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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王程替我赎了身,十里红妆迎娶我,所以世人才看到了虚表,却从来不探知身为那个被百般羡慕的我到底想不想要这样的生活,要不要这样的殊宠?我所求的不过是能和阮郎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罢了。”
素素沉默不语,平平淡淡地相守一生,不过是一个奢念,不管是对于杨翠翠也好,那个阮郎也罢,终归是一场梦,等梦醒了,就要各归各位,该是什么样的身份,便做什么样的事,阮郎肯定不能娶这么一个青楼的女子做妻子的,那时的他不过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罢了,等到理智归位时,想来,他会断的比谁都快吧?上都护金紫光禄大夫的儿子,又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了大好的前程呢?然而这些念头,素素并不能讲出口,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尤其是她的爱情是在情浓意切的时候断的,更加不会听得进,素来都是薄情男子痴情女。
“翠翠姑娘,你想要离开王程吗?”
“这个是自然的,可是……”杨翠翠瞪着一双大眼睛,满是不甘心。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素素向她伸出手,眼神坚定,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在杨翠翠眼中,素素就那样和供奉着的不二观音身像相重叠,好似带着无边的佛法,是能将她拉出苦海的。
素素回到唐府时,苏墨卿房间的映着一豆火红的烛光,将他的侧影打在窗子上,幻出一个朦胧的剪影,伏在案几之上似乎在看着书卷。
素素走到他的窗下,直直地站立着,间或传来几声咳嗽,烛火似是被他咳出的气息晃了晃,带动着窗格之上的影子摇晃着。
西北之地重瘴气,加上之前瘟疫横行,苏墨卿的身子肯定多多少少受了损伤。素素连忙敲了敲门:“墨卿,你睡下了吗?”
“还没呢,素素,这么晚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苏墨卿开了门,只是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
素素随着他进了屋子,二话不说地执起了他的手腕,将手指搭在经脉之上,细细地诊断起来,所幸,没有邪气入侵,素素吐出了胸口的浊气。
苏墨卿收回手腕,失笑了一番:“素素,我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
“再小心也不为过,”素素顿了顿,“今晚,我见到杨翠翠了。”
其实苏墨卿见到素素身上穿着的夜行装,便猜地*不离十了,于是也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只是做了一个愿闻其详手势。
“其实,我们只是猜中了一个表象的结局,并没有看清一个开头。”素素将今夜的所见所闻一一向苏墨卿讲了。
半饷,苏墨卿将手指扣在梨花木桌面上,笃笃笃的声音敲打在素素的心房。
“墨卿,这件事就让我来办,可好?”素素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请求。
苏墨卿微微颔首:“只是,王程行事狠辣,手段狡猾,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墨卿,任他如何诡谲,也休想从我手中的毒药讨得半分的便宜,”只要绊倒了海盗,便是打击了犬戎族,等于毁了谢侯这些年以来的苦心经营,她又怎么会让自己受上半点的伤?“只是要委屈一番你前些日子放在王程身边的探子。”
素素伏过身子身子,在苏墨卿的耳边细细地说了一番自己的计策。
苏墨卿听了之后,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嘴角漫起一丝笑纹:“果真是一个好计谋!”
间者,使敌自相疑忌也;择己有贤材智谋,能自开通於敌之亲贵,察其动静,知其事计,彼所为已知其实,还以报我,人心向来便是多疑,只有恰到火候的挑拨离间,她倒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表面看似固诺金汤的第二号海盗集团会不会发生内讧。
多么微妙的临界点啊。
多么微妙的人心啊。
素素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
------题外话------
杨翠翠这个梗是参照杜十娘的……不过结局肯定不一样啦
十二,鹬和蚌
素素伸了一个懒腰,悠悠闲闲地从床上起来,太阳已经爬过木窗子,毫不吝啬地将阳光撒开在地面上,空气中飘散着清冽的柳叶苏桂花香味,恬淡适中,素素闭上眼睛,捕捉了一番流转在空气之中的香味,只觉得心肺一派通透,一把翻开盖在身子上的棉被,随意地将脚套在掐着桃色丝线的丝履之上,盘算着过会儿洗漱完了,便采摘上一些桂花,做些桂花茶,近来去看秋沛夐时,便听见他咳嗽连连,喉间多痰,苏墨卿也是,这两日来,总是能听见他在咳。只可惜扶箕城没有枇杷树,不然那个枇杷叶子倒是上好的选择。
