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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相似之处是宽容大度。当然这是别人的评价,顾祝同从来没有把刘峙和自己放在同一水平上相提并论。那个饱食终日、肥肠大耳、连兵法中的一二三都弄不清的刘峙,自然不是刘邓的对手。顾祝同打开风扇,深深叹了口气:“我不是刘峙,我决不会像刘峙那么蠢!”
清晨6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总座,是刘邓的主力过河,千真万确!从东阿到濮县,至少有40个渡点,兵力不下20万。”
刘邓的总兵力也不过十几万,顾祝同一听刘汝明说20万,压住火气反问:“既然20万重兵,40多个渡点,你刘司令怎么在他们渡河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察觉?”
刘汝明部长期驻军黄河南岸,官兵上下颇有河防经验。每逢这种雨淋天破、八仙难过的汛期,正是当官的回家或进城消遣,当兵的聚酒、赌钱、松散筋骨的时候。战报传来时,刘汝明也正在炕上抽大烟。他知道刘邓的主力正在豫北作战,这边天下太平,河防无防并不在意,所以最初他也不相信刘邓过河的报告。
这会儿,刘汝明不得不花费口舌向顾祝同解释,同时他也自知责任无法推卸,怎么说也圆不好,结果支支吾吾,语无伦次:“这种季节,河水又这么深……再说敌人采取宽大正面多点强渡,上来先破坏交通、通讯,待查明情况已经很被动了。而且,敌人上岸后不是命令第1梯队巩固阵地,掩护后续部队登陆,而是第1梯队过河后迅速向纵深楔进,这种用兵……”
刘汝明又糊涂了,更不敢在顾祝同面前妄加评论,停顿了一下,想起眼下最要紧的事,便又说:“请下命令派70师赶紧上来,否则怕顶不住,歼敌于河滩的计划难以实现。”
顾祝同撂下电话,仍然怀疑刘汝明的报告。
当时,南京有这样的传言:一诚(陈诚)不如一承(刘伯承),五刘(刘峙、刘茂思、刘汝明、刘广信、刘汝珍)不如一刘(刘伯承)。国民党军队官员的平庸、委琐、勾心斗角致使诸多事情由简单变得复杂,由有利转不利,白白断送了许多良机,顾祝同为此忧愤。此时,他既怀疑刘汝明的报告有虚,又狐疑刘伯承的过河是诈。正在举棋不定,电话铃又急促响起。
第70师师长陈颐鼎告急:“总座,共军主力大批渡河部队已经过了嘉祥、巨野,请示我师如何行动?”
“情报准确吗?”
“我师驻嘉祥、巨野部队亲眼所见。13团团长到环城办事,看到刘汝明兵团的55师正在紧急收拢部队,已经无力抵抗了。总座,我师是北上,还是阻截南窜之敌?”
“原地待命,敌情随报。”
刘邓渡河意图不明,现在还不能让第70师北上出击。
顾祝同的眉头越锁越紧。
刘邓主力过黄河确切无疑了。
第二部分:挺进国统区 千里跃进大别山飞渡黄河,揭开战略进攻序幕(3)
刘邓12万大军盘马弯弓,不动声色,安如泰山,预伏了近一个月,形如大泽蛟龙,隐身匿形,纹丝不动。昨天一夜之间,龙曲虎跃,飞越黄河天险。正是守能藏于九地之下,攻能动于九天之上。
美国记者杰克·贝尔登在《中国震撼世界》一书中写道:“我经历了多次战争,但从未见过比共产党这次胜利强渡黄河更为高明出色的军事行动。说它高明并不在于这次军事行动本身,而主要在于对这一军事行动的构思——它的胆识、气魄,特别是他的创造性的想像力。”
负责黄河防守的国民党70师师长陈颐鼎、副师长罗哲东以及第55师副师长理明亚后来都被俘,在押往解放区途中经过黄河时,面对巨浪翻天的黄河,罗哲东诧异地说:“这么宽的河面,这么大的波涛,对面又有重兵把手,刘邓究竟怎么过的河呢?不可思议!”
理明亚坦然地说:“河防是我们55师把守的,守河我们还是有经验的,估计这种季节没人敢闯黄河,也就疏忽大意。当刘邓大军突然出现时,我们已经来不及组织抵抗。”
陈颐鼎接着说:“刘伯承真是天下奇才。这样的天险,隔岸又有重兵,居然敢迎面而过。自古以来,兵书战略上没有这样的打法。”
刘邓大军于6月30日夜,把敌人声称“抵得上40万大军”的黄河防线,踩在自己脚下,引起了国民党军南京大本营一片惊慌,犹如他们的世界末日到了,到处是一片混乱……
消息传到南京时,蒋介石正设宴招待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酒席宴会在酒酣耳热中进行。当国防部作战厅厅长郭汝瑰拿着前线电报,通过花坛边的林间小路,把电报送到蒋介石面前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正值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之际。蒋介石用餐巾揩揩嘴唇,却仍然提着象牙筷子,让着司徒雷登。
“请,请!”蒋介石不以为然,没有想到有多么重要的战报,他漫不经心地对郭汝瑰说:“你讲吧,什么电报?”
