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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会改变主意,”她加上一句,想彻底摸透女儿的想法。“可我深信,关于这件事……明天他还是会这么说……”
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坚决地回答,当然,这是个难题,由于这一点是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现在很怕谈起的。杜尼娅走近前去,吻了吻母亲。母亲默默地紧紧拥抱了她。然后坐下,焦急不安地等待着拉祖米欣回来,同时怯生生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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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女儿,女儿也在等待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在屋里踱来踱去,一面在暗自思索着什么。 这样沉思着从一个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是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经常的习惯,不知为什么母亲老是怕在这样的时候打断她的沉思。拉祖米欣酒醉后突然对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产生了火热的爱情,这固然好笑;但是看一看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特别是现在,当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忧郁而若有所思地在屋里踱来踱去的时候,或许很多人都会原谅他,更何况他是处于一种反常的心理状态呢。 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十分漂亮,——高高的个儿,身材异常苗条匀称,强壮有力,并且很自信,——在她的每个姿态中都流露出这种自信,不过这丝毫也不损害她举止的柔美和优雅。 她的脸很像她的哥哥,不过甚至可以把她叫作美人儿。 她的头发是褐色的,比她哥哥的头发稍淡一些;眼睛差不多是黑的,炯炯发光,神情傲慢,但有时,虽然并不是经常的,看上去却又非常善良。 她肤色白皙,但不是病态的苍白;她的脸艳光照人,娇艳而健康。 她的嘴略小了点儿,红艳艳的下嘴唇和下巴一起稍稍向前突出,——这是这张美丽的脸上唯一的缺陷,但是也赋予她的脸一种特殊的性格,好像使她脸上有了一种傲慢的神态。 她脸上的表情总是严肃多于快乐,总是仿佛在沉思默想;然而这张脸是多么适于微笑,愉快而无忧无虑的、青春的笑容对她来说是多么合适啊!
热情、坦诚、单纯而轻信、正直、像勇士一般强壮有力、又有点儿醉意的拉祖米欣,从未见过这样的女性,对她一见倾心,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好像老天故意安排下这样一个机会,让他第一次看到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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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娅的时候,恰好是她与哥哥晤面、心中充满兄妹情谊和欢乐的美好时刻。后来他又看到,在她愤怒地回答哥哥无礼的、忘恩负义、冷酷无情的命令时,她的下嘴唇突然抖了一下,——这时他就再也不能自持了。不过,因为他已微带醉意,不久前在楼梯上脱口而出,说拉斯科利尼科夫那个性情古怪的女房东普拉斯科维娅。 帕夫洛芙娜不但会为了他嫉妒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而且看来也会嫉妒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那倒是说的实话。尽管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已经四十三岁,她的容貌却依然保持着往日的风采,而且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年轻得多,那些直到老年都能保持心情开朗,能给人留下鲜明的印象,而且满怀正直、真诚而热情的妇女,几乎总是这样。咱们附带说一声,能够保持这一切,是就算到了老年也不致失去美色的唯一方法。 她的头发已经开始斑白,渐渐疏稀,细碎的鱼尾纹早已爬满了她的眼角,由于忧虑和痛苦,双颊已经凹陷且干瘪,可是这张脸还是美丽的。 这是一幅杜涅奇卡的脸的肖像,不过是二十年以后的肖像,再就是她那并不向前突出的下嘴唇的表情,跟女儿的不大一样。 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多情善感,不过不致使人感到肉麻,她胆小,忍让,可也有一定的限度:很多事情她都能忍让,对许多事情她都能同意,就连对那些与她的信念相反的事,也是这样,不过总是有这么一条由正直、原则和绝对不能放弃的信念划定的界线,不论什么情况也不能迫使她越过这条界线。拉祖米欣走后,整整过了二十分钟,传来两下轻微然而急促的敲门声;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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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进去了,没有空!”房门打开以后,他匆忙地说,“他睡得很熟,睡得十分香甜,很安静,上帝保佑,让他睡上十个钟头。 娜斯塔西娅在他那儿守着;我叫她在我回去以前别出去。 现在我去把佐西莫夫拖来,他会向你们报告的,然后你们也睡一会儿;我看得出,你们全都累坏了。”
