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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苍凉啊。
不等她回神过来,一柄宫绦纨扇被高高的抛起,正落在她的脚下。
扇面展开了,三十六根扇骨躺在秦素鸢的身前,扇面上花红如血,艳蝶翩飞。
她不知道该不该捡起这扇子,一仰头,却见那人倾国倾城的冲着她笑。
这瞬间那近乎妖魅的美,让秦素鸢心跳都停了。
那人从红袍下抬起一只玉色的手,手指朝着她一勾,魅惑至极的道:“就是你,要做本王的女人?把扇子捡起来,到本王这儿来。”
秦素鸢是真的怔住了。
他的样貌太美,美的令人不敢相信。
他的声音,又是勾人精魂的,仿佛那场缠缠绵绵的戏文还不曾结束,耳边是淋漓细雨,眼前是杏花扑面。
秦素鸢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不知是震撼,还是怕。
她想,是怕的,她竟然会害怕一个笑得倾国倾城的人。
她弯腰捡起纨扇,合拢了扇子,朝宁王走去。
踏上白玉做的短桥,一点点的靠近宁王,他始终在笑,惊心动魄的妖异让秦素鸢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长眉入鬓,眼含精玉,流转的眼波醇香醉人。
他从秦素鸢的手中,拿回了纨扇,手腕一转,把纨扇转了个圈,扇柄回到他的手心。
秦素鸢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扇柄给挑了起来,这力度,迫使她看进宁王的眼睛。
她心里又是一紧,浑身的血液都要凉了。
“秦素鸢,是吗?”他问,慵慵懒懒的,又自有华贵的气息。
秦素鸢道:“是。”
“把你的手抬起来。”
秦素鸢抬起了手。
小手落入宁王的双手,他的手……烫,很烫。这就是宁王的怪病,烫的教人靠近不得。
原来,竟真是这般匪夷所思。
“你真凉啊。”他摩挲着秦素鸢的手,像是摆弄可爱的猫儿那样,肆无忌惮的玩着。
就在秦素鸢全无防备的时候,猛然间,他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远处。
“小姐!”凉玉被吓坏了,咔的拔出剑,朝两人冲过去。
第4章 美人在怀
花木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伴随一道剑光,将凉玉拦住。
两人的剑撞在一起,发出铮然的响声。
凉玉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剑差点就脱手。目光在一瞬间从焦急变作犀利,直视面前这个持剑的男子。
“你!”凉玉愤然。
她知道这一身黑不溜秋的家伙,定是宁王的贴身侍卫。
宁王的声音传来:“杨刃,退下吧,别伤了这位姑娘。”
秦素鸢也道:“凉玉,把剑收起来。”
“哼!”凉玉不甘的收剑,瞪一眼面前石头般的侍卫。
秦素鸢双手没地方放,只能攀着宁王的颈项。而言语间,宁王已在一张矮桌前坐下,秦素鸢被他抱着,坐在他腿上,两个人的衣摆有些凌乱的交错在一起。
秦素鸢看着他。
“一朝落拓,从侯门的大小姐变作罪臣之女,家人还都在狱中,你不想落泪吗?”宁王贴近了她的脸,他眨眼时,秦素鸢甚至能感受到,他软软的睫毛像是羽毛尖划过她的脸,惹来丝丝酥。痒的战栗。
秦素鸢道:“落泪不能解决问题。”
“哦?那你想怎么解决,我的美人?”
“我会想方设法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我秦家清白。”
宁王轻笑一声,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他突然低头,把嘴唇贴在秦素鸢的额头上,低声说:“你真的好凉,就像是,一块冰。”
不得不说,这宁王的举动太没章法了。
见面就摸手,然后就抱,接着吻额头,秦素鸢不知他接下来又会怎样。
她不敢动,身子僵硬着,额头上滚烫的两片嘴唇,在将难以磨灭的热度烙进她的皮肤里。
秦素鸢忍住惧意,平静的道:“我与殿下一样,自小体温异于常人。我便是浑身都这么冷,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也依旧是这样。唯一与殿下不同的便是,殿下要时时刻刻承受火刑般的痛苦,我却没什么不适的感觉,行动如常。”
“这样?”宁王的语调听来有丝委屈,“那你和常人也没有区别了,不似本王,活得这般辛苦。”
“殿下,往后有我在,您能少些辛苦。”
宁王又是魅惑至极的一笑:“既然这样的话,那可就仰仗你了,我的美人。”他说着,将头埋进秦素鸢的颈窝,仿佛沉醉一般,叹道:“你好香啊……”
秦素鸢不禁咬住唇,感受到自己冰凉的锁。骨在被他灼热的气息吹拂挑。逗着,庆幸自己还能维持着冷静,与他谈话:“是夜合花的香味。”
“夜合花……”宁王用手指,拨了下她发髻上簪着的一朵夜合花,“夜合花又叫‘江心雪’,纯白、幽香,的确是适合你的。你很美,很好看。”
“殿下谬赞。论及姿容,殿下远在我之上。”
“可是,像本王这样的男生女相,到了世人嘴里,贬损的评价可是远多于褒扬的。”
秦素鸢道:“殿下不必在意旁人的言语,美就是美,丑就是丑,何况殿下也不是看中皮相之人。”
“哦?你怎知道,本王不是看中皮相之人?”宁王似来了兴趣。
秦素鸢答:“只凭殿下刚才的戏文,不论技艺还是情感,都十分优秀。能这般无视世俗的眼光,追求自己所好之人,我认为不会是只看皮相的肤浅之辈。”
宁王只笑着,没有接话,却又将秦素鸢抱紧了些,把她整个人箍在怀里,低低笑道:“这样凉,这样舒服,说出的话又是这样中听。你是存心让本王不想放开你了,是不是?”
