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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3恐怖系列-夜半笛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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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不可能,这不是事实,我们仅仅只有一夜……”她一遍又一遍地向自己申述着,想要说服自己的胡思乱想。虽然大脑可以欺骗自己,但她的身体不会说谎。    
    最后,池翠还是去了医院,她希望这只是自己的某种错觉:因为对肖泉的日思夜想,而导致内分泌的失调。    
    然而,在她拿到医院的化验单的瞬间,她的一切幻想都破灭了。    
    肖泉说得没错,这是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事。    
    在医院的走廊里,她呆呆地坐在长椅上,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现在已确凿无疑了,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    
    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不,她要找到肖泉,因为她腹中的生命,他们不能再分离了,肖泉没有理由离开她。    
    池翠离开了医院,凭着记忆找到了肖泉的家。    
    她站在肖泉的房门前,先清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然后按响了门铃。    
    许久,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但池翠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屋里有人,她能闻到人的气味。终于,门开了。    
    不是肖泉。    
    开门的是一个大约六十岁的男人,脸上满是皱纹,戴着一副眼镜,花白的头发,还留着灰色的胡子,看起来像个华侨。    
    “请问肖泉在家吗?”    
    “你找谁?”老人的表情有些诧异。    
    “我找肖泉。”    
    老人把池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以一种奇怪的口吻说:“你是他过去的朋友吧?”    
    “是的,他现在是住这里吗?”    
    老人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请进来谈吧。”    
    池翠走进了屋里,发现这里比上次她来的时候要干净了许多,看起来也像是有人住的样子了。老人依旧以奇怪的目光看着池翠说:“我是肖泉的父亲,上个星期刚刚从美国回来。”    
    “你好,伯父。我叫池翠,是肖泉过去的朋友。”    
    “你们已经有多久没见面了?”老人还不等池翠回答,继续说道,“你一定不知道,肖泉已经死了。”    
    池翠张大了嘴巴,她还没明白过来:“他——死——了?”    
    老人难过地点点头,看起来这次谈话勾起了他的痛苦回忆,他叹着气说:“是的,在一年以前。”    
    “什么?一年以前?”池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两个月前,她和肖泉还共度了一夜。    
    “孩子,你一定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如果你是他过去的朋友,你应该知道他一直都有头疼病。”    
    池翠想起了那一晚肖泉的痛苦,她点点头说:“是的,他偶尔会头痛。”    
    “两年前,我带他到国外的医院里做了检查,运用了最先进的仪器,终于发现在他的脑子里生了一个肿瘤。”说到这里,老人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悲伤说了下去:“这是不治之症,没有人能拯救他的生命。他一直都在与病魔斗争着,但是死神还是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那是在一年零两个月前的一个夜晚。”    
    “一年零两个月前?”她快疯了。    
    “孩子,你一定悲伤过度了。你觉得我会把这个日期记错吗?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生命最后的希望,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命运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池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知道这里不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的时代,而是二十世纪的某一天。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掠过了许多东西,最后汇聚到她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难道那是——她感到了一阵彻骨的恐惧。    
    “你哭了?”老人走到她的跟前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已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池翠连忙摇了摇头,擦去眼泪,轻声地说:“我只是感到……感到太意外了。”    
    池翠的心已经降到了冰点,面对肖泉的父亲,她应该说些什么呢?难道要对老人说她在两个月以前,和他已经死去一年多的儿子有过一夜之缘?这算什么?人鬼情?有谁会相信这种事呢?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不,她只能把这一切都埋在心底。    
    “你想看看他的灵堂吗?”老人问她。    
    “灵堂?”    
    老人点点头,打开了一扇房门。池翠记得两个月前肖泉带她来到这里,当时她想要打开这间房门,却被肖泉拦住了。那时候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房间里藏着什么东西。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她跟着老人走进了这个房间,这里果然是灵堂,房间的中央设着灵位,在一块像是神龛的东西里,正供奉着肖泉的遗像和牌位。    
    池翠走到肖泉的灵位前,看着那张遗像,黑白照片里那张清瘦的脸庞,宛如活人一样呈现在她面前。她呆呆地看着遗像中肖泉的眼睛,那双迷人的眼睛,即便成为了黄泉下的幽灵,这双眼睛依然能诱惑她,征服她,最后,毁灭她。    
    她闭起了眼睛,几乎跌倒过去。老人哀叹着说:“肖泉活着的时候,这间是他的卧室,你看在墙上还挂着他过去的照片。”    
    池翠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她强打精神往墙上看去,在那些旧照片里的,是肖泉的过去。照片里的他是一个忧郁的少年,在他的眼睛里,藏着某种让人颤栗的东西。    
    瞬间,池翠的脑子里划过了七岁那年的夏天,夹竹桃灿烂地绽放,在那堵神秘的围墙前,那个奇特的少年。现在,这个少年就站在墙上的旧照片里——肖泉。    
    就是他。在她七岁那年的噩梦里出现的神秘少年,原来就是肖泉。    
    一切早已经注定了,她的生命将被他毁灭。    
    池翠不敢再在他的灵堂里呆下去了,她冲了出来,大口地喘息着。忽然,她又回头对老人说:“伯父,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您。”    
    “说吧。”    
    “肖泉的骨灰入葬了吗?”    
    老人点点头,悲伤地说:“一年前就入葬了。你是想到他的墓前去看看吧?”    
    说罢,老人把肖泉的墓地告诉了池翠。    
    “谢谢,打扰你了。”池翠还没有失去理智,她再也不想停留在这里了,“再见。”    
    她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这栋楼房。夜色将至,繁华的马路上灯红酒绿,她飞奔着冲进了茫茫人海之中,周围是那么多的面孔,却没有一张是她所需要的。    
    没有人能拯救她。    
    


