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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焱靠在门上,脸上的笑渐渐退了下去,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她一向冷清的脸上此刻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失落,淡然,解脱······她想起顾惹尘浓重的黑眼圈。他是一夜没睡吧。
似乎是自己无理取闹过了头,倒害得别人跟着一起担着无关紧要的心。
她只当昨夜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顾鎏离,从此,发生过的一切,连同这个名字一起,遗忘吧。
“喂,你刚才去哪了?”顾惹尘一边拆着脑袋上的头发一边问,他的头发被编成一股股细细的麻花辫——据说这是当下黎宫最流行的发式。流行个屁,不就是所有人都梳着一样的头发穿着一样的衣服吗。
“你不是说去翻奏折吗,东西呢?”她刚刚居然把自己独自扔在了重华殿,说什么要他拖住那个老男人,她好去翻奏折。
“我说潋焱姑娘,你也太狠毒了吧!,刚才若不是我反应快,可怜咯,恐怕连童贞都要毁在那个死胖子手里。唉,还以为世界上所有的王都想瑾澌一样是个大帅哥呢,虽然赶不上我······”说到这,顾惹尘已经忍不住兀自笑出来。还好奏折已经到手了,他可要潋焱也好好紧张一把。
“我刚刚迷路了。至于奏折,你不是已经拿到了么,做什么问我要。”潋焱甚至连目光都懒得扫他一眼。
正兀自偷笑的顾惹尘差点儿被这句话噎死。
“你怎么知道?”
“看你那一脸阴阳怪气的笑我就知道啦。放心,我会告诉瑾王给你记一功,就说这奏折可是我们顾大少爷牺牲色相,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顾惹尘脸色一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破口大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嘿,”潋焱忽地一笑,让顾惹尘无端觉得脊背发冷,“我忽然想起还没跟瑾王汇报这事儿,你自己慢弄啊,我去写信。”潋焱拍拍他的脑袋,像是逗弄一只气急败环的小狗。
“诶呀,好姐姐你别走。你快帮我看看,这后边头发都缠在一起了。焱姐姐······”果然是祸从口出,这下恐怕惨了,头发缠的实在紧了,顾惹尘索性撒娇。
顾惹尘本来便眉目清秀,此时,脸上的妆还未卸去,乌黑的秀发此时被扯得有些凌乱,倒显出一丝慵懒,再加上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跟着那一声娇滴滴的“焱姐姐”······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呦,小娘子,长得真美啊,”潋焱倒是乐得与他胡闹,伸出手去挑他的下巴,“来,再叫一声给大爷我听听。”
再,叫一声?顾惹尘本来神色痛苦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黑线。
潋焱悻悻地收回手:“我要去给瑾澌写信了,得抓紧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话还没说完,就赶紧开溜了。
顾惹尘无奈,只得闭着眼睛一顿胡扯,扯得头皮都发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大喊:“潋焱,你个恶毒的女人,你把我乌黑亮丽的头发赔回来!”
根本就是故意的,把自己的头发弄成这样也是故意的。还说什么刚才迷路了,鬼才不相信呢。
瑾澌,你真的觉得让她再次来到黎国,是对的吗?
潋焱并未在黎国听说关于征战的消息,黎国也没有征兵的迹象,看起来,短期之内,黎国不会与瑾国交战。潋焱简单将这里的情况作了汇报,想起瑾澌说的信会直接送到他手里,她顿了顿笔,接着写道:一切安好,勿念。
她不敢告诉他,其实自己今天,已经暴露了。冷月阁里的祭司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到来,像是老朋友般的,她给她斟了茶,那双仿佛能侦破一切的眼睛牢牢盯着她,云淡风轻的语气让潋焱禁不住手脚冰凉。
她说:“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你尽管放心,黎国并不想与瑾国交战。黎王的意思是,和亲。”果然是昨夜商讨的结果呢。潋焱自嘲,说好了不去管了不是吗?她执盏,将茶水顺着喉咙直倾而下。
味道,有些苦。
瑾国没有公主。潋焱不知道黎国是否知晓这件事,自然也没有说破,她点了点头,同样扯起和煦的笑容,好像两个人真的相识数载。
“谢谢祭司的提醒,潋焱知道了。”
只是潋焱不懂,黎国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公主?如果瑾国真的送了一个假公主给黎国,这个出兵的借口倒也不错。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只为这样一个出师之名。
“顾惹尘?”潋焱与顾惹尘各骑一匹黑马,并辔而行,因并不急着复命,两匹马皆是摇摇晃晃地走着,是不是还要车一把路旁的青草,潋焱是懒得去管,却不知顾惹尘为何如此安静,竟不像往常一样急着奔回他的少主身旁。
“嗯?”少年的目光一直望着远处,就算答话,也没有收回视线。这样也好,免得她当着那一张因收敛了嬉皮笑脸而显得清俊异常的的容貌忘了和他说话该有的语调。