他语速慢悠悠的,尾音如金玉琳琅似的上挑,无限魅惑。
秦素鸢的心已经冰凉了。
这样的男子,言行轻佻,辞藻间净是挑。逗暧。昧,他说的话又能有几句是真?
她也猜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两人一时静默,周围静悄悄的。
那些奏乐的人早就悄然退走了,一只柠黄色蝴蝶飞落在秦素鸢的鬓发上。她自己不知,这番风景却是被宁王尽收在眼底。
他蓦然发笑:“打扮的真素雅,连本王的蝴蝶都比你艳丽呢。”
秦素鸢不解,稍抬头,鬓发上的蝴蝶被惊的飞走,摇起她簪子上一串细碎的流苏,恰好与宁王发簪上的红宝石轻轻的撞在一起。
她穿着水葱绿的襦裙,素雅如水仙;他一袭红色的袍子,艳如蝶翅。
这般相拥着,仿佛完全不搭调,却又有种离奇的和谐。
恰如冰和火的交。融。
凉玉在不远处看着,已经急得不行了。
打从小姐同意去伺候宁王开始,凉玉就一直在担心秦素鸢会被占便宜。
即便这是不可被避免的事,但在凉玉的心里,秦素鸢始终是秦家引以为傲的女儿。
铮铮铁骨,怎能受这样的折辱?
一片死寂里,秦素鸢清冷的声音,如雨滴落下:“殿下……”
“既是四哥选了你来本王这里,就不要称我殿下了。”宁王打断她的话,“六哥、六郎,还有本王的名字,你选一个吧。”
秦素鸢微顿,想起自己和沐沉音说过,若见得宁王,还能称他一声“六哥”。
她唤道:“六哥。”
宁王妩媚一笑:“看来,连你也觉得本王的名字不好,叫不出口。”
他的名字……
秦素鸢觉得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她在第一次听说宁王的名讳时,便觉得有些像女孩的名字。
记得有一次过年时,她娘一边掐着圆滚滚的大饺子,一边和她说起:“贵妃娘娘总说,当年怀着宁王殿下的时候,肚子滚圆滚圆,所有人都当是个公主,连名字都取好了。结果生下来是个皇子,圣上反倒不乐意,还说名字不换了。”
于是,宁王的名字便和他的人一样,妩媚酥骨,慵懒倾城。
他叫“沐浅烟”。
浅烟,这样的名字,唤来太是亲昵,即便她晓得自己会和宁王同床共枕,但从情感上来说,她也喊不出口。
欣赏着秦素鸢微微为难的样子,宁王摆弄起她簪子上的那串流苏,“六哥就六哥吧,六哥也很好。那么你呢?”他笑吟吟问:“本王又该怎么称呼你呢?”
“但凭殿下的喜好。”
他用手支起下颌,作出认真思考的模样,“阿素,四哥是这么叫你的,本王便不和他抢了;素儿、鸢儿,听来纤纤文弱,怕是衬不上你将门虎女的出身。不如,本王便直接唤你‘素鸢’吧,好不好?”
“是,六哥。”怎样称呼都行,她还犯不着为这耗神。
宁王松开了秦素鸢,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又拉住她的手,将自己的宫绦纨扇放进了她的手里。
秦素鸢看着纨扇,再看宁王,“六哥这是?”
“拿着扇子,去大理寺探望你的家人吧。”宁王顺势拉了秦素鸢起身,“本王今晨已经派人去和大理寺打好招呼了,你持本王的信物,可以去探监一刻钟的时间。”
秦素鸢真的很挂心家人,这几天她抽空去见了奶娘。奶娘一看见她,就老泪纵横,哭着哀叹苍天不长眼,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说秦家通敌叛国。
奶娘说,崇州究竟发生什么,秦家老小根本不知道。
秦素鸢决定一定要查出事情的始末,特别是查出构陷秦家的人是谁,她还想去崇州找寻爹和大哥的下落。
这些都是她想做的事,却单凭她和凉玉,要做上很久,也会很难做。
就连去牢里探望家人,她都做不到。
没想到,宁王和敬王,竟然替她安排了。
他们本没有必要再帮她的,敬王都已经为她保住秦家的三十七口人了。
不禁握紧扇子,心中多了份感激,秦素鸢给宁王欠了欠身,“多谢六哥。”
“去吧,早去早回。”宁王揉着她的手,像是依依不舍似的,又就着她的手,将她往外一推,“记得回来后直接去宁王府,今晚本王等着你,我的美人。”
又挑逗她了。
秦素鸢没说话,转身离去,一边将面纱戴好,带着凉玉朝外走。
在绕过那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