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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阵莫名的窃喜,又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才在寒风中平复了心神,回到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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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们终于要完婚了,她要成为他的正妻,白头到老、举案齐眉。
她坐在房里,一阵又一阵的喜悦。
“长姐,迎亲的队伍来了。”萧雨盈在她身后淡淡道,她又对着镜子打量一番,移步出门。
那不愧是让整个锦都注目的一场婚礼,萧雨孟大概是这些年来最风光的新妇子。那天她一袭红黑的嫁衣,与他相对而坐,依次吃过各道牢食,又喝了合卺酒。
微苦的酒从青瓜里流到她口中,却让她觉得那是世上最甜的东西。喝一半,与他交换,再喝一半。他的指尖触到她的手时,只那么一瞬,她的脸就红透了,死死低着头喝下另一半。
他们从此是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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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满座宾朋自是少不得劝酒,他却依旧没有喝太多,到屋里见她的时候尚是清醒的,坐在她身边端详她许久,直看得她的一颗心都乱了起来他才开口,轻轻一笑,说:“你很紧张?”
“……没有。”她慌乱的摇头,换来的是他又一声笑。
宽衣解带,芙蓉帐暖。她只觉得那整个晚上她都怕极了,又喜欢极了。直到他睡过去,她都依旧睡不着,仔仔细细地望着面前这张脸,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第二天一早他叫醒了睡梦中的她,她揉着眼睛看着他,他已穿戴整齐,微笑着伸手向她:“起来,进宫给母后和母妃问安去。”
她如梦似幻地将手递到他手里,被他一把拉起来,一个吻落在她额上:“快起来,晚了时辰母后要怪你。”
更衣盥洗,他始终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她,弄得她有些恼:“殿下怎地不早些叫臣妾起床?”
他理所当然道:“现在也不晚啊。”
她从镜子里瞪他:“殿下什么时候起的?”
原来是说这个,她想一个时间和他起床?贺兰宏晅一笑:“为夫亥时三刻起来读书,夫人你……”
她那会儿睡得正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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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妻妾分明,虽都是同一日嫁进去的,能在成婚次日入宫同他一起拜见皇后和舒韶夫人的却只有她。
皇后和舒韶夫人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虽没能让自家侄女坐到这个位子上,但她们也瞧得出,这位太子妃是贤惠的,日后会是个好皇后。
回府,她要接受妾室敬茶。这是近两日来唯一一件让她不那么开心的事,这件事那么明确地提示她,这府里还有别的女人,同样是他的女人。可她接受得又那么快、那么坦然,她告诉自己,不仅有她们,日后他还会继承皇位,会有三年一度的采选,会有很多嫔妃。
但是母仪天下、与他并肩而立的,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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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嫁媵妾中,有她的庶妹萧雨盈。她也清楚,雨盈要跟她争——从家中决定让她们一起入太子府的时候,雨盈就带着鲜明的敌意告诉她:长姐,这次我不会输给你。
其实也无怪雨盈要争,这么多年,她们一嫡一庶,她一直压着雨盈一头。
雨盈说:“长姐可以永远是萧家的嫡女,却未必有本事一直是太子殿下的嫡妻。”
萧雨孟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她知道,她不仅永远是萧家的嫡女,也一直会是太子的嫡妻。她不会犯下大错让他休了自己,家中也不会允许雨盈压过自己。
所以她想,雨盈要争宠就争吧,自己正妻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贤良淑德、宽待妾室,才是她这个嫡妻该做的,就如同她的母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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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盈很快就向雨孟证明了她确实在争,这于她而言也确实不是难事,很快她就成了太子府里最受宠的一个。也难怪,她生得美,比之旁的五人多了三分妖娆,性子虽不及雨孟温婉,却多了些爽利。
最重要的……她更知道如何讨男人欢心。
太子也是人,有女子投怀送报有几人扛得住?还是个美女,还是自己府里的妾。
雨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接受,因为她已那么清楚,这个男人是大燕日后的帝王,他身边不仅会有自己的五个随嫁媵妾,还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三年一度的采择家人子是免不了的,他身边总会有那些貌美如花的宫眷。
可是……当庶妹如此不做掩饰地在她面前彰显自己受宠的时候,她发现,她会难受。
太子妃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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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太子没有亏待她,也没有亏待其他任何一个人。只是和她们比起来,萧雨盈太耀眼了。
