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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水問陷入沉思之中,倘若元摩诘愿意双手奉上墨蛟国,他不战而胜,剩下一个银龙国便容易多了,而素素,他看了一眼怀中的伊人,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另外一个男子。
凤水問忽然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四殿下,你又怎么能确定言帝一定会听你的话?”
“本宫自有计较,这个便不劳烦祁帝陛下操心了。”
尘从窗子外一闪而过:“殿下,属下已经将这里的侍卫都药昏了。”
凤水問身子一僵硬,看来,还是轻敌了:“这么一来,孤好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醇塬,其实当墨卿提出那个条件时,你的心中就开始动摇了,现在不过是拉不下面子而已,其实承认心中的野心,也不是一件什么羞于出口的事,江山美人,想来牺牲的永远都是美人。”
素素脱下了身上的大红嫁衣折叠地四四方方的,放在他的身侧。
苏墨卿连忙解下披肩,裹在素素的身子上,然后搂着她走出了出去
“素素,对于我而言,美人才是最重要的,这江山,本来就不属于我。”
“墨卿……”素素眼中含着泪,喉咙哽咽,心中千言万语,却是不知道该从那一句开始说起。
“嘘——”苏墨卿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她的红唇上,“什么都不要说,此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苏墨卿拢着素素的腰身,鼻尖满是她幽幽的体香。
一轮黄澄澄的月亮洒下清辉,将一对相拥的小儿女笼在清辉之中。
马车“哒哒哒”地往皇宫跑,黑压压的大门如同一张猛兽的口,侵吞着一切有热意的生命,素素忽的便想到了银龙国的音希公主,她不安地看了一眼紧紧握着她手的苏墨卿,刚想开口,苏墨卿便拉着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素素,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只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至于那些抱着联姻目的来的公主,怎么来的便让她怎么回吧,反正这云落之地到了要一统的时候了。”
素素将头贴在苏墨卿的胸口:“墨卿,谢谢你。”
苏墨卿吻了吻她的额头,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安谧时刻。
三皇子的宫殿中却是灯火如注,他不安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口中不住地打骂:“都是一帮废物,平日里将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上没有,到了关键时刻,却一个一个嘴巴哑了么!”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一旁的官员都跪在地上,额头上不住地冒着冷汗。
“殿下,若是音希公主真的嫁给了元摩诘……殿下,我们还是快些下手吧。”三皇子的心腹大臣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光。
三皇子点点头:“务必要办得利落些。”
“属下省的。”
三皇子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烧的正旺的烛火,神情晦明不定,他已经听见血液在体内沸腾,那是对权利的渴望,这么多年在言帝面前卑躬屈膝,终于是快要熬出头了。他手中转动着三颗硕大的夜明珠,心情却是愉悦的。
第二日,苏墨卿便进宫和言帝谈了很多,宫人们只知道一向对四殿下严厉异常的言帝自那日以后和颜悦色了许多,而关于和银龙国联姻之事,也被无限期地延后了。
言帝这些日子来,觉得身子明显乏了很多,尤其是晚上批折子的时候,眼皮子总是忍不住要黏在一起,看了很多太医,说的都是神思过滤,操劳过多,而补药一帖接着一帖,却是怎么都见不了效,太医院的御医们都人心惶惶,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刀下的冤魂。
一个月后,他便躺在了床上,连起身的气力都没有,御医们整日介都愁着一张脸,却是怎么都找不到病症。
不到十日,皇宫中便刮起了白幡,法德寺的得道高僧围着言帝的棺椁念着经文,三皇子艰难地按捺着激动的情绪,跪在言帝尸体旁边,脸上满是悲恸,刘公公红肿着眼睛,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声音哽咽:“陛下驾崩之前,曾下了旨,立下了传位圣旨。”
一帮大臣们眼中不住地流着泪,头却是深深地磕在地面上,等着刘公公宣旨。
“皇三子摩禄,人品贵重,深肖孤躬,必能克承大统,继孤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宦人特有的尖细嗓子穿透各位的耳膜,三皇子按着旧例推脱了一番,眼神却是往苏墨卿那厢瞟,满满都是得意,正想要接过刘公公手中的圣旨时,群臣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
“怎么,这么快就想要孤死?”言帝从棺椁中坐起来,满脸的怒意。
“臣等不敢,恭迎圣驾。”群臣们深深地将头埋在地上,三皇子看见诈尸的言帝,手没有接住,明黄色的帛锦便溜了开去,掉在地上,滚到言帝的脚边。
言帝伸出手,展开帛锦,“皇三子摩禄,人品贵重,深肖孤躬,必能克承大统……”他一字一句地看过去,然后念了出来:“继孤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哈哈哈……好啊,好啊,这就是孤的好皇儿,诚心实意地盼着孤早早地死了,好让你继承大统,对不对?”那三个“对不对”言帝咬得极为响亮,仿佛是要啖了谁的肉一般。
“儿臣不敢,父皇神还,儿臣欣喜至极。”
“欣喜?哈哈,好一个欣喜,”言帝一步一步走来,在三皇子面前站定,猛地伸出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胸口,“你敢说你无时无刻地不在盼着孤去死?”
