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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先回过神一来,翩然施了一礼,“见过太皇贵妃,若依祖制太皇妃实应殉葬,特传圣上恩典,遣太皇妃于法门寺守香阁为先帝祈福,特准太皇贵妃带发修行。”
锦绣悠然一笑,充满揶揄地曼声道:“这是先帝的遗诏还是他北晋王的口谕?”
“新皇早已登基多日,太皇贵妃身份尊贵,但仍应依礼称圣上,”珍珠淡淡道,“太皇贵妃如此聪慧,且侍候先帝多年,应当明了先帝的手段。皇后及我等皆是看在昔日的情谊,想给太皇贵妃和汉中王一条生路罢了。”
锦绣冷笑,“昔日?你也配?”
“锦绣跟我走吧。”我柔声道,“没有人想伤害你,我们希望你获得自由,皇上也这样想,如今先帝已经宾天多日了,理应先让下人们装祭东贵楼啊!”
“他会这样好心?”锦绣一甩披肩长发,如乌玉流泻,“他的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先帝把玉玺留给非流,就是要立我的儿子为皇太子,崇元殿里活下来的奴才也说过,先帝原本是想立非流为太子……如今先帝驾崩,他谋弑东贤王还有安年公主一家,下一个就是我和非流。他留我一命,是要迫我交出玉玺,我偏不肯就范。你们且回去告诉他,我情愿为先帝殉葬,也不会让他拿到玉玺,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地登上这个皇位。”
“先帝的本意是要弑母立子,”青媚冷冷道,“圣上不但手下留情,还救了你一命,太皇贵妃别不知好歹。”
“放肆的贱人!”锦绣素手一挥。
青媚快速地一闪身,而身边一个侍卫喉间钉着一枚银针,瞪大眼睛慢慢倒了下去。
“以为陪主子过了几夜,就猖狂成这样了?”她的紫瞳瞟了我一眼,冷冷道:“正主在这里,还没有说话,晋王的暗人就是没有教养。”
青媚的妙目一亮,冷冷笑道:“多谢太皇贵妃教诲,可惜,如今这后宫之主是皇后,而不是您了。”
“大胆奴婢!”初喜大声喝道,仗剑欲上前护主,“何敢以下犯上?”
锦绣绽开一丝绝美的笑容,紫瞳满是风暴,右手微抬,展开一丝最优美的弧度。初喜立时止了步,满目忧心地看着锦绣。
锦绣华丽的护甲套状似无心地沾了沾唇上的胭脂,左脚早已闪电般地踢向青媚,右手妈了初喜背后的金箭,如鬼魅一般欺近她,将金箭深深刺入青媚左肩。
一连串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青媚面色微白,闷哼一声,反手拔出金箭,回刺锦绣。锦绣轻巧地单手挡住,反手把青媚掼倒在地。两个绝色病人,一紫一白,皆是紫园中顶尖高手,两人一经交手,如紫折二只艳蝶飞舞,一时在场诸人只觉眼花缭乱,皆又骇又惊。
锦绣抓到金箭,再一次就着青媚的手狠狠刺进青媚方才的伤口,青媚面色煞白,使劲踢开锦绣,后退几步,疾点肩头止血的穴道,额头冷汗流了下来,却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锦绣。
“真是一块好料子。”潋滟的紫眸闪过一丝激赏,冷若冰霜地看向我道:“只可惜,跟错人了。”
青媚的红唇如火,冷笑一声,用手中短剑削断左肩挂的箭羽,不停的攻击锦绣。锦绣虽无法取青媚性命,但每次青媚退下来,身上都多一块被锦绣刺到的伤口,转瞬身上的白袍上下皆被染成红色,触目惊心。可是他仍毫无俱色,目光一闪,一剑刺向锦绣的紫瞳,中途转了方向,奔向她的手筋,锦绣躲闪不及左手那稀世的指甲套已经被齐根削断,锦绣的两指指尖亦被削去,霎时血流如注。
“当年的太皇贵妃娘娘是紫园子弟兵中使剑的第一高手,剑技光夺目,无人可及,可是如今的娘娘已被养尊处优的生活所腐蚀。使剑之人本不应蓄甲,更别说戴什么护甲套了,如今生死大站,娘娘还不愿放弃,可见虚荣至极。”青媚冷笑道。
锦绣脸一下没了血色,甩去左手指甲套。初喜早已白着脸赶过来,快速地为锦绣撕下白袍,包扎伤口。锦绣淡淡道:“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杀人的欲望了。”
珍珠冷冷道:“太皇贵妃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汉中王虽夹带玉玺遁出京城,可仍在秦岭之内,皇上已派顶尖的紫星武士搜索,迟早会回来的。”
“珍珠,当初先帝说要把你送给于大哥伺候,本宫便觉得不妥,”锦绣轻叹一口气,“今日果然应验了。”
“太皇贵妃确为高见,臣妇与外子向来不问政事,中是贵妃的手段太于残忍,不肯放过臣妇和外子,那么臣妇与外子只能搅了进来。但请太皇贵妃放心,外子宅心仁厚,义薄云天,他视太皇贵妃如亲妹,即使他知道您送给外子的灵芝丸中混合了少量的流光散,他还是要臣妇保太皇贵妃身家性命,是故臣妇才跟着皇后过来,请太皇贵妃放心。”珍珠淡淡道。
“这可怪不得我,”锦绣冷傲一笑,“谁让大哥不愿意归附汉中王门下,他一辈子就只知道他的四妹。”她似又有点恍然大悟地笑道:“想必大嫂早已习惯,大哥常在梦中呼唤人的四妹吧?”
