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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终于砸到墓中最里面也是最后一副棺材。这副棺材好生奇怪,我用蜡台尖儿
一捣,棺盖毫不费劲地一下子开了,我陡然一惊——这副棺材设有棺底。我趴在棺
材上,蓦地感到一股凉风从下面习习吹拂到我的脸上。我明白了,这是海盗王朱淩
奚进我家坟墓的秘密通道。
“现在你明白我是怎么从那坟墓爬出来的了吧?我从那可怕的石窟里死而复生,
才发现自己经过这一番磨难,外貌已从一个青年爵爷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白发鬼。
我踉踉跄跄、满怀希望地想见到我美丽的夫人瑙璃子。我一个人悄悄回到自己的家,
却发现你这畜牲正与瑙璃子在干那苟且之事,还听见了你们谈论是怎样设计谋害我
的。我这才大梦初醒,决心要报复你们这对狗男女。嘿嘿嘿嘿嘿,害怕吗?”
“哼,怕什么!我是想知道,我想知道我的命运!”
“告诉你吧,可是你别后悔哟。”里见在窥视孔外说,“上面,看上面。嘿嘿
嘿嘿嘿,磨蹭什么,不敢看吗?”
川村像个怯懦的孩子一样朝上翻着眼珠,偷偷地瞅了瞅天花板。
他全明白了,数吨重的水泥块正徐徐下降,将要把他压成一块肉饼。天花板与
墙壁之间没有一点间隙;天花板和地板都是光滑的平面,连一只小虫也无处藏身。
“啊,我为什么不快点儿死啊!杀了我吧!把刚才那把匕首还给我。开枪打死
我吧!勒死我吧!杀了我吧……”
种种哀求和诅咒断断续续从视孔里传了出来。
里见站在那个视孔前,盯着一件奇妙的东西。
那是从视孔里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腕。
人求生的欲念是惊人的。川村竟想从那仅有三寸大小的视孔里逃生。不管可能
不可能,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他抓住了那个小小的窟窿。
五根手指在空中乱舞。手腕像只生物一样痛得乱扭。
接着,一阵垂死挣扎。
五根手指紧握在一起,随即痉挛了两三次,便无力地松开了。与此同时,伸得
笔直的手腕像火车的信号器一样软绵绵地斜吊下来。
五 去石窟
里见把川村义雄同他的私生子在巨大的汽缸里压成了肉饼。复仇事业圆满地完
成了一半,可是还剩下瑙璃子。随心所欲地折磨那个漂亮的淫妇,才是他复仇的最
大目的。
不久,里见和瑙璃子举行婚礼的日子来到了。
然而,一种预兆不祥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会场。是因为新娘太美,还是因为新郎
的白发白须?是因为教堂那阴郁的天花板太高,还是因为彩色玻璃的五彩景象?都
不是。是因为出了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
会场上出现了大牟田敏清的幽灵。新郎穿的燕尾服同过去大牟田子爵爱穿的一
模一样,从手套到手杖,同大牟田用的完全相同,连姿态、走路的姿势、肩膀摇晃
的模样都同过去的大牟田敏清毫无二致。
瑙璃子抬起脸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面无血色。她仿佛看见了亡夫的
幽灵,但仍强打起精神,以为是由于内疚而产生的错觉。不一会儿,她和里见面对
面地站在老牧师的面前时,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仪式进行得简单而庄严,脑袋光秃秃的英国老牧师用庄重的语气朗读了《圣经》
的一节。
按照仪式的程式,里见把事先准备的戒指戴到新娘的手指上,宣读了誓词。
这当儿,突然发生了一件奇事。美丽的新娘忽然发出一声鹅鸣般的惨叫,随即
身子像根木棒似的倒了下去。要是里见迟一秒钟跑上去把她抱住,这位盛装的新娘
便会仰面朝天摔倒在上帝的祭坛前。
是什么把瑙璃子吓得晕倒的?不是别的,是刚才戴到她手指上的戒指和里见宣
誓时的声音。
她曾经由大牟田敏清亲手戴过结婚戒指。敏清死后,那戒指是装在钻石盒里的,
可是,现在这第二个丈夫给她戴的这枚戒指,竟然从雕刻到形状都同那一枚一模一
样。
白发白须的新郎抱着昏迷不醒的白天鹅般的新娘站在祭坛前。透过高窗上的彩
色玻璃,柔弱的彩色光线将濒死的白天鹅映得五彩缤纷、光怪陆离。身后是心惊胆
战的老牧师。在他后面,以昏暗的祭坛为背景,一支支蜡烛燃着血一般的火苗。
瑙璃子在新居的床上醒来,没要匆忙赶来的医生抢救便恢复了元气。
“瑙璃子,你要坚强些。我们的婚礼顺利地结束了。只是你晕了一下,不要紧
的。你觉得怎么样了?还能出席今天晚上的婚宴吗?”里见站在病人的枕边,温柔
地说。
“惊扰了大家,真对不起,我是怎么了?”
“是婚礼的仪式使你太激动了,不必放在心上。”
“是吗?还是您吗?我刚才看到您好像是另外一个人,连声音都像。还有,啊,
这戒指!”
