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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文好像很茫然,他拿着话筒,转向杜南问:“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了?”
“你被捕了。”杜南又说一遍。
“我被捕了,天哪!”利文对着话筒重复道。
利文一打完电话,利曼就找卡伯里,请他晚上先把利文放了。卡伯里拒绝了,解释说第二天提审后利文才可以要求保释。卡伯里知道不能冒险把利文放走。逮捕被控犯经济罪的白领犯人麻烦事往往比较多,他们总是摆出一副绅士派头,不到万不得已拒不认罪,而且一进来就马上提出保释。这些白领犯人常常过于骄纵,对付他们比对付被指控犯普通罪的不很富足的犯人要麻烦得多。卡伯里感到,如果现在把利文放走,他真有可能逃跑。
当杜南完成有关手续并把利文送到大都市教养中心时,已接近半夜了。这个教养中心与福利广场上的联邦法院挨着。
利文这会儿好像还主要牵挂着他的宝马车,他对杜南说他担心这辆车晚上放在大街上不安全。杜南就把利文的车钥匙拿过来,把车开到附近的公用车库里。杜南还从来没有摸过这么昂贵的汽车。
第五章冰山一角(9)
杜南把利文送到大都市教养中心后,在那里填了一个表,安排第二天上午9点提审利文。利文被押走了,关在一个候审室里,与两个毒品嫌疑犯关在一起。第二天上午,利文眼皮浮肿,满脸憔悴。杜南毫不奇怪,他很清楚,凡被关押在大都市教养中心的人,很少有谁第一个晚上能睡着觉。
威尔基斯埋头于赫顿银行的工作,努力不去想利文的事。他成功处理了一些自己负责的规模比较小的交易,兼并收购部主管丹尼尔·古德表示,那年公司增补常务董事时,考虑把他选进去。但是,威尔基斯打算像利文那样借机跳槽,已委托一个猎头者帮他联系。这个猎头人员给他物色了两家投资银行,现正在商谈,都是常务董事的职位。如今,华尔街很多公司急需像威尔基斯这样有经验的投资业务员。
5月12日那天逮捕利文的消息公布时,威尔基斯正在前往拉嘎迪亚机场的出租车上,他要乘飞机去奥马哈。到机场后,他给那个猎头者打了个电话。那天下午,华尔街上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丹尼斯·利文,那个猎头者也不例外。
“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可能空出一个职位。”猎头者激动地说。
利文到底还是出事了,虽然这个结果威尔基斯曾想像过许多次,应该不出乎他的意料,但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感到很震惊。他按计划飞往奥马哈,但一路上惊恐不安,心绪不宁。那天晚上,威尔基斯给妻子埃尔萨打了个电话,埃尔萨告诉他那天下午她在伊比斯科珀尔学校接儿子时碰到了利文,他也是去接儿子。伊比斯科珀尔学校是曼哈顿的一所高级私立小学,利文的儿子和威尔基斯的儿子都在这里上学。利文热情地与埃尔萨打招呼,挤过接孩子的人群,过来与埃尔萨说话,他声称:“我是被诬陷的。”埃尔萨说,利文好像对突然降临的灾难满不在乎。威尔基斯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利文意识不到他们的命运已危在旦夕吗?威尔基斯觉得必须马上回去与利文谈谈。
第二天,威尔基斯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奥马哈,飞回纽约。那天上午,利文接受提审。他拒不认罪,后以500万美元获得保释。他交了10万美元现金,其余以他的公寓和在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股份作抵押。
威尔基斯一回到纽约就马上给利文打电话,利文说:“你最好马上过来一下。”
威尔基斯打一辆出租车赶到利文家,劳丽过来开门。她好像昨晚一夜没睡,两眼哭得又红又肿。相比之下,利文穿着一身运动休闲服,看上去挺快活,甚至很激动。
利文说:“鲍勃,你能想像吗?他们把我扔在小黑屋里。我有记录,有电话本,上面有伊凡·布斯基的名字。我口袋里还揣着九百个人。”他已经在密谋一个计划。
利文告诉威尔基斯:“你要在开曼群岛找一个律师,就说账户是他的。”
但威尔基斯无心想这些,他说:“太晚了,丹尼斯。难道你看不到这一点吗?完蛋了。”
威尔基斯在煎熬中度过了一个星期,心神不定,寝食不安。他没有告诉妻子自己参与利文内幕交易的事,但埃尔萨知道他与利文关系很近。埃尔萨坚持要他找个律师谈谈,于是他给在巴尔的摩派珀尔和马伯利律师事务所工作的一位表亲打了个电话。威尔基斯没有全部告诉对方实情,只是说他与利文有过界定不清的“交易”,让他很担心。这位表亲安排他星期二在纽约见一个律师。
星期一,威尔基斯又与利文见了一面。为确保不被监听,他们在西56街一个车库会面,威尔基斯的车在那里存放。他们上了车,漫无目的地开着。威尔基斯心里发虚,生怕碰到警察,所以把车开得很慢,速度才每小时十五英里。
“你太紧张了。”利文快活地说,“坐牢的是我,而紧张的是你。没关系的。只要你出名,就没关系。”他对上星期四《华尔街日报》对他的一篇报道印象很深,那篇文章登在头版,还配有一幅插图。他让威尔基斯把车停在路边一个报摊附近,然后轻快地下了车。
“听说我上了《新闻周刊》的封面。”利文说。过了几分钟,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最新一期的《新闻周刊》。但他很失望,该杂志封面上确有一篇关于他的报道,题为“华尔街上的贪婪”,但封面图片并不是他,而是几只手抢夺一沓子钱。他的照片在杂志里页。
“我想去自首。”等利文翻完杂志,威尔基斯说,“他们都知道什么了?”