“我从来没见过瑾澌如此信任一个人。”潋焱望着远方,似在自语。明明是极其随意的疑问,在提到那个名字时,语气仍是不自觉地淡了下来。
“我的命是他救的,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就算背叛全世界我也不会背叛他。”他答得却是极其认真。少年收起一贯的玩世不恭,望向远处的目光溢满坚定,和,落寞。
远处的苍山负雪,岁月冷寂如斯。
他又想起与他的初遇。
彼时,他和母亲奔走在逃离黎国的道路上,他不知道路上还有没有追兵,却因为母亲告诉他不能停而不停地跑。终于饿得动不了时,他的母亲咬破了自己手掌,狠狠地塞进他哭闹的嘴里,他却是不可抑制地吐出来。
他的母亲最终给他换回了一口食物,却在那个漆黑的血液里咬断了自己的动脉,他不知道一向纤弱怕痛的母亲怎么会在手腕咬下那么身的伤口,翻卷的皮肉,像一朵残败的白莲。他抱着已经僵硬的母亲拼命地哭,从暗夜哭到天光熹微,可是他的母亲都不再动了。就当他哭的嗓子嘶哑的时候,少年神祗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伸出了手。他睁开红肿的眼,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奇迹般的心安——他抓住他伸出的手,同时知道,这个人,他将一生追随。
他记不得那时的自己几岁了,所以,他到现在也不晓得自己的年龄。不过,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拔节,他的身体还在成长,即便心早已苍老在了冷寂的岁月里。
他倒宁愿自己的过去是一张白纸,他心甘情愿让自己的一切掌握在那个少年王者之手,即便他赐予他的依旧是满身尘埃,即便他是把他从一个地狱投到下一个血海。
他以为,他会理解自己的仰望,那样他便会相信自己,他就能够让那个寂寞的王者感觉到,哪怕一丝丝的暖意。
只是多年以后,当仍旧年少的顾惹尘躺在温热的血泊里,他才知道,一个成功的王者,是不应该相信任何人的。
潋焱看见少年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悲伤。
他还如此年少,却被迫承受着太多不该他担负的东西。如他所言,他的命是瑾澌救的,而他的命运也是瑾澌给的。这样,还算是他救了他吗?
“顾少爷,听说你的骑射也是一绝,要不,我们比一比?”
“这个······,好啊!”话还在嘴里,少年已经撒欢儿一般策马而去,潋焱倒也不与他计较,赶紧打马追去。
路旁的景物飞速后撤,被拉扯成一片虚幻迷离。
“绡儿······”模糊的视线里,顾惹尘仿佛看见那个微胖的男人落满不敢置信的脸。他的苍白的手落在离自己的脸堪堪一寸处,却是始终不敢触摸下去,嘴里喃喃的,是顾惹尘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的名字。
疏离
“公主?”瑾澌微眯的重瞳里渗出凉薄的笑意。若是当真要寻一个出兵的借口,这个,是不是太拙劣了。
“瑾王,黎国使臣在外求见。”一身灰衣的内侍趋步而入,垂首说道。
来的这么快?瑾澌蹙眉,连眼睛都懒得抬:“让他去前殿等。”
“是。”内侍退下以后,瑾澌并没有移动脚步。他将潋焱的来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想起那句一切安好,冰雪般的容颜融化般泛起柔软的涟漪。
潋焱终于是原谅了自己吧。
早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对方竟早知道瑾国没有公主,指明了要猎家小姐嫁过去。
猎家小姐?原来竟是冲着潋焱来的。
殿下的男子仗着黎国使臣的身份不肯下跪,瑾澌索性走下了殿阶,细长的手指随意搭在那人的肩胛处,笑容亲切而良善。
“好,告诉黎王,这门亲,我结了。”
他还不能杀他,或者说,还不能在他瑾国朝堂上杀了他。不过,他绝对要任何一个打她主意的人不得好死,哪怕只是一个传话的。
黎国使臣似乎感觉到肩上瞬间的刺痛,只是痛感消失的太快,他马上觉得是幻觉。他不知道,三天之后——那将是他回到黎国,领完赏银的日子,只是那些金银,他怕是再也没命花了。
猎家小姐,可不止潋焱一个。
你要,我便给了吗?他淡然如冬日清空的重瞳忽然散出了凛冽的寒气,却是随意一挥手,恢复了雍容尊贵的笑容。
“本王想起还有些国事没有处理,这位······枯大人,就请先下去吧。”他的嗓音一贯的清澈优雅,却分明带着剔透的嘲讽。然而殿下的人并未察觉。明明是那般温柔的声线,却偏偏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忍不住软了双膝,黎国使臣竟直直地跪了下去,意识到的一刻,那句“微臣告退”已经冲口而出,迫不及待一般想要把自己垫在他尊贵的脚下,俯首称臣。
“什么?和亲?”瑾澌高高在上的一句话让猎茝跌入了谷底,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瑾王,我······微臣······”
瑾澌冷笑,原来狡狯如她竟也会慌如这般。
“瑾王,能替瑾国和亲本是我的荣幸,何况还是作为公主。只是,微臣的姐姐潋焱尚且待字闺中,我这个妹妹此时急着出嫁是不是不大合适?”猎茝欠了个身,微低的脸孔上挂着盈盈的笑容。
“果然是姐妹情深啊。”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即便低着头,猎茝亦能感觉到他冰冷的笑意,“不过,潋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她早已有婚约在身。至于对方是谁,等结婚那天,你自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