瑙璃子忽然想了起来,怯生生地望着她的手指;可是手指上已经没有刚才的戒
指了,只有一枚全然不同的结婚戒指熠熠闪光。她昏迷过去的时候,里见给她换过
了。
“啊,那么,还是我看到幻影了?”瑙璃子像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似地咕哝道。
“怎么了?戒指怎么了?”里见若无其事地问。
她露出发自内心的欣喜的笑脸,娇声娇气地说:“不,没什么呀,已经行了。
这枚戒指真漂亮。”
当天的婚宴是S市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一次。宴会顺利地结束了。里见和瑙璃子
累得筋疲力尽,从饭店的大厅回到了新居。芳醇的酒香、噪杂的贺词、像蜘蛛网一
样纵横交错的彩带、震耳的音乐,这一切久久在头脑里萦回牵绕,心里头就像腾云
驾雾,翱翔在春天的太空中一样。不,至少瑙璃子是这样的心情。
回到家,结婚礼服没脱他们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正喝着茶,鸽子报时钟当当
地报了十二点。
“你不困?”
“真怪,我一点都不困。”瑙璃子红润的脸蛋儿粲然一笑,答道。
“那么,咱们出去吧。今天晚上要让你看些东西。”
“哦,去哪儿?看什么?”
“咦,你忘了?喏,我不是说过办完婚礼一定要让你看看吗?我的财产、我的
钻石呀。”
“啊,对了,我想看。哪儿?在哪儿?”
她就是因为那些财产才同里见这个老头儿结婚的,当然想早些看到。
“我有个秘密的仓库,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你敢这会儿就去看吗?”
“嗯,同您一起,去哪儿都敢。”
“好好,那就快去吧。其实,我是担心白天会暴露那个仓库,除了夜晚我是不
去的。”
于是,他们像一对私奔的情侣,手拉着手从宅邸的后门溜了出来。借着星光,
沿着原野中的小道,他们向前面的山岗奔去。
面前出现了一扇黑漆漆的铁门。这就是在山岗半中腰打通的石窟坟墓的入口。
“啊,这儿不是坟墓吗?不是大牟田家的墓吗?”瑙璃子恍然大悟,疯狂地叫
着,死命想挣脱里见的手。
“是啊,是大牟田家的墓。多妙的金库啊,什么小偷也不会发觉我的财产藏在
这种地方。甭害怕。石窟里可漂亮了。我经常来,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
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默默地位立了几秒钟。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瑙璃
子剧烈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
“瑙璃子,怕吗?”他悄声问。
瑙璃子出人意外地用镇静的口吻答道:“嗯,有一点儿;不过,有您这样握着
我的手,我就胆壮些。哎,不是要看我们的宝物吗?”
“我这就让你看看我那些漂亮的钻石。你该会多么惊奇啊。”
“哎,快点儿让我看呀。宝物藏在这样僻静而又可怕的地方,简直像个什么故
事一样。”
“等一下,我把蜡烛点着。”里见划着火柴,点着预先准备好的蜡烛,把它摆
在墓里那座古式的西洋蜡台上。
“喔,我的钻石箱有些与众不同。这个,你看这里面。”
在红褐色的烛光下,昏暗的石窟地板上摆着三口大棺材。当然,墓的深处还放
置着几十副棺材,可是那些都隐在黑暗中看不见,惟有这三副棺材像被特意抽出来
摆在那儿似的聚集在蜡台下。
里见将一副棺材的盖子掀起来,招呼瑙璃子。瑙璃子战战兢兢地朝黑洞洞的棺
材里瞅了瞅。
那副棺材是海盗埋在大牟田家族坟墓里的赃物箱。里见在此之前带出去用的主
要是钞票和金币,钻石类仍原封没动,并且,他事先划破口袋,将无数颗珠宝像沙
滩上的沙砾似的摊在棺材的上面一层。虽然烛光昏黄惨澹,棺材里却像聚集了天上
的群星一般灿烂美丽。难怪朝棺材里窥视的瑙璃子“啊……”的惊叹一声,旋即像
块化石一样呆立不动了。
“别光瞅着,摸摸看。这可不是玻璃球,颗颗都是相当于一个人身价的名珠啊。”
瑙璃子似乎恢复了活力,怯生生地伸出手,抓起了一把钻石。她抓起来,哗啦
哗啦地撒掉;抓起来,又哗啦哗啦地撒掉。每抓起一次,她那白嫩的手指周围就出
现一道道彩虹。
“啊,这些钻石都是您的?”瑙璃子看得眼花缭乱,用孩子般的口吻问。
“嗯,是我的;而且,从今天起就属于我的妻子你的啦。这些你可以任意享用。”
“啊,太好了。”
瑙璃子天真地眉开眼笑,高兴得像孩子一样跳起来,差一点儿拍起手来了。
不一会儿,她像偶然发觉似的瞅着另外两副棺材。
“那边的箱子里也装着宝物吗?”
“嗯,装着别的宝物。你把蜡台拿到这边来,我把盖子打开让你看。”
瑙璃子拿过蜡台,等着打开第二副棺材。
“喏,你看。”
瑙璃子端着蜡烛,朝棺材里窥视。她刚瞅一眼,便像被弹回来似的闪到了一边,
蜡台从手里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