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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卡伯里。劳工节周末,他往卡伯里家打了个电话,这时卡伯里刚从英国度假回来。林奇不敢在电话里说的太多,要求卡伯里过来面谈。卡伯里同意第二天上午飞往华盛顿,与证交会的律师和布斯基的律师们会面。
第五章“大鱼”还在后面(3)
同一个周末,布斯基给在家里休息的穆拉迪安打电话。“把它们销毁了吗?”他问。
穆拉迪安知道布斯基是指那些与德莱克赛尔有关的账表,那天与布斯基在咖啡店会面之后,一回来他就把这些东西扔到碎纸机里碎掉了。“是的。”穆拉迪安说,“你在说什么呢,当然销毁了。”
“照原样再做出来。”布斯基命令。
穆拉迪安简直蒙了。“伊凡,我不可能再做出来的。”他抗议道。
“你必须再做出来。”布斯基道,说完把电话挂了。
穆拉迪安心中暗暗叫骂,认为这是布斯基又一次提出一个不合理要求。他连那些账表中记录的股票种类都回忆不全,更不用说每种股票的具体数量了。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玛丽亚·特迈因,就是那次把原始文件送到他在佛罗里达的休假地,并帮他一起做这些账表的那个年轻女职员,她还留有一些工作记录单。同时,穆拉迪安还支离破碎地找到了一些他曾用来计算有关数据的材料。于是,穆拉迪安和特迈因开始一起忙碌起来,尽力按原件样子把这些账表再做出来。
劳工节过后的那个星期二,布斯基的律师、证交会的律师和卡伯里在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街上的弗赖德、弗兰克律师事务所办公室会面。皮特把给林奇说的话又向卡伯里说了一遍。
“我们能达成协议吗?”皮特问。卡伯里说他有兴趣,但他得与吉尤利安尼商议。
回到纽约后,卡伯里去找吉尤利安尼,吉尤利安尼给他五分钟时间。吉尤利安尼现在正忙着处理一起关于斯坦利·弗莱德曼的政治腐败案,弗莱德曼是前布朗克斯民主党领袖,这起事件正闹得沸沸扬扬。吉尤利安尼决定亲自审理这起案子,而他必须处理成功,因为这对他施展政治抱负是不可缺少的。
卡伯里对吉尤利安尼说,要达成对布斯基的审理,至少还需要一两年时间,即便到那时也保证不了就能给他定罪;相比来说,布斯基的合作会带来“有趣的事情”。
吉尤利安尼很快就同意了卡伯里的意见,批准他与布斯基的律师商谈认罪协议。同时,两人一致认为,给布斯基刑事豁免是不可能的,要至少对他提出一项控罪。他们还要对布斯基课以重罚。卡伯里最近注意到证交会的年预算额是1.05亿美元,于是他考虑罚布斯基1亿美元。这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会惊得公众目瞪口呆的,而且他认为,这个数字接近证交会的预算数目,对比之下会使人们印象深刻,它可以说明与布斯基达成协议是值得的。卡伯里知道,如果协议显得太宽大仁慈,会引起公众大爆发。
卡伯里还认为,如果安排布斯基与政府配合,保密问题非常重要。他对林奇及其高级助手是信任的,但不了解证交会委员们的可靠程度。卡伯里给林奇打电话通报了与吉尤利安尼的商议结果,同时向林奇强调,与布斯基商谈协议一事必须绝对保密。“我将把任何泄密行为视为妨碍司法,”卡伯里警告说,“并严肃考虑提出指控。”
林奇对此事的知密范围做了严格限制,在证交会只有他办公室的三个人知道。在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卡伯里只把此事告诉了吉尤利安尼和刑事处主任霍华德·威尔逊。后来,卡伯里把此事的一些特殊密情又告诉了一个人,以便如果他万一被害或因其他原因突然死亡,可以有人接着把此案办下去。所有会谈都安排在弗赖德、弗兰克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进行,而不在证交会或美国检察官办事处,以免布斯基的律师们在这里出入引起注意。为加强保密,卡伯里和林奇等人在办公室提到布斯基时从不直呼其名,而以代号相称:在检察官办事处为“艾格尔”,在证交会为“欧文”。
布斯基的律师们与卡伯里和林奇等人投入了紧张的谈判。他们的时间非常紧迫,因为布斯基的诺斯维尤公司11月15日需要向证交会提交业务报告,届时公司的任何重大变故都必须公开披露出来,包括布斯基被立案调查。政府人员希望安排布斯基秘密配合他们工作,而这大大缩短了他可以配合的时间。
谈判开始时,卡伯里直截了当地说,布斯基必须接受一项刑期最多五年的罪名。在这方面布斯基的律师们没有提出大的争议,只是要求找一项刑期最多三年的罪名。卡伯里拒不让步,他们就不再坚持。但在给布斯基定什么罪名的问题上讨论时间比较长。可供选择的刑期为五年的罪名有很多。从策略上讲,卡伯里想在布斯基可能被要求作证的问题中找一个,而且他要传递一个信息,即这个案子涉及的问题比内幕交易严重。最后,双方达成选择证券欺诈罪,这个罪名比较合适,它把所有有关方面都包含了。
