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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低一笑，安安心心地靠上了身后的靠背。
车里气氛轻松，宋瑞明只当闲聊地问了司淼学的什么专业。昨天晚上老婆于丽给向阳打电话的时候了解的那些情况他都听见了，女人嘛，关心的无非就是长得如何、年纪多大、性格怎么样、家里条件好不好之类的。当听到向阳说她爸妈很早就离婚了，而她又一个人在外面念书念到研究生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姑娘肯定挺不容易的，应该不是个坏孩子。
司淼不知道他们一家都已经把她的情况摸了个底儿清，只是难得地没有因为别人问她这类问题而感到反感，反而很自在地答了，还举一反三地说了自己本科学的景观设计、研究生学的建筑系，并且还有半年多就要毕业了。
想到昨天晚上同样是面对男性长辈——妈妈的男朋友刘叔叔时自己的心情，司淼很不厚道地在心里笑了笑。说什么不喜欢别人查户口似的盘问自己各种问题，其实还不是看人、或者看心情来的。
比如昨天，也许一开始从心底里对刘跃一家就有排斥，所以无论他们做什么或者压根什么都没做，她对他们的忍耐度就很低，只要他们说的做的有一点点不合她的心意，她就会看他们很不顺眼，也不想说话。又比如现在，其实宋嘉的爸爸也没做什么不得了的好事，但她就是在不经意间对他和还没见面的宋嘉妈妈都卸下了原有的防备。
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心情好。
那又为什么心情好呢？这个司淼还没来得及去想。
宋瑞明好歹也是做建筑工程的，听到司淼说她学的建筑系，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说着说着，竟然还问起了司淼要不要考虑毕业以后去他的公司里做事。
宋嘉在一旁听得神色复杂难辨，见司淼没有立即回答，便开口说道：“爸，她毕了业可能要待在南京工作的。做设计的，肯定是待在大一点的城市机会更多一点。”
“待在南京？”宋瑞明惊讶地一问，随之便紧了紧眉头，疑惑地看着宋嘉，“那你……”
宋嘉当然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艰难地开口道：“南京也不是很远，反正我还小，等过几年，我再积累一点经验，我想自己去南京……”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尽管他压低了声音，可司淼还是听见了。他没说完的话，她也猜了个大概。
他这是打算以后自己出来单干，和她一起在南京发展？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从后座看过去只能看到宋瑞明的侧脸，司淼猜想，他此刻应该是很生气的吧？记得向阳跟她说过，说宋嘉的爸爸和两个朋友一起又合开了一家工程公司，宋嘉前段时间也答应了家里，只要跟着他爸好好干几年，以后公司里他爸的那部分肯定是要交给他来管的。
虽然公司是和朋友合开的，但好歹也是宋瑞明奋斗了半辈子积攒下来的产业。宋嘉现在这样说，不仅违背了之前和家里定下的约定，肯定也伤了他爸爸的心吧？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虽然司淼很感动宋嘉会为了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但她又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也不想让这件事情造成他和他爸爸之间的矛盾。而且，他要放弃在Y市的一切人脉和资源，再单独去南京重新开始的话，她知道，这其中的艰难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尽管如此，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对宋嘉做出什么承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短，现在还远远没有到可以谈及以后会如何的时候。
正当司淼在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这样的气氛的时候，宋瑞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飘飘地说道：“还好我才四十几岁，就让你再折腾几年，看看在这个社会上打拼有多不容易吧。”
司淼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总算晃晃悠悠地落了地。
·
因为快到家的时候宋嘉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所以他们几个上楼走到门口的时候，家里的门就已经开着了。这种家人之间的默契和关怀让司淼心里一暖，不自觉就扬起了微笑。
于丽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笑着走了出来。
宋嘉和宋瑞明都在玄关处换鞋，于丽指着地上一双玫红色的拖鞋对司淼说道：“来来来，这是我今天特意去超市给你买的拖鞋，以后你来啊就都穿这双，你不来，我也不给别人穿！”
司淼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和感动，连忙说道：“谢谢谢谢，阿姨您太客气了。”没有想到，她竟然才一进门就被一双专属于她的拖鞋给收买了。