雨盈在给她好看,她也知道雨盈在有意给自己添堵。她们是姐妹,雨盈就在府中下人面前格外显得与她亲厚,太子给了她什么东西,她一定要拿来与长姐“分享”。
雨孟不是听不出她言辞中的讥讽与挑衅,但她是正妻,是大燕太子的正妃,她必须贤惠。
可以说她做得很好,无论雨盈怎样的争宠,太子到底还是对她赞许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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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前总是忙碌的,她要打点着府里,又要时不时与太子一起应付来道贺的人,宫里还时有召见。
她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疲惫之□子却到底承受不住,离除夕还有三四天的时候,她一病不起。
“殿下已成婚,进宫参宴身边不带人总不合规矩……臣妾这病看来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殿下带雨盈去吧,让她代臣妾向母后和母妃谢个罪。”
她这样对他说,说得那么大度,按捺住了每一份私心。她做不了的事情,只有让雨盈来做,无论她们间有怎样的不合,到底同出一族。
家族利益总要盖过姐妹恩怨。
太子沉吟了一会儿,却一笑道:“是,自己去参宴不合规矩,带妾室亦不合规矩。你好好养病就是,母后和母妃不会因此怪你。”
就这么一句话,让病中的她高兴极了。不知是因那句“你好好养病就是”,还是因她确定自己在他心目中无可撼动的正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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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太子的婚事定得早,家中一直就是拿她当太子妃教着,各样的礼数规矩她在清楚不过。除夕宫宴,她这个做儿媳的没有告假不去的理由,纵使太子那样说了、纵使皇后和舒韶夫人从来都待她不错,她还是心中惴惴。
是以那天在太子赴宴之前,她强撑着起了床,服侍他更衣。一边仔仔细细替他整理好每一处,一边忐忑不已地道:“母后和母妃若是要召臣妾进宫……”她抬眼觑了觑他,“殿下别拦着……”
太子听得忍不住笑她:“担心太多,天寒地冻的岂能让你折腾这一趟?”
她红着脸蹲身打理着他腰上玉佩的流苏,呢喃道:“这不是不合规矩嘛……”
“没那么多规矩。”太子含笑牵起她,凑在她耳边低低道,“爱妃好好养病就是,规矩上的事,自有为夫顶着。”
爱妃,这是他与她说笑的时候才会说的称呼。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却又每次都会被这个称呼逗得面红耳赤、美目含羞。他更喜欢他平日里叫她的闺名,阿孟。
这是让她有些沾沾自喜的时候,无论是调侃的“爱妃”还是闺名“阿孟”,他只会这么叫她。旁的妾室他只会叫她们的品秩,就算是雨盈,他也只叫她萧良媛。
“为夫走了。”他又一笑。她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紧抓住他,弄得他一愣:“还有事?”
她也一愣,思忖片刻,提了她入府以来最自私的一个要求:“能不能……早些回来?”
她不知道当时她眼中是怎样热切的期待,热切到太子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一句“只怕由不得我”咽了回去,点头答应她:“好。”
她很开心,哪怕他是骗她的——其实她也知道宫宴提早退席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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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几个妾室都安安静静的,反倒府中的下人比较热闹。是她开了口,准他们在府中做些过年该做的事情。
“去送份年糕给萧良媛。”她吩咐蓝菊。出口微惊,原来她也已习惯称呼自己的庶妹为“萧良媛”了,她们到底是生分得无法弥补了。
送这份年糕也很有原因,这年糕是太子的生母舒韶夫人赐下来的,虽不是贵重,但图的是新年的吉祥。
只有她这个正妃有。
她要找雨盈的不痛快。
最近她很是跟雨盈有些较劲,比如那天她跟太子提议带雨盈去赴宴而被太子拒绝之后,她委婉地让人将此事告诉了雨盈,心中当然是有些幸灾乐祸:你到底是妾室,许多东西都得是正妻施舍你才有……有的就算是正妻施舍了你都未必有资格!
雨盈当然不高兴,和太子耍了小性,太子却没吃这套,淡然地自己赴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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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孟在城中不断传来的鞭炮声中有了困意,盥洗后便准备就寝——虽是理应守岁,怎奈她正病着。
刚坠入梦想,门声一响,雨孟蓦地惊醒,迷迷糊糊地望向门口,对方在门边一滞,含歉道:“灯没熄,不知你已睡了……”
她知道自己并未睡多久……他居然真的提前回来了?
“殿下……”她揉了揉额头坐起身子要下榻,掀开被子的一瞬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躺着吧。”太子浅一笑,随手拎了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踱步到她榻边坐下,喝了口茶然后瞟了一眼榻边的小几,“怎么药没喝?”
“方才端进来的时候还烫着……”她解释了一句,忙不迭地端起药碗来一饮而尽,半句也没让他多费口舌。
放下药碗,她望着他犹豫着问:“殿下回来得这样早……没关系么?”
太子淡看她一眼,回得理所应当:“妻子病着,我早些回来,父皇还能废太子不成?”
雨孟哑了。
那天他倚在榻上,她倚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从府里的事到朝中的事,家长里短、家国天下,好像怎么也聊不完、聊不够。
窗外一连三声嘶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