第一部鬼胎(11)

    清晨七点,她找到了那座位于东郊的公墓。沿着一条乡村小道,池翠缓缓地踏进了墓园,眼前出现了一排排墓碑。周围是一片苍松翠柏,再往外是飘着白色芦花的苇丛。冬日的阳光还没有照射到这里,她听到几只鸟在树梢上鸣叫的声音,一阵轻幽的风掠起了她的头发。    
    她离那块墓碑越来越近了。    
    心跳又莫名其妙地快了起来,她的心里还存着一丝幼稚的幻想:她希望那块墓碑上的名字不是肖泉,或者墓碑上的照片不是他。但片刻之后,池翠的幻想就立刻破灭了,她看到了那块墓碑,碑上写着“爱子肖泉之墓”,下面刻着立碑的时间“1995年12月”。    
    在墓碑的上方,镶嵌着一块瓷质的照片,肖泉那双诱人的眼睛正在墓碑上盯着她。池翠仿佛感觉到了肖泉目光的温度。她伸出了手,轻轻抚摸墓碑上肖泉的照片,她的手指从墓碑光滑的表面划过,就好像在抚摸他的脸庞。    
    “肖泉,早上好。”    
    她轻声地对着墓碑说。然后,她低下了头。墓碑下面埋着的就是肖泉的骨灰。她想,他能听见她的话。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你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安静地躺在坟墓里,为什么要从坟墓里跑出来找我?”    
    一阵风呜咽着卷过墓地,这是肖泉的回答。    
    池翠摇摇头。她闭上眼睛,侧耳倾听风的声音,肖泉的声音就在风里,可是她听不清,她大声地对风说:“我听不清,肖泉,你在对我说什么?”    
    她永远都不会听清一个逝者的语言。    
    池翠忽然打开了她的包,取出那块绣着笛子的手帕。她把手帕放到肖泉的墓碑前说:“你为什么要把这块手帕送给我?是因为它沾过我的鼻血,还是因为手帕上绣的笛子?”    
    说到笛子,她忽然想起了肖泉说过的那个重阳之约的故事。他在暗示,幽灵的暗示?    
    所有的墓碑都在看着她。    
    太阳出来了。    
    阳光照耀在肖泉墓碑的照片上,池翠忽然有些害怕了。她感到坟墓里的那些人都要跑出来了,她紧张地气也喘不出来了,赶紧离开了墓地。    
    芦苇在风中摇曳。    
    她该去哪里?    
    从墓地里出来以后,池翠就拎着一只箱子,在这个城市里四处游荡。早上她已经退掉了她租的房子,因为在那间房间里,她总是能闻到肖泉的味道,感觉到那晚发生的事。她不能再在那里住下去了,否则会发疯的。池翠也不再去书店打工了,她不能忍受每天晚上九点半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渴望和幻想:他还会来吗?这个念头以及不断产生的幻觉一直折磨着她。每当她听到书店里的脚步声时,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出肖泉的幻影。但那只是影子,只是空气,只是虚幻。    
    池翠无处可去,只能任由时光带着向前走。她茫然地走进那条熟悉的小巷,那栋久违了的房子。终于,她敲响了父亲的房门。    
    门开了,父亲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她。    
    “进来吧。”    
    


第一部鬼胎(12)

    这是池翠从小长大的房间,常年都处于阴暗之中,狭小而潮湿,还有许多个夜晚的噩梦。清晨,一丝微光射进她的眼睛里,从瞳仁的深处,映出了一点反光。她似乎能直接触摸到这光线,她知道,这光线来自于她身体的内部。她走下了床,总是在阴暗的房间里关着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是透明的玻璃,一碰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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