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说女生第一次到男朋友家里吃饭的时候，千万不能自降身价地说要去厨房里帮忙，吃完饭也不要太积极地抢着洗碗刷锅，意思意思就行了。因为第一次上门的毕竟是客人，没有让客人做这些事的道理。如果第一次上门就这样忙里忙外的话，会让男方家里看轻了去。
第一次看这个帖子的时候司淼还觉得有几分道理，可是现在，她决定不听这个帖子胡扯了。人家妈妈都给她准备专属的拖鞋了，这就是把她当自己人看的意思，既然是自己人，还用得着计较这些吗？
于是司淼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包就进了厨房，不过没一会儿就被于丽笑吟吟地推出来了。她说菜都理好了，只剩两个菜下锅炒一炒就行，不用帮忙。
司淼无奈，只好去客厅里陪两个男人聊天了。
谁知宋瑞明压根就没想这会儿坐下来跟她聊天，对宋嘉撂下一句“随便带人家看看，洗点水果，我先去洗澡”就走了。
司淼一愣，没想这家人都这么不把她当外人，说洗澡就真的去洗澡了。
宋嘉看她略显惊讶的样子一笑，说：“我爸说工地上灰大，习惯了每天下班先洗澡，不洗澡吃不下晚饭。”
“那你不洗？你不是也从工地上回来的？”说着还上手拍了拍他的衣服，想看看能不能拍出灰来。
宋嘉捉住她乱跑的手说：“我还好，我今天都在项目上的办公室里坐着了，没上工地。我爸是习惯了每天都要到工地上转两圈的。”
司淼虽然是学建筑的，但还没有到过具体的工地上去看过，于是便惊讶地问道：“工地上还有办公室？”
宋嘉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这种发现司淼居然也有这样无知的时候让他格外开心，然后就大致地给她讲了讲一般的工程公司内部的管理结构。
他讲得有条有理，司淼也听得频频点头，场面甚是和谐。
于丽从厨房里出来，见到这两个人居然在讲这些东西，佯装生气道：“第一次带女孩子来家里，你跟人讲这些东西干嘛，你带人家参观参观你的房间嘛！”
宋嘉有些无奈，司淼也有些尴尬。第一次来人家家里就参观他的卧室，就算是男孩子，这也不太合适吧……
不过突然间，司淼就想起了宋嘉也进过她的房间的。那次他假扮她的男朋友去她家吃饭，然后喝醉了还在她床上躺过来着……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既然这样的话，看看又何妨？
065
宋嘉万般无奈地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司淼进去前还在奇怪，一个大男人的卧室有什么不能看的，至于这个样子么？
直到她走进去，一看到房里的装饰摆设就忍不住扑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正对着房门的是一扇很大的移窗，窗子不算什么，让人觉得好笑的是窗子两边拉开的紫色窗帘，和外面那一层粉紫色纱帘。不仅如此，为了增加纱帘的垂直感，底下还坠着一排晶莹闪亮的透明珠子。
床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双人床，罗兰紫的床单和枕头，同色系的被子平整地铺展在上头。两盏淡粉色的床头小灯一边一盏地挂在床两边的墙上，而正下方的其中一个床头柜上又摆放了一个圆身细颈的花瓶，里面插了一黄一紫的两朵小花。
往里走进去，司淼发现他的电视柜上、电脑桌上也都有这样的花。转个身，她又发现衣柜三扇移门上的图案组合起来也是一幅意境悠远的梅花图。
司淼止住笑，转过身面对着宋嘉一本正经地问道：“老实告诉我，你其实还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对不对？这是她的房间吧？”
宋嘉无奈地一笑，“对，我有个妹妹，现在在我妈脚边蹲着呢。”
“啊？”
反正看都看了，宋嘉有些自暴自弃地朝外面大喊了一声“妹妹”。接着司淼就看到一团棕色的小毛球飞快地奔了进来，在他们俩的脚边直跳，势要跳到他们身上来似的。
“就它，我妹妹。”
就这个短腿小泰迪？司淼绷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一边笑，她还一边说：“你妈从小把你当女孩儿养的吧？你有没有那种穿小女孩儿裙子拍的照片？一起拿出来看看嘛！”
宋嘉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也就彻底放弃了挣扎，索性大方地说道：“在我妈那，你去找她拿。”
司淼在这房间还没看够，想着一会儿再去看照片也不迟，便得意地一笑，继续端详起这房里的摆设来。她一边看还一边啧啧点头，“这房间这么少女系，你能忍？”
宋嘉在她面前脸皮也厚了，坦然地说：“从小到大都这样，习惯了，就当满足下我妈吧。”
本来听他说习惯了的时候司淼又忍不住想笑，不过听到后面半句，她就不禁点了点头，肯定地感叹道：“不错，是个孝顺孩子！”不过这牺牲……确实是有点大了。这么看来，他心智肯定特别坚定，不然从小在这种氛围下长大，万一养成个娘娘腔，甚至影响到他的性向……
噫，真是不敢想。
司淼走到电视柜前，用脚指了指地上铺着的一块米色的圆形地毯，微笑着问说：“这也是为了满足你妈？”
宋嘉用食指蹭了蹭鼻子，“这个……我打游戏坐这比较方便。”
司淼若有似无地一笑，笑得宋嘉心里毛毛的。他觉得这地毯很正常啊，有什么好笑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解释道：“是我妈看我一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