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惹尘别过头去,似乎有些不敢面对,或者仅仅是不想。失却了笑容的猎翯就好像折了翅膀的飞鸟,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心疼,同时更令人畏惧——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姿势,仿佛没了翅膀就连生命也可以随时丢掉——只要能让别人感到痛苦。良久,他抬头看向瑾澌,知道猎翯已如愿以偿。瑾澌死死闭着双眼,牢牢地依附在他的面骨上的渊晢的面皮,甚至被带动着有了一丝表情。然而,那张已故的宛如战神一般的脸上凝聚着的隐忍的愤怒缓缓退去,终于在被巨大的悲痛取代之前抢先睁开了眼。他的长着双瞳的眼睛里一片淡漠,像是从没听见猎翯的话一般,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来,却是自带威严:“你可有把握赢他?”
顾惹尘在这样的目光里郑重地点了头,然后回转目光,强迫自己缓缓静下心来,感觉到对面俊美无比的青年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这人莫不是是黎国的将军?”顾惹尘有些担心,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明显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强烈杀气,虽然承认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但是那种压倒性实力差距带来的无意识地震颤让他掩饰不了。就算渊晢,那个男子,就算有更胜过他的内力,他也不会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气。
“还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朋友。”瑾澌重新睁开紧闭的眼睛,目光已是一片幽暗。。
“你们,一起上?”俊美无匹的青年露出一个魅惑的笑,清澈的尾音扬起,惊得顾惹尘皱起了眉。饶是对方武功好,也不必如此自负,竟想一个人对付他们全部,他想也未想,挺身上前。
“对付你,恐怕还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要不你先和我过两招。”他长眉一挑,十足的痞子样。
“你?呵······”对方轻笑,杀气竟敛去不少,多了几分好玩的意味,“看起来倒像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难道,你是瑾澌?”
“我长得有那么老吗?”顾惹尘貌似有些懊恼,却是脑筋一转,打算给对方个下马威,“我只是瑾国的一个无名小辈,被派来探路的,想必阁下也是吧。”
“哼,无名小辈。好,我就来看看你这个小辈有什么能耐,来探我黎国的路。”青年依旧笑着,似乎什么时候都不失优雅。
“小心。”潋焱忍不住小心提醒,她总觉得这个人不那么简单。
“嗯。”顾惹尘点了头,倒也不敢轻慢,一脸沉着地提了殇月上前。他缓缓抽剑,皎月般明亮的剑光反射他的脸更加明朗,透着年轻的活力。
“呵。”对面的少年并不拔剑,一扬手,青紫色的剑鞘直指过来。
当胸一剑。
潋焱紧张的倒吸冷气,却见顾惹尘用殇月险险隔住对方并未出鞘的剑。
“速度挺快嘛。”青年微笑,瞳孔里却毫无赞赏之意,“那如果我拔剑,你还挡得住吗?”少年说着,缓缓抽出了剑,却并不急着出剑。清越的声音兀自从剑身扩散开来,像是远方传来了一首梵歌。
“梵音剑?惹尘小心,这剑声有迷惑人心的作用。”潋焱疾呼出声。
顾惹尘回神,而后用手指压制下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又故作轻松地用手指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要不是潋焱提醒,他现在恐怕已经中招了。
“吱吱。”诡异的鸟鸣声突然响起,顾惹尘担心又是对方的花招未敢分心,却未料想一脸浅笑的对方反而被鸟鸣声吸引去。
“机会来了。”顾惹尘心中暗喜,他才不在乎什么道义,赢了就好。然而对方只是极快地瞟了眼天上的鸟,只一瞬间就收回了视线。但一瞬间已经够了,顾惹尘发出了他这场战斗里唯一的一剑。这一剑看似简单,甚至粗俗,却是必杀的直刺,剑势之快,连潋焱都难以看清。一片被剑气割裂的树叶飘过顾惹尘眼前,顾惹尘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殇月的剑锋被少年两指死死夹住,顾惹尘的剑竟就这样停在了半路。
他还是低估了他。
“啊!”潋焱止不住低呼一声。顾惹尘的武功虽比不上渊晢,与自己倒也是不相上下,而对方竟如此轻易地止住了顾惹尘的剑势,内里之强大,着实令人不敢想象。
“快退。”瑾澌显然也十分不安,潋焱只想着对方出手诡异,听瑾澌一喊,才想起顾惹尘还在危险中。
顾惹尘见剑已刺不动,下意识想拔剑而退,却不料对方指力极大,顾惹尘竟一下子没有扯回殇月。而对方忽然将夹在指间的殇月如敝履一般扔在地上,意味不明的目光来回落在顾惹尘微愣的脸上。片刻后,他含笑叹了口气,转身飞纵而去。
潋焱愣住,照刚才的局势,明明是他占了上风,怎么会突然弃战而去,难道是因为刚刚那只鸟?
潋焱见顾惹尘半晌未动,以为一向骄傲到自以为是的他受不了被轻易击败的打击,于是走上前去问道:“顾惹尘你没事吧?”
