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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尤其是现在,我很空,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您可以认为,我奉承您,是因为我有什么企图,何况我自己也说过,我有事要找令妹。 不过我坦白地跟您说吧,我很寂寞!
尤其是这三天,所以很高兴找您聊聊……请别生气,罗季昂。 罗曼诺维奇,不过,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您很奇怪。 不管您认为怎样,反正您心里有什么心事;就是现在,也就是说,并不是指此时此刻,而是一般说的现在……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请您别皱眉!要知道,我可不是像您所想象的那样的一头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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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科利尼科夫神情阴郁地看了看他。“您也许是而至于压根儿就不是熊,”
他说,“我甚至觉得,您很有教养,或者至少在必要的时候也能做一个正派人。”
“要知道,无论是谁的意见,我都不怎么特别感兴趣,”斯维德里盖洛夫冷冷地回答,语气甚至有点儿傲慢,“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成为一个庸俗的人的缘故,尽管在我们这个社会上,戴上顶庸俗的帽子倒是挺舒服的……尤其是如果你天生就喜欢戴这顶帽子的话。”他补充说,又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我听说您在这儿有很多熟人。您可是个所谓‘并不是没有朋友’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要不是有什么目的,您来找我干吗?”
“您说我有熟人,这倒是真的,”斯维德里盖洛夫接住话茬说,却没回答主要问题,“我已经碰到过了,因为我已经闲荡了两天多,我会去打听他们,看来,他们也会来打听我。这还用说吗,我穿得体面,不能算是穷人;就连农民改革也没影响我,我的财产大都是汛期被淹没的森林和草地,收入没受损失;不过……我不会上他们那儿去;早就腻烦了,我已经来了两天多,可是熟人当中谁也没碰到过……这座城市!
您瞧,我们这座城市是怎么建立的!一座公务员和各种教会学校、学生的城市!
不错,早先,八年前我住在这儿的时候,这儿有好多东西我都没注意……现在我只把希望寄托在构造上,真的!“
“什么构造?”
“至于这些俱乐部啊、杜索啊、你们这些普安特啊,或者,大概还有什么进步啊——这些,没有我们也行,”他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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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没注意向他提出的问题。“你可倒乐意作赌棍吗?”
“您还是个赌棍?”
“怎么能不是呢?我们有这么一伙人,都是最体面的人,这是八年前的事了。 大家在一起消磨时间,您要知道,都是些最有风度的人,有诗人,也有资本家。 一般说,在我们俄国社会里,只在那些常受打击的人最有风度,——这点您注意到了吗?现在我已不修边幅了,因为我是住在乡下。 而那时,我因为欠了涅任市一个希腊人的债,终于进了监狱。 这时碰到了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经过讨价还价,用三万银币把我赎了出来。(我总共欠了七万卢布的债)我和她结了婚,她立刻把我当宝贝似的带回乡下她家里去了。 因为她比我大五岁,她非常爱我,七年来我没离开过乡下。 您要注意,她一生都握有一张对付我的借据,也就是以别人名义出借的那三万银币,所以我只要稍一违背她的意旨,——立刻就会落入她的圈套!她准会这么做的!要知道,女人就是这样,爱你也是她,害你也是她,两者并行不悖。”
“要不是有那张借据,您就会逃走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您说。这张借据几乎没有使我感到过拘束。 我哪里也不想去,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看到我觉得无聊时,曾两次邀请我出国!这有什么意思呢!以前我曾不止一次出国,可总是感到厌恶。 倒不是厌恶,可不知怎的,旭日东升,朝霞满天,还有什么那不勒斯海湾和大海啊,看着都让人感到忧郁!
最让人讨厌的是,似乎真的在想念什么,所以感到忧愁!不,还是在祖国好,在这儿至少可以把什么都归咎于别人,认为自己什么都对。现在我也许想去北极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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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j‘ailevinmauvais。我讨厌喝酒,可是除了酒,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试过,据说星期天别尔格要在尤苏波夫花园乘一个大汽球飞上天去,出一笔巨款征求和他一道飞行的旅伴,这是真的吗?“
“怎么,您想去飞行?”
“我?