于是他离开她们,顺着走廊走了。“一个多麻利和……忠实的青年人啊!”十分高兴的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高声说。“看来,是个很好的人!”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怀着几分热情应道,又开始在屋里踱来踱去。几乎过了一个钟头,走廊里又传来了脚步声,又听到一下敲门的声音。 两位妇女都在等着,因为这一次她们都完全相信拉祖米欣的诺言了;真的,他果然把佐西莫夫拖来了。佐西莫夫立即同意离开酒宴,去看拉斯科利尼科夫,不过他不相信喝醉了的拉祖米欣,到两位女士这里来,却相当不乐意,疑虑重重。但是他的自尊心立即得到了满足,甚至感到快慰:他明白,人家当真是在等着他,就像是在等候一位先知。 他整整坐了十分钟,并且完全说服了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令她放了心。 他说话时怀着异乎寻常的同情心,然而态度拘谨,不知怎的显得特别严肃,完全像一个二十七岁的医生在重要的咨询会议上发表意见,没有一句话离题,没有流露出一点要跟这两位女士建立更密切的私人关系的愿望。他一进来就发觉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光艳照人,立刻尽力根本不去注意她,在会见她们的全部时间里,只对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一个人说话。 这一切使他内心里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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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大的满足。 谈到病人,他是这样说的,说是现在病人处于完全令人满意的状态。 据他观察,病人的病,除了最近几个月生活上恶劣的物质条件,还有一些精神因素,“可以说是很多复杂的精神和物质影响的结果,如惊慌、担心、忧虑、某些想法……以及诸如此类的影响”。
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开始留心听着,佐西莫夫对此稍有察觉,于是对这一话题较多地说了几句。 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担心而又怯生生地问:“似乎有点儿怀疑他患了精神病?”对这个问题,他安详而且面带坦诚的微笑回答说,他的话被过分夸大了;显然,可以注意到,病人头脑中有某种执拗的想法,显示出偏执狂的症候,——因为他,佐西莫夫,目前正特别注意医学上这一门非常有意思的专科,——不过得记住,几乎直到今天,病人神智都不大清楚,那么……当然,他亲人们的到来会促使他恢复健康,消除疑虑,使病情得到根本好转,“只要能避免再遭受到新的特殊震动”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说。然后他站起来,庄重而亲切地告辞,为他送别的是祝福,热情的感谢,央求,甚至还有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向他伸过来的小手,虽然他并没请求,她却要主动和他握手,他出去时对这次访问异常满意,对自己就更加满意了。“咱们明天再谈;请安歇吧,立刻,一定!”拉祖米欣像作总结似地说,和佐西莫夫一起走了出去。“明天尽可能早一点,我再来向你们报告。”
“不过,这位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是个多么迷人的小姑娘啊!”他们俩走到街上的时候,佐西莫夫几乎馋涎欲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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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吗?你说她迷人!”拉祖米欣吼叫起来,忽然扑向佐西莫夫,一把卡住他的咽喉。“要是什么时候你胆敢……你明白吗?明白吗?”他大声叫喊,抓着衣领摇着他,把他推到墙跟前,“听到了吗?”
“唉,放手,醉鬼!”佐西莫夫竭力想要挣脱出来,拉祖米欣已经放开他以后,他凝神看着拉祖米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拉祖米欣站在他面前,垂下双手,忧郁而严肃地陷入了沉思。“当然,我是头笨驴,”
他神情阴郁,仿佛乌云,“不过……
你也是的。“
“嗳,老兄,不,我可根本不是。 我不会痴心梦想。”
他们默默地走着,不过走近拉斯科利尼科夫的住所时,拉祖米欣感到十分担心,这才打破了沉默。“你听我说,”他对佐西莫夫说,“你是个很好的人,不过你呀,除了你所有那些恶劣的品质以外,你也是个色鬼,这我知道,而且还是个卑鄙无耻的色鬼。 你是个神经质的、软弱无力的败类,你任性胡来,养得太肥,干得出任何事,——我把这叫作卑鄙无耻,因为这会使人直接掉进卑鄙无耻的泥潭里去。 你们自己娇惯成了这个样子,老实说,我不能理解的是,与此同时,你还能作一个具有忘我精神的医生?睡在羽毛褥子上(医生嘛!)
,可是夜里要起来去给人看病!三年以后,你就不会再为了病人在夜里起来了……啊,对了,见鬼,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今天你得在女房东家里过夜(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可我睡在厨房里;这可是让你们更亲密地熟识的好机会!不过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老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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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啊,连影儿都没有……“
“我根本就没想。”
“老兄,这是腼腆、沉默、羞涩以及冷酷无情的贞节,可与此同时,又唉声叹气,像蜡一样在融化,一个劲儿地融化!
看在世界上一切妖魔鬼怪的份上,请你帮我摆脱她吧!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我会报答你的,哪怕用自己的脑袋交换,也要报答你!“
佐西莫夫哈哈大笑,笑得比以前更响了。“你爱得发疯了!我要她干吗?”
“请你相信,不会有太多麻烦的,不过得说些蠢话,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坐到她身边说就行了。 何况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