“切,我才用了三成功力就把那鸟人给打跑了,能有什么事?”顾惹尘开口,声音之响亮,让潋焱几乎想捂住耳朵,却是不由舒了口气。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真想给她一脚。亏自己为他担心。也许远处的人看不清楚,潋焱可是明明看见他被人打得落花流水,这会儿倒有本事吹牛,刚想揶揄他几句,却陡然发现他的胸口透出大量鲜红的血迹。
“你······”
“嘘,别让底下人看见。我还能坚持一会儿。”顾惹尘语气低了很多,在潋焱听来仿佛是虚弱得说快不出话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副将这么就被打死了,你还想不想要军心。”顾惹尘似乎知道潋焱要骂他,轻声说道。
“少说废话,我扶你去前面休息。医理我多少还懂,再不治疗,你恐怕真就成死人了。”
瑾澌凝眉听着潋焱的话,才知道顾惹尘早在与男青年对第一招时就被重伤了,亏得他一直忍着,要不是潋焱发现,恐怕那孩子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不自觉地,手握成拳,几乎控制不住要砸在身前的桌子上,顾惹尘这个傻子,怎么总是爱逞强。
“哼!”猎翯冷笑,转身就要走出房间。
“你去哪?”瑾澌的声音里满是怒气。
“出去走走,你放心,我不会去给你那个废物将军补上一刀的,反正现在他也只剩半条命了。”猎翯站住身子,却并不回头看他。待知道自己的嘲讽一字不落地落在对方耳中,又再度提起脚步。
“你站住。”毋庸置疑的怒喝。
“呵,怎么,我敬爱的瑾王也要把我囚禁起来吗?”猎翯回头笑着,嘴里吐出的话让瑾澌心下一凛。潋焱苍白着脸抓住瑾澌搁在案上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瑾澌眼里肆虐的风雪缓缓融化在她的目光里。他沉下眼睑,不再说话。
猎翯看在眼里,嘴角讥笑:“还是焱姐姐厉害啊,一个眼神就能左右王的决定了。”
潋焱明显一愣,眼见着瑾澌握起了拳头,手里又紧了紧。瑾澌感觉到潋焱的小动作,并没有发作。
猎翯放肆地冷笑着,转身离开。
她其实并不想与谁作对,也不想惹谁动怒。她只是替渊晢不公,他离开后,瑾澌马上让人取代了他的职位。又为什么他连个尸首都找不回来,而潋焱却好好的活着。温润的液体充盈了她的视线,水雾的背后,她看见潋焱站在她的对面,目光里的悲哀与怜爱让她的心脏如受重击般疼痛。
已是春暮夏初,而黎国地处北方,连城的哀草依旧有些枯黄,颓败的像是忘了重生。
她不会,不会原谅她的。
她唤她,她却置若罔闻,擦肩而过的一瞬,猎翯蓦然惊觉,此生,她是要永远失去这个姐姐了。
“猎翯。”她不死心般扯住她,“你在怪我。”
少女回头,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然而她笑了,薄凉的的笑容在空气里静静凝结,她说:“我不怪你,我只是不能原谅你。”
我只是不能原谅你。
猎翯轻轻错开她的手,嘴角仍旧是轻轻的笑,眼角却结了厚重的疼痛。
是的,她不能原谅她。
即便她必须要一次一次地提醒自己,甚至就算如此,她也屡屡想要退却。然而她不敢原谅,她怕忘记那个温润如水的少年,哪怕每一次的提醒,都好像生生地把一把刀刺进胸口。
可是,她不能原谅,绝对不能。
她知道自己正在跌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然而她却丝毫不做挣扎,甚至在这跌落的过程中作茧自缚。
对于即将来临的毁灭,她感觉到令人惊恐的甘之如饴。幽夜
行军的速度并没有耽搁。
所幸顾惹尘倒是没什么大碍,两天下来,又开始活蹦乱跳,精神却不是太好,潋焱见他发呆的时间明显增加,便故意逗他道:“小孩儿,在想谁家小丫头呢?”顾惹尘抚开拍在她头上的手,“你是不是一直当我是个小孩儿。”潋焱愣住,但事实似乎就是如此,瑾澌带他回来时,他只有八岁左右的样子,比起当时已经十三四岁的少年确实只是小孩子模样。
少年突然把脸埋进膝盖:“我是不是很没用?”潋焱有些心慌,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一直在拼了命地想要证明自己,而如今遇到这样一个对手,他的所有努力变成泡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失却所有的男孩儿。
潋焱眼眶微湿,又是那种讨厌的无能为力感。
倒是顾惹尘着了慌:“诶呀,你干嘛啊,我说着玩儿的。”
翌日,前方传来的皆是失败的消息,而自己居然还不知道对方领兵的将军是谁,更有甚者,据前方战报,对方是以三万兵力对抗他们的五万前锋。瑾澌拧眉,表情异常严肃。本来瑾国北上,便是背井离乡,那个大家伙没有完成,粮草因此也带的并不充裕。以目前的形势看来,自己贸然出兵,不但不能给渊晢报仇,反而还会大挫军力······
“王。”顾惹尘不由分说地闯进瑾澌军帐,幸而军帐里并无外人。然而瑾澌还未开口,顾惹尘已换为左手执剑,同时右手搭在肩膀,顺势半跪于地。
“有什么话起来说。”瑾澌拉起他,不想被别人看见副将给主将下跪的荒唐事儿。
“王,听说对方统军的将领就是那天的树林外遇到的青年。”
“那又怎样?”瑾澌早预料到这种情况,那青年武艺超群,的确是不可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