不……我不过这么问问……“斯维德里盖洛夫含糊不清地说,好像在沉思什么。”他怎么,是当真吗?“拉斯科利尼科夫想。”不,借据并不让我感到拘束,“斯维德里盖洛夫边沉思默想地继续说,”是我自己不从乡下出来。 而且,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已经在我的命名日把这张借据还给了我,还送给我一大笔钱,数目相当可观,这件事大概都快有一年了吧。 因为她很有钱。‘您要明白,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我是多么相信您啊’,真的,她就是这么说的。 您不相信可您要知道,在乡下,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正派的主人,附近的人都知道我。 我还订购了一些图书。 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起初是赞成的,后来却担心我用功过度,会有损健康。“
“您好像很想念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
“我吗?也许是。 真的,也许是。 顺便说说,您相信鬼魂吗?”
“什么鬼魂?”
“普通的鬼魂呗,还有什么别的吗?”
“可您相信吗?”
“是的。大概,也不相信,pourvousplaire……也就是说,并不是完全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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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出现吗,还是怎么呢?”
斯维德里盖洛夫不知为什么非常奇怪地看了看他。“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来看过我,”他说,把嘴一撇,露出奇怪的微笑。“来看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来过三次了。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是在安葬的那一天,从墓地回来一个钟头以后。 这是在我动身上这儿来的头一天;第二次是前天,在路上,天刚亮的时候,在小维舍拉车站上;第三次就在两个钟头以前,在我下榻的寓所,就在屋里。 只有我一个人。”
“醒着的时候吗?”
“完全清醒,三次都是醒着的时候。 她来了,说了大约一分钟的话,就往门口走去;总是从房门出去,甚至好像能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我就想过,您一定会常常发生这一类的事!”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说,但立刻又为自己说了这句话而感到惊讶。 他非常激动。“是——吗?
您也这么想过?“斯维德里盖洛夫诧异地问,”难道真的想过?
嗯,我是不是说过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呢,啊?“
“您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拉斯科利尼科夫很不客气而且十分激动地回答。“我没说过吗?”
“没有!”
“我却觉得,我说过了。 我刚才一进来,看见您闭着眼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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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就是假装睡着了的样子,——我立刻就对自己说,‘就是这个人!
‘“
“就是那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您这话是指的是什么?“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高声大喊。”指的是什么?
真的,我不知道是指什么……“斯维德里盖洛夫诚恳地、低声含糊地说,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大约有一分钟,两人都不说话。 两人都睁大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全都是胡说八道!“
拉斯科利尼科夫懊恼地高声叫喊,“她来的时候,跟您说了些什么?”
“她吗?请您想想看,她谈的都是些最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个人真让您觉得奇怪,也正是这一点让我生气。 第一次她进来(您要知道,我累了,举行葬礼,为死者祈祷,然后是安灵,办酬客宴——终于书房里只剩了我一个人,我点起一支雪茄,沉思起来)
,她走进门来,说:‘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饭厅里的钟您忘记上了。’真的,七年来,每星期我都亲自上那个钟,要是忘了,她总是提醒我。 第二天,我已经上路,到这里来。 黎明的时候,我进站了,这一夜我只打了个盹儿,精疲力竭,睡眼惺忪,——我要了杯咖啡;我一看——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突然坐到我身边,手里拿着一副牌:‘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要不要给您算算,一路上是否平安无事?
‘她是个用纸牌算命的行家。 唉,我没算一卦,但是为了这件事,我不会原谅自己的!我吓坏了,赶紧逃跑,不错,这时候开车的铃也响了。 今天在一家小饭馆里吆了一顿糟透了的午饭,肚子里装满了不好消化的东西,我正坐着抽烟,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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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又进来了,她打扮得很漂亮,穿一件绿绸子的新连衫裙,裙裾长得要命,拖在后面:‘您好!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
您喜欢我这件连衫裙吗?
做工这么好,阿尼西卡可做不出来。‘(阿尼西卡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女裁缝,是农奴出身,在莫斯科学过缝纫,是个好姑娘。)她站在我面前,转动着身子。 我仔细看了看连衫裙,随后留心看了看她的脸,我说,’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您倒有兴致为了这样一些小事来找我,‘哎哟,天哪,我的爷,都不能来打搅您了!
‘为了逗她,我说:’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我想结婚,‘您完全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来,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 刚刚埋葬了妻子,马上又去结婚,这可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好名声。 要挑个好姑娘才好,不然的话,无论对她,还是对您,都没有好处,只会让好心的人笑话。’说罢,她就走了,拖在地上的裙裾好像发出的响声。 真是胡说八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