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父亲说的。父亲还说,现在只有三皇子能救她了。”
“瑾澌?”猎翯诧异,“他怎么会有办法,难道二皇子果真是他杀的?”她这样猜测着,竟是毫不设防地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可是父亲说,如果三皇子不肯帮忙,那焱姐姐她······”
“呵,傻丫头,瑾澌怎么会看着潋焱死呢,他一定会救她的。你的焱姐姐呀,马上就可以回来了。”猎翯替少女擦掉眼泪,平常没看这丫头跟潋焱多好,怎么如今哭得这么伤心。
“姐姐,茝儿知道三皇子对焱姐姐好,可是,他真的会为了焱姐姐放弃唾手可得的王位吗?当年,他不是也为了得到父亲的支持,来向你提亲吗?”猎翯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连同心脏微微缩紧。两年前的旧事还历历在目,也许她真的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瑾澌。
“姐姐,你去求求三皇子好不好?”
“猎翯,你怎么来了?”瑾澌倒了一杯茶递给对面的少女,少女坐下,脸色冷得异常。
“瑾澌,二皇子他究竟是不是你杀的?”猎翯劈头盖脸地丢下一句怀疑,瑾澌却并未显出多少惊讶。
“怎么这么问?”他自顾自地为自己斟着茶,并未抬头。
“如果不是你,那潋焱她去替谁顶罪?”猎翯咂了一口茶,觉得茶味浓得过分,她放下茶盏,专心等着瑾澌的回答。
而瑾澌忽然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潋焱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究竟是为了谁。是自己,还是他?
少年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猎翯的心沉了下去,似乎原本隐秘的猜测在他长久的沉默里愈发明晰起来,猎翯几乎忍不住暴跳如雷:“瑾澌,你?”然而质问的话还未出口,头却在此时开始炸裂一般的疼痛随之而来的是无法屏退的浑噩倦意。少女拼命睁开眼,却最终无能为力。脑袋里最后的景象,那个翩翩白衣的少年已经俯在桌上同样的不省人事。
灵言难解
刺眼的阳光让潋焱忍不住紧闭了双眼,日光下,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蒸腾而出的寒气,连同抽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
“潋焱,跟为父回家吧。”猎户川缓缓地走近,站定在潋焱面前。
潋焱费力地想跪下,两边的青衣小厮却在猎户川的示意下立即上前搀住了她。
“大小姐,上轿吧。”
潋焱点了头,然而仍是忍不住回头看去,玉冰室之外,似乎有一双深深的指痕与室内的相应,只是即便她在怎么努力,仍是没能看得真切。
轿子并不十分颠簸,反而摇摇晃晃地让人想打瞌睡,潋焱仰头望着深黑色的轿顶,在右手小指不自觉地屈动里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大小姐。”
潋焱在丫鬟轻轻地呼唤声里悠然转醒,一只手掀开轿帘,马上有人搭住她的手,扶着她下了轿子。
“你们先带大小姐回房休息吧,”猎户川从马上下来,回头吩咐潋焱身边的丫鬟,“去厨房把给大小姐的饭菜呈上来。”
“父亲大人,”潋焱叫住转身的猎户川,犹豫着问道,“猎翯她,不在吗?”其实早就觉得哪里不对了,瑾澌没有出现,猎翯也没有来接自己,不是说事情都解决了吗,难道又出了什么差错。
“呵呵,猎翯不在。等她回来,我要她过来看你。”已经转身的猎户川回过头来解释,竟是难得的耐心。
“是。潋焱不孝,让父亲大人担心了。”
猎户川闻言笑笑,却没有再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径自转身离开了。
“猎翯,你开开门让为父进去。”羽风阁里是预料中的沉默,猎户川没有继续敲门,只是说道,“潋焱已经回来了,你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吧。”
闷热而潮湿的房间里,少女将锦被拉过头顶死死地捂住了嘴。猎户川难得的温柔劝慰并没有任何作用,他听见屋子里嗡嗡的啜泣声心里有片刻的松动,于是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羽风阁。
“潋焱,睡了么?”猎翯轻轻敲着希炎阁的门,朱红色的门被“吱呀”一声拉开,潋焱笑得异常明朗:“猎翯,快进来。”
“来,坐这里吧。”潋焱拉着猎翯坐到床边,一眼便看到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你这,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你怎么这样啊,傻乎乎的就被抓走了,你都不知道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少女说着,眼泪又直直地坠了下来。
“你还说我傻,你才是名符其实的傻丫头啊。”潋焱拍着猎翯的背,在心里微微叹气,“不要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她突然知晓喜欢与爱是不同的,那些黑暗与寒冷里的夜夜相伴,慢慢让她生出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痴念。她终于愿意承认,那些暗夜里的歌声,早已唤醒了她成灰的心。
只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俯在自己背上恸哭的少女,心里正涌动着翻江蹈海般的难过与从未有过的绝望。
“潋焱,对不起。”
猎翯用手臂牢牢抱住潋焱,即便知道她们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猎翯却一直把潋焱当做自己的亲生姐姐,她让着她,保护她,疼爱她,她看得见这个被说成冷血的女子血液中的所有热度。然而这一次,她似乎可以预料到,她心里重新燃烧起来的磅礴的希望,或许会因为自己永久的熄灭了。
淡紫色的黍离花燃烧般开到荼蘼。
已经入秋了,这种淡紫色的小花还是执着而忘情地开着,只是一起种花的人,却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猎翯把玩着手里的黍离花,心里涌起长长久久的酸疼,逼得她止不住眼泪。
而瑾澌只能看着,这一刻,他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原本喜欢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女,竟多了这么多泪。
“猎翯,你走吧,或者可以跟渊晢一起离开瑾国。”猎翯抬头,看着突然无措的少年,心竟微微软了软。多久没看过这样的瑾澌了,记忆里,这个少年一直如水般温柔,却也如水般沉静剔透,无论时局发生怎样的变化,他总能如水般迅速改变自己,融进去,再然后,把整个时局在不知不觉中变为自己掌中之物。
“瑾澌,这些事不是你设计的吧。”少女突然凝眸问道。
瑾澌在片刻中愣掉,旋即释然:“你这样想么?”
