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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沉着脸，“啪”的一声把手机往司淼面前一放，“有你的电话。”
司淼以为她是接了什么不得了的电话，摁亮屏幕一看，“未接来电司振远”。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拿过手机放远一点，拿起妈妈的筷子递给她，放柔了声音说道：“吃早饭。”又帮她剥了一个茶叶蛋放在她的碗里，半句不提电话的事。
“人家打电话给你，你不回一个过去？”
司淼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晚点再说。”
文秀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这个月的生活费他给你没有？”
司淼忍着心底的无奈说：“给过了，我用不了那么多，回头转给你。”
文秀端起碗扒拉了一口粥，冷冷地说道：“我才不要他的钱，他那是给你这个女儿的，又不是给我的！”
司淼在心里叹着气，这么幼稚，真的不知道谁是妈妈谁是女儿了。
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于是换了个话题说道：“今天中午我去Y市吃饭，吃完就直接回南京了。”
“干嘛去Y市吃？你难得回来，怎么也不在家多陪陪我？”
司淼莫名一笑，“妈，我昨天才把宋嘉带回来给你见过，这么快就忘了？”
“哦，你男朋友在Y市是吧？有了男朋友就不要我这个妈了对吧？”文秀把“男朋友”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一听就知道是吃醋了。
司淼无语了，“不是你着急让我找男朋友的吗？现在我找了，你又在这怪我没时间陪你，你到底想哪样嘛！”
话说到这里，司淼已经可以预见到接下来的话题走向了，无非就是又像昨晚一样怪她为什么非要待在南京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本科念完了还要继续念研究生，然后就是要她毕业之后回家来找工作，这样就可以住在家里每天都陪着她。这样的对话和争吵或大或小地进行过太多次，司淼已经累了，可她妈妈每次都还是像第一次一样斗志昂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题。
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她妈妈居然神转折似地轻轻一笑，一句带过道：“好了好了，这么激动干嘛，你要去谈恋爱我还能拦着你啊？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要去你就去吧，省得以后怪我耽误你。”
司淼敷衍地一笑，她妈妈这服软不服输，无论如何也要在口头上争个痛快的脾气，有时候真是挺折磨人的。
吃完早饭，司淼把锅碗洗掉，又把厨房收拾了一遍，最后陪着妈妈去了趟菜场买了好些菜，终于把妈妈哄高兴了，才坐上了去Y市的公交车。
坐在车上，司淼拿出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里红红的“司振远”三个字，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拨出这个电话。她想，如果他真有什么事的话，肯定会再打过来的。如果不打，那应该就没什么大事吧。
指尖移到下面的“圆圆”上，她想也没想就点了下去。
听着手机里面“嘀……嘀……”的声音，司淼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这不对啊？就吃个饭，再把衣服还给他而已，怎么还有这个症状了？肯定是被妈妈不断强调谈恋爱这件事情给催眠了！
她用力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又重重地锤了锤自己心口的位置，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平静、要平静，心跳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电话接通，熟悉的嗓音通过听筒传来，“喂？”
听到了声音，司淼更加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向阳的表弟嘛，跟她？怎么可能！她定了定心神，问道：“中午去哪吃饭？”
“你已经到了？”宋嘉惊讶地问。这才九点多，他才刚起床没多久呢。
“还没，不过我已经在车上了。”
“那你还有多久到？我去车站接你。”
“不用不用！”司淼连忙说，“现在还早，我先去书店里逛逛。你有事就先忙，到饭点的时候再去吃饭就行了。”
其实她本来是打算在家里多待一会儿陪陪妈妈，然后到差不多时间的时候直接去市里吃饭的。不过今天早上她妈妈的情绪又有些不稳，她老担心她又要说到那个未接来电的事上去。好不容易哄好了的，她可不想再吵一次，然后又得哄。
“城里那家新华书店？”宋嘉问。
“对啊，Y市也就那一家书店比较大了吧，难道后来又开了什么书店我不知道？”她很久不去城里逛，上一次去新华书店还是在念高中的时候。上了大学之后，她就很少回家了，更别提去城里逛了。
“没有吧。”宋嘉模棱两可地答道。你要问他城里哪里新开了家餐厅或者KTV他肯定知道，但是书店，那可是跟他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司淼大概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问错了人，于是轻声一笑，“那就是那家，一会儿你定好去哪吃饭再告诉我，我直接过去。”