郭汝瑰咬着蒋介石的耳朵,告诉他说刘邓部已于6月30日突过黄河,十几万大军,已经开到黄河南岸。蒋介石猛惊一下,象牙筷子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尽管郭汝瑰把嗓门压得低低的,蒋介石听到的却像是一声炸雷,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呆坐着,良久之后,伸出干枯的手指,把前线这份战报,递到司徒雷登手中。
“哦!”司徒雷登刚阅读了几句,便惊叫起来。
这个平时温文尔雅,颇有东方学者之风的前燕京大学校长,一反平常翩翩风度。只听他说:“这简直是惊人的事件,是六·三○事件!这决不是好兆头。共军不费吹灰之力,把足当40万大军的黄河防线攻破,这可真是个奇迹!这可能成为1947年度世界十大新闻中最耀眼注目的一条!”
蒋介石和国民党军政要员面面相觑,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插嘴讲话。蒋介石官邸的玫瑰园里,顿时冷落得像坟场……
“魏刚防线被攻破了,东方的马奇诺防线被攻破了!”
这位1876年生于中国,1905年就开始在中国传教,1919年起任燕京大学校长的司徒雷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接着说:“美国政府每个月平均以三千万银圆的军费,以一千五百万元的政费,支援着国民党的政府……由于这个政府和军队自身的原因,看来前途黯淡。东方的马奇诺如果被攻破,第二个巴黎的陷落,又将在金陵重演……黄河只是一面盾牌,腐败的军队不可能成为一把利剑!……”
蒋介石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惶恐和尴尬,说:“大使先生放心,黄河防线被攻破,并不意味着共军的强大,只是我高级指挥官的疏忽,中了刘邓诱军之计。我将亲自指挥反击,把刘邓撵过黄河以北。”
蒋介石送走司徒雷登后,对他身边的人自我解嘲地说:“我说到做到,以十旅之师,奋力作战,我就不信撵不走刘邓!”
第二部分:挺进国统区 千里跃进大别山鏖战鲁西南(1)
过河后的第二天,在山东寿张沙河崖村一间不大的乡村教室里,地上木条凳上坐着陆续到来参加会议的各纵队首长。
邓小平翻开6月30日《中央日报》,头版通栏大标题:《豫北军民一致合作,粉碎共军狂妄迷梦——刘伯承部业已溃不成军》。
邓小平把报纸递给刘伯承:“真是天大的梦话!以为我主力还在豫北反攻呢?”
刘伯承笑道:“兵不厌诈,就让蒋介石继续做他的美梦吧!”
各纵队军政首脑到达后,会议开始。邓小平首先讲话:“大反攻的序幕已经揭开了,蒋介石自吹的‘抵得上40万大军的黄河防线’已经被我们攻破。我们渡河后的任务是什么呢?各位请看!”
邓小平的手有力地指向身后的地图说:“这一头是陕北战场,有胡宗南的20万人;这一头是山东战场,有顾祝同的45万人。我们晋冀鲁豫战场正是连接东西战场的中间地带。刘司令员有个生动的比喻——哑铃式,两头重,中间轻,这就是蒋介石重点进攻后的形势。”
“所谓中间细,就是摆在我们当面的只有刘汝明集团的两个师,6个旅。此外,我们在渡河前,以太行、冀南的军区部队于豫北伪装主力发起进攻,豫皖苏部队向开封以南佯动,造成了敌人的错觉,转移了敌人视线。蒋介石命令在我野战军主力附近的王仲廉部由滑县向北开进,更加远离我之渡河地段。于是,这个哑铃的‘把’更细了。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斩断这个‘把’,把战争从解放区引向国统区,使我军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反攻。”
刘伯承接道:“山东按着敌人的脑袋,陕北按着敌人的两条腿,我们哩?拦腰砍去!”说着挥臂做了个有力的手势。
邓小平:“这一刀一定要砍好,一定要砍在敌人的要害部位。”
刘伯承:“经过一年来的作战,全国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国民党的总兵力由430万人降至373万人,能用于机动的兵力仅49个旅。胡宗南占领延安,蒋介石说这是新时代的开始,我说这是大战役时代的开始。当然,总的说来蒋介石的军队在兵力、装备上仍占很大优势。但党中央和毛主席洞悉了整个形势,提出了中央突破的战略方针,决定以主力打到国统区,由内线作战转到外线作战。”
在座的纵队干部被刘邓的讲话吸引了,互相交换着赞许的眼色。
邓小平点燃了一支烟,用目光扫了一下会场:“同志们,毛主席的这个战略决策去年打平汉战役之后就有了,那时条件还不成熟。到了今年初,毛主席又准备动这一招棋。这无疑是一步险棋。打扑克我在行,下棋不行。在座有懂棋道的,可以理解毛主席动这一步棋的沉重。”
“今年3月以后,蒋介石重点进攻的态势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