“父皇,您怎么可以如此愿望儿臣?儿臣日夜祈祷,父皇能够长命百岁,这才是墨蛟国百信之福。”
“口蜜腹剑!来人。”
跪在三皇子面前的,正是给他出谋划策的心腹。三皇子见着他,脸瞬时煞白,然而嘴巴却是咬地异常地紧:“父皇,儿臣不知哪里做得不对,还请父皇明鉴。”
“好啊,好啊,到了这种时刻,你还在那边嘴硬,今日,孤便要叫别人看看,孤到底是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好儿子!”
“陛下,这是从三皇子府邸书房的第三层阁子中翻出的乌头草。”
“陛下,陛下,饶命啊……”一大群御医不住地磕着地面,“三皇子扣了臣的亲人,臣不得不听从三皇子啊……”
三皇子听着他们一个一个争相恐后地向言帝倒着自己的罪行,心下一片灰凉,反倒是镇静了下来,他的眼神越过愤怒的言帝,看着苏墨卿,后者只是露出悲悯的神色,三皇子紧紧地攥着拳头,这一次,他彻底输了,却是连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然而,他知道却是永远都没有下一次了,元摩诘,元摩诘,原来穷尽我一生,我都无法赢你一次。
“儿臣服罪。”三皇子将头磕在地面上,平静地吐出这四个字。
言帝按着发疼的心口:“逐出宗谱,就赐你一个全尸吧。”
“叩谢皇恩。”
言帝看着苏墨卿,言帝一片复杂的神色,这个儿子,他从未看透过,按理说,自己从前这般待他,他应该恨着才对,然而,却是他这个预言要杀了他登上皇位的儿子救了他,言帝对着那个预言产生的深深的怀疑。
不,孤不能这般轻信一个人,即使是孤的亲生儿子,还是盼着孤死的,言帝甩了袖子,便走了。
苏墨卿嘴角抿出一丝几不可闻的笑纹,就快了,他抬头看着天上悬挂着金乌,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墨蛟国不再是墨蛟国,于他,于百姓,都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凤水問会是一位好君主,关于这一点,他并不怀疑,所以,这般的“亡国”,他不会阻止,因为,以凤水問的野心,若是他不双手奉上墨蛟国,他必会发起战争,届时,生灵涂炭,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画面,这个千古罪人,便由他来当吧。
乌头草没有解药,素素研制出的药,不过是以毒攻毒,暂时帮言帝压着毒素罢了,言帝某一日在心爱的妃子的寝宫中,略微激动了些,枞欲过了度,便在宠妃的怀中断了气,吓得宠妃花容失色。
这日春光很美,粉蝶扑闪着翅膀翩翩飞舞在花丛之中,而短短三个月内皇宫中却是飘起了两次白幡,这一次,言帝没能再从棺椁中起来,苏墨卿在众位大臣的殷殷期盼之下成了墨蛟国的皇者。那一日,举国沸腾,虽然先帝刚逝,百姓心中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
苏墨卿站在止聃宫中,看着墨蛟国中列位帝王的画像,心中慢慢地默念着:“列祖列宗,请原谅不肖子孙。”他将自己反锁在里面站了整整一天,回到寝殿的时候,抱着素素,脸上露出脆弱的神情:“素素,我们成亲吧。”
按着与凤水問的约定,凤水問亲册素素为固伦怡卿公主,抬出绵延十里的红妆,将素素送入墨蛟国中,与墨蛟国最为尊贵的帝王成亲。
再之后,便是苏墨卿双手奉上墨蛟国,想到未来曲折的道路,素素手中攥着红色的喜服,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从此之后,苏墨卿便要背弃心中的理想,为了她而成了亡国的君主。
揭去喜帕、合卺酒、子孙饽饽,一样一样下来,素素的眼眶中漫起一层水纹,隔着那层酸胀,她喉头哽咽住了,那口子孙饽饽却是怎么也无法咽下口,苏墨卿见到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侧过脸,嘴巴对着她的,在那口饽饽上,咬了一口:“素素,你会和我一起生的吧?”
眼眶中积蓄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苏墨卿将嘴唇贴在她的脸颊之上,一点一点地吻去:“真是一个傻丫头。”
第二天,素素揉着酸胀的腰身起来,苏墨卿却是将自己和大臣们关在了议事堂中,关了整整七天七夜,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服了那帮子老顽固。
凤水問的脚步踏入墨蛟国的那一天,苏墨卿只是着了一身玄色的衣袍,一头乌黑的发丝用银丝带束起,全然不像是一个亡了国的君主。
“陛下,还望你能遵守承诺,允墨蛟国子民一个安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