距离上一次摸到寺院禅房去看杨翠翠,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了,在这些日子里,她除了吃吃喝喝,在药庐中发会呆,捣腾些药,倒是什么也没有做,素素捏了捏有些变宽的腰身,果真,什么事都不操心,真是向着猪的方向走了,好在这个身子本来就瘦,胖了一圈没有什么大的感觉,可是在这般闲情逸致下去,可不知道能胖成什么样,毕竟还是缺乏吃什么都不会长肉的基因。
素素将毛巾放入清水中,绞干了之后,把毛巾搓在脸上,细细地洗了一把脸,澄黄的脸盆中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她的脸印在水中忽影忽现的,乌墨色的头发散了一肩,柳叶眉之下是一双眼尾微微向上翘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樱桃般沾染着水渍的嘴唇,脸盆中出现很多个这样的女子,然而定睛细看时,那些一张张面孔都重叠起来,在涟漪之中看着她,仿佛是透过她这张皮,直抵灵魂深处。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身处何方,书中曾说庄周梦蝶,黄粱一梦,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正处于一个梦境中,梦醒之后,才发现小米饭还未煮熟,一切都是当初熟悉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又掬起一捧水,直接扑在脸上,凉意侵入脑门,瞬间神思清醒了许多,于是略略苦笑了一番,她已然在这个浊世上飘荡了这么久,经历过的痛心之事,就算是闭上了眼睛也会历历在目,这些又怎么会是虚幻的?她拿起毛巾擦了脸颊,然后收拾了一番心绪,等那一双眼睛再一次睁开时,里面的迷茫、疑虑一一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股子坚定。
再一次摸了一下有些肉肉的肚子,遂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苏墨卿让她这个月不必担心,只管好吃好喝,她竟当真听了他的话,连着一点念头都没有蹦起,只顾着自己放松了。
简单地只用一根丝带束起了头发,打开门,看见苏墨卿正在当堂煮茶。庭院中的柳叶苏桂开得正灿烂,黄色的花儿一团一团地挂在墨色的树叶之中,甚为可爱,不由得想起了李清照写的《拥鸽天·桂花》: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而苏墨卿这般随意地盘坐着,只穿着一件玄色的外袍,袖口和领口滚了银边,一头的乌丝也是如她这般只用一根丝带束了,让她不由得在内心默默地改了诗句:自是人杰第一流。
也不知道他的娘亲有多么娇美的容貌,才会生出这么一个儿子,往随便哪里一坐便是一道风景,百看不腻,恨不得拿一只照相机来,“咔嚓咔嚓”地全都拍了下来。唉,苏墨卿,苏墨卿,你怎么可以生得这般入了人的眼呢?然而,素素却只是敢在内心肖想一番,真的对着苏墨卿,却是连一点心思都不敢起的。
素素包了些点心,在他对面坐下,很是顺手地端起了面前的青釉茶盏,含了一口水在舌尖上。这里没有牙刷,只能沾着点盐巴随意漱口,所以现在嘴巴里还是咸的。
“素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墨卿从釜中舀起一勺子茶汤,缓缓注入面前的茶盏中。
“不,让我先来猜一猜。”素素咽下嘴中的茶水,急忙阻止苏墨卿下一句话。
苏墨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是王程和长书因为分账不匀而相互掐起来了,对不对?”
“对,但也不全对。”苏墨卿看了一下素素急切的表情,故意卖了一下关子。
“怎么?”素素颇有些不解,不应该啊,那个探子都锲而不舍地挑唆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了,再怎么固若金汤的关系在那舌灿莲花之下都应该崩溃了。
“长书受了探子的挑拨,现下对王程心怀不满,而且杨翠翠的枕边风也是吹得恰到时宜,使得王程的心有所松动,对着长书也有所猜忌,只是,两个人的不满都只是在私下,表面上扔是一团和气。”
“所以,就是缺乏一个催化剂?”
“对,而那个催化剂,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过会儿便会出现了。”
苏墨卿这一句话刚刚落下,便见到胡侯爷拖着圆鼓鼓的身子颇为吃力得从大门中挤了进来,好似一个长了四肢的球在院落中滚动着,满头的大汗,顺着翻出的褶子流着,不一瞬间便洇湿了衣领。
“哎呀,苏公子,白姑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二麻子有几条船被犬戎族给洗劫了!”胡侯爷迫不及待地吐出这一句话后,便胡乱地抓了桌子上的茶盏,倒了一注水,呼呼呼地吹了一番,仰头喝下,连着喝了三杯,才颇为神清气爽地从早已候在一边的丫鬟那里接过了已经绞好的巾子,细细地擦拭了一番,然后再净了手。
“唉,还是苏公子和白姑娘这里舒坦啊。”胡侯爷颇为心满意足地喟叹了一声。
“真是没有长眼睛的,劫谁家的不好啊,竟然挑上二麻子大头目。”素素听了,心中却是笑开了花,狗咬狗,一嘴毛。
“是啊,白姑娘,你可猜上一猜,这帮犬戎族听命于谁?”胡侯爷眨巴着眼睛,摆出一副“快来问我,快来问我”的样子,素素忍俊不禁,却是不想看到他嘚瑟的表情,于是便清了清嗓子:“除了王程便是二麻子,既然是二麻子被洗劫了,那便只剩下王程了。”
胡侯爷原本是想喜滋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