珍珠的面色明显地苍白了下来,拿着圣旨的手微微抖了起来。
我怒从心头起,快步走到她跟前,扬手打了他一耳光,大声喝道:“你给我住口。”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可能没有料到我会发这么大火,又可能锦绣也作威作福惯了,没有料到我会真出手打她,也愣了一愣。
“锦绣和木槿永不分开。”她的妙目潸然泪下,却转瞬狠毒至极地瞟向我,闪电般地欺近我,修长的带着血的手伸向我的脖颈,“锦绣从未敢忘怀,可是木槿忘记了。”
她的手渐渐紧了起来,脸庞也渐渐扭曲起来,“木槿,任何人都可以慈善我,原非白不可以,你更不可以,是你逼我的。”
在场诸人皆一阵惊呼,忌惮锦绣手里的我,一时不敢动弹。锦绣身后的武士却趁机将我们团团围住。
“住手!”
一人声音极其洪亮。我们大家都向声音看去,却见一群高大的武士拥着一人如鹤立鸡群一般立在门口,正是大塬朝第二个天子,原非白。
韩修竹一步大踏前,“皇上驾临,还不放下武器?”
因刚下了朝,原非白只着寻常盘龙素服,甚至淌有束软甲。他踏入宫殿,平静行了一礼,“请太皇贵妃放了皇后,一切因缘皆因朕而起。让我们来个了断吧。”
“你果然担心你的心肝,”锦绣睨了一眼原非白,“一下朝便赶过来了。”
非白淡笑如初,“朕倒觉得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太皇贵妃您自个儿。”
锦绣笑容一滞,这才意识到我顶住他胸腹的酬情。锦绣冷哼一声,放开了我,我也松开了手中的酬情。
“如今汉中王和宁康郡王仍流落在外,还是先找到汉中王,寻回玉玺要紧。”他寻青媚一笑,“还请青王手下留情,好好地将汉中王活着寻回来,免得太皇贵妃过分忧心,伤了身子。”
青媚笑而躬身,“微臣领命。”
她面不改色地将戳在肩头的箭羽拔出来,掼在地上,任由滴溅满金砖,只鄙夷地看了眼锦绣,抓起披风的瞬间转眼消失。
“今夜宫闱喧闹,想来先帝亦不能平心早登仙界。”他又转向珍珠,轻叹一声道:“烦请安城公主先同素辉一起准备为先帝入殓事宜。”
珍珠优雅还礼,敬诺而退。锦绣身后几个宫人,相视一眼,齐齐地对着非白跪下来,行了大礼。
非白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管锦绣年增丰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但凭珍珠吩咐同遭人等布置,便躬身而退。
非白背负着双手眯着眼睛看了看站在河阳花烛下的锦绣。
“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我了。”锦绣略有冷意地看着非白。
非白微微一叹,对锦绣身边的初喜和另一个长发侍卫道:“你们且退下,朕有要事同太皇贵妃商议。”
那二人面面相觑一阵,望向锦绣。锦绣略一摆手,那两人便垂首走了出去。
我想了一想,正要同姽婳一起走,非白却从后面唤住了我:“木槿且留步。”
“姽婳同金灿子在殿外卫戌。”我扭腹地望去,他却对我一笑,“烦请木槿站在帘外,为朕同太皇贵妃守候。”
在帘外可以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对我的信任让我感到一丝暖意,便缓步来到帘外。因为刚刚病愈,我微觉有些喘,姽婳便给我递来一只紫檀圆橱椅让我坐下,然后自己识趣地跑到听不到的距离,同金灿子二人一本正常地背对着我们,握刀守卫。
此时已过酉时,一轮月亮悄悄升了上来,四周星空环绕,只觉一种奇异的平静,我轻轻靠在后面的大柱上,望着月空,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我以为他们正在演哑剧时,结果倒是非白先出了声,“今夜的月色真好啊,绣绣可还记得曾经陪朕在西枫苑中赏月?”
“晋王应称我太皇贵妃。”锦绣傲然地抬高音量,庄严地宣称着自己的身份。
非白只是对她平静地一笑,不做答话。
“那时的晋王的确有心,”锦绣瞟了一眼帘子外的我,微微一叹,“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非白不以为意道:“每年秋夕节后便是你的生辰,那时,朕总怕你一个人寂寞,所以总是在中秋节让素辉偷偷接你到西枫苑来赏月。”
“西枫苑一向很冷,”锦绣喃喃道,“可是西枫苑的‘莫愁映月’向来都是整个紫栖宫最美的一景,莫愁人无圆,月结两心同。”
非白的声音悠悠飘来,“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第一次看着莫愁映月时感怀的泪水,当年的你是那样的纯洁美丽。”
锦绣的怒气神奇的消减了,亦轻轻一笑道:“当年的你也待我如珠如宝。”
“其实我并不喜欢住在西枫苑里。也许你不信,那时的我甚至想过为了你放弃一切,”非白轻笑道,“带着你离开西枫苑,到阳光明媚的地方去做个普通的男人。”
“那时的我是这样爱你,甚至把亲姐姐送给了你。”锦绣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