宋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从小就不喜欢念书，这是亲戚朋友都知道的事，司淼跟向阳的关系那么好肯定也知道。他要是要因为这件事而觉得难堪，那从小到大他得难堪成什么样儿啊。
“行，我到了打你电话！”
·
司淼很久没来新华书店，突然一见到这不仅扩大了占地面积，还加到了三层的新样子，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书店里人很多，她从一楼开始慢慢地逛，走过一排排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当代各种类型热门小说的书架，想起以前和向阳两个人总是在这里一人捧一本书往地板上一坐，就能消磨一下午的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
二楼是各种学生用的书籍，什么课外练习册啦、辅导书啦、考试模拟卷啦真题啦都在这里。这层的人就少很多了，大多都是父母带着孩子在这里挑选。司淼高中以前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对这些东西无感，又往楼上走去。
三楼的人就更少了，这一层卖的都是行业类的书籍，有各种外语的自学教材、还有包括例如会计、计算机、法律、医学等等在内的书。
司淼慢慢地往里走，然后在“建筑”那一区停下，开始搜寻自己能看的书。其实本来她也没打算真要买书的，只是突然想来这里消磨消磨时间，不过人一旦到了一个新的工作环境，因为专业知识的匮乏，所以就老想着要多学习、多学习，就忍不住地想停下来多看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因为三楼人少，这么安静的氛围突然被打破，看到有人望过来的眼神，司淼有些难为情，于是立马把手伸进包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接通了电话，停了这声音再说。
她以为是宋嘉打来叫她去吃饭的，拿起手机边往外走，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去哪儿吃？”
“司淼，你爸出事了，你要不要来看看他！”说话的是个急促中竟带着些责备的女声。
司淼的脚步一怔，看了眼来电显示，“司振远”三个字正格外刺眼地躺在屏幕中间。她想到上午没接到的那个电话，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他……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犹豫了一瞬，然后说道：“你别问那么多了！他现在在市第一医院，你来不来吧！”
她说得越着急，司淼就越是忍不住地想要磨叽，“W市那么远，我还没吃饭，等我过去起码也得两个小时以后了。”
“司淼大小姐，你以为我这是求着你来看你爸一眼？我告诉你，以后你见不着你亲爸，到时候可别来怪我！”
电话挂得干脆利落，那最后一个音节仿佛掷地有声般重重地敲在了司淼的心上。她一方面觉得那个女人是在危言耸听，一方面在告诉自己就算真出什么事她也不在乎，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开始心慌。
万一是真的，万一真的很严重，怎么办？
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下楼的脚步，同时拨通宋嘉的电话说道：“我临时有点事要去W市一趟，你的衣服我下次有机会再还你！”
宋嘉一听她的语气不太对，问道：“那么着急？不能吃了饭再走？”
“来不及了，不吃了。”司淼说着就准备挂电话。
宋嘉抢着喊道：“等等！你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我送你过去！”
司淼略一考虑，爽快道：“好！”有人送，确实比她去车站坐车快多了。
035
司淼挂完电话就立马走出了书店，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太着急就把书放下了，所以也不用买单。
她在书店门口环顾四周，发现旁边正好有一家面包店，于是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拿了几样看着还不错的，又到柜台上要了两瓶果汁饮料，快速地结了账，回到书店门口站着。
宋嘉果然很快就到了，一眼就看到司淼站在门口表情凝重地两边张望。他把车停在她面前，摇下车窗，司淼立马走过去上了车。
“去W市，认识路么？不认识我给你导航。”司淼说着就拿出手机开始搜目的地。
宋嘉看她神色凝重，就想稍微活跃一下气氛，轻松地说道：“我上学就是在W市上的，怎么会不认识？说吧！去W市哪儿？”
“市第一医院。”
“哦……”宋嘉放低了声音，明知道司淼很有可能并不想跟他说这些，但因为想多了解她一点，就不死心地问道，“谁病了？”
司淼抿了抿嘴唇，大概觉得既然坐了人家的车，却不告诉人原因，好像有点不太厚道，于是回道：“我爸。”
“生的什么病？”宋嘉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外人的自觉，继续追问。
“不知道，去了再说。”
“哦。”
司淼拿出刚刚买的面包和果汁，问道：“能在你车里吃东西么？”
宋嘉笑笑，“吃吧。”
“我多买了两个，你吃不吃？”
宋嘉笑得更深了，“吃！”
“那你要吃哪个？”对于又一次这样麻烦人家送她的行为，司淼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所以什么都想让宋嘉先选。
“我都行，你先吃吧。”
司淼知道宋嘉胃口大，怕一个不够他吃，所以一共买了三个面包。她拿出里面配料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