“我不知道。”利文说。
“我的名字他们知道了吗?”
利文又回答说他不知道,并补充道:“别找律师。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律师,我们要抗下去。”他继续说:“我密封得像铁桶一般。如果我坦白了,那个俄国佬会把我杀掉。你受不了这些,你会崩溃的。但我不会,我是那种宁折不弯的人。”
然后,利文又说出一个新的计划。他要坦白,并把威尔基斯也供出来,说威尔基斯提供过一些信息,但不泄露威尔基斯用自己的外国账户进行内幕交易的事实。利文接着说:“我们将去坐牢。牢房是一种乡村俱乐部式的,我们同住一室,一起打网球,一起晒太阳。然后我们去开曼群岛,用你的钱生活。”
“丹尼斯,这样能有什么好结果?”威尔基斯绝望地问。
第二天,威尔基斯与他表亲介绍的律师见了面,向这位律师讲述了自己犯的罪。“我不想抗下去了。”威尔基斯说。这个律师立即让他找一位名叫加里·纳夫塔利斯的刑事律师。纳夫塔利斯以前当过助理美国检察官,现在是纽约克莱默、莱文、尼森、卡敏和弗兰克尔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合伙人。威尔基斯把自己参与内幕交易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纳夫塔利斯,包括在国外开账户和发展兰德尔·西科拉当线人。他边说边不时地抽泣。纳夫塔利斯严厉地告诉他决不要再与利文或西科拉联系。
但是,威尔基斯与利文建立关系这么多年了,要一下子断掉与利文的联系不是很容易。不久利文就又给威尔基斯打电话,威尔基斯虽然努力坚持不接,但最后还是接了。
“丹尼斯,我们这样说话不好。”威尔基斯说。但是,利文非要给他讲逃往开曼群岛的更详细的计划。威尔基斯打断了他。
“现在报纸对企图掩盖事实的行为盯得正紧。如果被发现,比内幕交易还要糟糕。我不想参与。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利文显得很震惊,好像被威尔基斯的话伤着了。“哦,鲍勃,”他说,“你意思是我们一刀两断了,是吗?”
然而,阵亡将士纪念日那天,威尔基斯又给利文打电话,而且下个星期五又打了一次,说只是想看一下利文的情况怎么样。
“我正在挺着。”利文说。但是,从说话的口气可以听出来,他的精神大不如前。他好像接近绝望了,说如果他去坐牢请威尔基斯照顾他的妻子。
星期五那天,利文的情绪特别不好。他一遍遍地对威尔基斯说:“我很爱你如兄弟。”“我要倾家荡产了。”他继续道,“做这些交易最后一个子没得。我做了所有这些大交易,妈的!但是我完了。我看不到儿子的受戒仪式了。”威尔基斯与利文认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他好像要掉泪。
威尔基斯没有把与利文的这些联系告诉纳夫塔利斯,也没有透露他与西科拉也联系过。利文被捕后第三天,威尔基斯接到西科拉一个电话。西科拉焦急地问:“我们有麻烦吗?”
“我有。”威尔基斯回答,“我妻子知道我的事后吓病了。但我会保护你。”西科拉说他不久要来纽约,因为那年夏天他要在狄龙-里德公司实习。威尔基斯答应到时候两人碰个面。
第五章冰山一角(10)
西科拉6月4日到了纽约。那天,威尔基斯参加本部门举行的一个晚宴,但他一口都吃不下去。威尔基斯经常跑步,身体本来就不胖,自打利文出事以来体重又掉了十五磅,人看上去更瘦了,不得不开始看医生。一可以离席,威尔基斯就赶紧走了。他打出租车来到第77街与百老汇大街交界处的一家饭馆,西科拉在那里等他。然后,两人从饭馆出来向东走,走进中央公园,找一个黑暗处坐下来。
“我会有事吗?”西科拉急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