“我怎样想又能怎样?”她自嘲般的笑笑,“饶是堂堂瑾国三皇子亦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是活该成为你们谋权的工具吧。”她不曾低头,即便泪水灼她眼眶发痛,她依然养着脸残忍地想把这个少年的窘迫尽收眼底,虽然明知道自己并不会因为他同样的痛苦感觉到哪怕一点点的安慰。
然而那个那个站在阳光里的少年突然低了头,猎翯看不清他的隐藏着阴影下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明晃晃的伤悲,像一股无形的冰冷潮水,翻滚着、席卷着扑向她。于是她轻轻走过去,缓缓地抱住了他。
良久,瑾澌伸出双臂,像是突然被吸引了一般,他颤抖的双手牢牢贴在了猎翯的背后。压抑了那么久的悲伤喷涌而出,他紧紧地回抱了她,像是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是很短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怀里突然的僵硬。他回过头,只看见一袭蓝衣的背影。
“不去解释?”猎翯看着瑾澌抬起又放下的手轻声问。
而他张了张嘴,终于是没有唤出声来。
“怎么解释,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误会,还是告诉她,我跟你,就要大婚了?”瑾澌颓然放下手,眼泪再一次刷刷地流了下来。他突然发现,双手,是多么无力的东西,他留不住他想要的。
他再不会去追,因为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她,在已经得到许多次机会以后。
他还记得第一次自己与猎户川约定娶猎翯为妃后的无数个黑夜,他一遍遍无助地念着突然消失了的潋焱的名字,直到那一天她跳下马车,抱着他,一边微笑,一边安慰。
他还记得又一次,福伯跪伏在自己脚下,用悲伤又坚定的声音说着:“三皇子,我们没有退路了。”
他还记得那一年的凌烟阁里,素衣束发的女子看见自己时突然露出的悲天悯人的表情,她要他记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猎翯,你还记得零穸吗?”瑾澌的眼睛突然透出光芒。
“是······凌烟阁的零穸?”这个名字,她怎么可能忘记。
“对,我们去找她。”瑾澌重瞳里燃烧的热切光芒由不得猎翯不点头。多久了,她有多久未曾在这个淡泊如水的少年眼里看到如此明亮的光芒——如此盛大却卑微的希望。
“瑾澌,我怕。”猎翯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越行越快的瑾澌,终于忍不住扯住他的衣服,声音里带着努力克制的哭腔,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鬼怪——即便这里的主人一向被世人赞为神明。
“猎翯,你相信命运吗?”瑾澌反手拉住猎翯,脚步却没有停下。
他们脚下是翻滚的湖水,沸腾一般喷薄着乳白色的水雾,浓到连脚下的锁桥都看不清楚。
“我不知道,可是有时候······”猎翯突然停下脚步,“瑾澌我们不要去了,好不好?”如果这就是命运,我们真的能与之抗衡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这就是命运,我接受。”她真的不想再听到什么一语成谶的预言。她已经自不量力地对抗过一次,换来的不过是伤痕累累。这样的苦,就算是从前的自己也不见得敢在尝试,何况,是现在的自己,是现在这个根本没权利逞强的自己。
“猎翯,从今以后,不管命运又给我们安排了什么,我陪着你呢。”瑾澌回身抱住痛哭的少女,胸腔里涌动着大把的无望与疼惜。
此后余生,这个女孩儿才将是那个陪他走完一生一世的人。
即便痛苦,他们也必须生死相随。
那么,他愿意抱着她,就算只是互相取暖。
带着猎翯往回走时,瑾澌终于还是忍不住回望凌烟阁——那座朱红色的亭子仍旧漂泊在烟雾之上,九曲回廊,烟波浩渺,宛如仙境。
七年前,尚且年少的他们来到凌烟阁,那个素衣女子用淡然无绪的语气轻声说:“你以为命运是什么,命运便是倚仗着其不可更改性,霸道而不合理地存在。”然后她笑了,脸上的表情混合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