的宫门,直入殿中。片刻之后,我们听到殿外一阵或清亮或娇柔的女声响起,混合成一片,听起来竟也算得嘹亮了:“皇太后万安、帝太后万安、陛下万安、皇后娘娘万安。”
便与琳孝妃相视一眼,一并起了身,至殿门口迎驾,口道万安。
“都免了,坐吧。”宏晅口气随意地命了免礼,各自落座,待得宫人奉完了茶,郑褚方向前询问道:“陛下,开始了?”
宏晅一点头:“传吧。”
郑褚又向旁边的小黄门一点头,小黄门拿着名册躬身退到了殿门口,转过身朝着殿前广场悠长且抑扬顿挫地朗声宣读:“传,映阳桓州苏氏燕回,梧洵越城秦氏沫漓,皋骅枫宁荀氏荷,祁川旻州江氏菱兰,锦都陈氏清澜,入殿。”
五人依次入了殿,再度齐齐见了礼,垂首正坐。宏晅未动声色地沉吟着,似是都不想留的样子,琳孝妃在旁笑道:“本宫若没记错,那天月薇宫小聚,可是这位苏姑娘在?”
苏燕回一叩首,轻轻曼曼地回道:“是小女。”
“姑娘好才情。”琳孝妃回忆着面露赞许,“那幅墨荷画的,只怕也没几个宫中画师比得过了。”
苏燕回温婉一笑,又一叩首:“娘娘谬赞了,小女不过自幼喜欢便学过一二,岂敢同宫中画师作比。”
琳孝妃不再同她说话,垂眸侧首向宏晅,询问他的意思。宏晅会意,点了点头:“留了吧。旁人……”他的目光定在陈清澜面上,问她,“陈氏?可是大理寺丞的女儿?”
陈清澜顿时面露喜色,一叩首道:“是,臣女清澜。”
宏晅又问她:“多大了?”
陈清澜回道:“臣女十六。”
“十六……”宏晅想了一想,转向帝太后道,“十二弟明年及弱冠,太妃嘱托了,说趁着采选给他挑挑正妃和良娣,不如就把她赐下去。”
陈清澜陡然变了脸色。被宏晅问话,她定然以为是要被留了,谁知转脸就赐了亲王。她怔怔地望向帝太后,帝太后点头道:“你做主就是了。’
女史便在旁边分别记了苏氏与陈氏的名字,余下四人俱是神色黯淡地退下。
小黄门再次朗声传家人子进殿,五人均是未留。
第三番就是芷寒等几人了,宏晅扫了一眼,即道:“晏氏留下,旁的不必了。”
已有十五人面完了圣,太后和皇后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