罚款问题更为复杂。卡伯里和证交会的律师们要求课罚1亿美元,其中5000万为布斯基的非法收益,另5000万为额外罚金。他们认为,把布斯基的非法收益定为5000万美元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数字,而且1亿美元也符合他们对布斯基资产净值的估算。布斯基的律师们辩称罚款1亿美元太多了,根据他们的计算,布斯基利用利文的信息所获收益不过3000万美元;既然利文的交易是证交会所了解的全部情况,布斯基不应在自愿揭发更多问题的情况下再接受其他经济处罚。政府的律师们再次拒不让步,坚持要求罚款1亿美元。
皮特知道,这个数字是布斯基能够承受的。政府人员决不会知道布斯基获得的非法收益到底有多少,只有在处罚协议确定下来之后,他们才会发现布斯基非法活动的整体规模。同时,把布斯基拥有的每项财产都计算清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处罚应与违法活动相适合。然而,后来政府收到了关于布斯基资产的计算报告,结果证明政府人员的估算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这份机密的计算报告披露,布斯基的资产净值在1986年1月为1.31亿美元,其中包括现金270万美元、证券价值1.15亿美元、不动产价值690万美元、两辆劳斯莱斯轿车价值10万美元和艺术品价值240万美元。报告披露布斯基的年收入为700万美元,其中包括他作为属下实体的首席执行官的薪水,不过这个薪水只有3.5万美元。据估计,布斯基的年消费为600万美元,可见他生活非常奢侈。
在认罪协议商谈中有一项关键内容,叫“价值预估”,即被告方正式向政府预估被告与政府合作的价值。在第一次会面时,皮特向政府人员提出了口头价值预估,粗略提示出布斯基作为一个重要证人的价值,但没有说出布斯基要供出人员的名字。在最后一次会谈时,在协议的其他方面都敲定后,皮特拿出了一份书面价值预估。林奇需要这个材料,因为他要用它说服证交会委员们批准与布斯基的协议。
最后那次会谈也是在弗赖德、弗兰克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举行。在会谈最后,接近凌晨4点时,皮特出示了那份大家期待已久的材料,林奇、卡伯里和其他政府律师们急不可耐地先睹为快。然而,卡伯里看了之后感到很失望,里面显示的内容比他期望的要模糊得多。上面没有写出布斯基要供出的人员的名字,只以甲、乙、丙等指代,而且对这些人都犯了什么罪也语焉不详。卡伯里从材料中抬起头来,神情忧虑。他说:“我们搞不清楚我们是在找真正的主角儿还是找似是而非的替身儿。这个材料可不怎么样。”
“在与证交会达成协议之前,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皮特说,并表示他不能把情况暴露得太多。林奇和卡伯里离开了会议室,他们确信拿这个材料游说证交会委员有困难。他们必须要有能显示出布斯基价值的东西,必须要有诱人的大鱼。
将近早上6点时,卡伯里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他入住的宾馆。这个宾馆档次非常低,进出连服务生接待都没有,但他的政府津贴使他只能住这种店。他刚要躺下电话响了,是林奇打来的。
“他们要再抖出一些东西。”林奇激动地说,“皮特刚才打电话说了。”但卡伯里已经知道了。
“我不管他们要再抖出什么。”卡伯里说,“上午10点以前我什么也不做。”说完放下电话,侧身而卧,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大鱼”还在后面(4)
皮特决定铤而走险,做出让步。第二天上午,他提出把价值预估中提到的那些人的身份披露出来,但只口头提供,不形成文字。于是,他道出了一些在金融界如雷贯耳的名字:垃圾债券之王迈克尔·米尔肯、投资业务之星马丁·西格尔、西海岸经纪人博伊德·杰弗里斯和公司袭购手卡尔·伊卡恩。卡伯里、林奇和其他政府律师们简直惊呆了。皮特本来可以再多说出一些,但他宁可有所保留,不愿承诺过多,以免政府日后声称价值预估的条件没有完全兑现。因此,其他人他没有披露,比如穆赫伦。
这下子,证交会委员们批准与布斯基的协议没有问题了。布斯基会给他们提供一个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非常之宝”。就在几个月前,当丹尼斯·利文被抓住的时候,证交会委员们还认为他们侦破了这起80年代的内幕交易案。
卡伯里把与布斯基的律师达成的协议呈报吉尤利安尼。吉尤利安尼仍在忙于弗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