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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沐沉音又舀了一勺,“比起我,反倒是你更该好好滋补。余下的血燕我会吩咐下人去做,按时给你送去。”
“我……如眉知道了。”
“嗯。”沐沉音哄着道,“来,眉眉,再吃点。”
关如眉柔顺的接受了沐沉音的喂食。
两人你一勺我一勺的,吃完了燕窝。
沐沉音将写好的书信给关如眉,说道:“你也看看。”
关如眉看过后,问道:“秦将军那边安排好了吗?”
“都好了。”沐沉音说着,眸底深了深,“颖王那边已筹措许久,大陈,快要变天了……”
第122章 揭穿
数日后; 抚远大将军秦克忠上书嘉和帝,称大陈水患,担心西域十二国会趁机骚扰边境; 自请去西域驻守一阵。
嘉和帝应允了,秦克忠又私下见了嘉和帝; 称蛮族也可能蠢蠢欲动,即便是长公主和亲过来; 依旧不得不防。
于是嘉和帝暗中给周家父子发了调令,让周小将军率军安定南边边境; 周老将军留守京城。
就这样,秦克忠和周小将军,一明一暗,率部众远离京城。
彼时京城的天刚放晴; 而横江上下游依旧还未停雨; 北疆更是阴雨绵绵。
张慎思在北疆主持赈灾,连日下来; 衣服上的泥泞洗也洗不掉。他也不甚在意; 带领北地州县的官员们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北地州县的官员们倒还听话,只是粮草被褥等物品,北地存货不多; 必须要从梁国公的军队里征调。
梁国公自然是不乐意的,推三阻四,看着受灾百姓们的惨况,也不愿赈济。张慎思费了许多口舌; 才说服梁国公拿出了一点粮草和被褥。凉玉又去找了梁夫人,请梁夫人劝说梁国公,这才又抽调了一些。
梁夫人想留下凉玉,拉着她不让走。凉玉承了梁夫人的恩情,也就陪着梁夫人说了大半天的话。最后是听说难民安置点里有塌方的,出了人命,凉玉才急急忙忙道别梁夫人,又回去张慎思那里。
张慎思无奈的笑道:“来北疆这些日子,不知每天要说多少话。以往十几年的话加起来,也不及近来费得口舌多。”
凉玉忿然道:“军营里那么多粮草被褥的储备,一时又用不到,梁国公为何不拿来赈灾。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这种时候救人第一,他还私心那么重!”说着又泄了气,心有戚戚道,“梁夫人虽然帮着劝了梁国公,但也只能是多拿出一点而已,也许我有些为难梁夫人了。她总想让我认祖归宗,提了好些次。我实在不想,又不忍心伤害她。当真是两头为难。”
张慎思一时静默,凉玉就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坐着,双手撑在板凳两边,两条腿耷拉下来,踢来踢去。
张慎思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她面前,低下身与她平视,温声说:“是我连累你了。”
“诶?”
“你面对梁家人,心里总归会难受。”
“还好吧,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本来也是赈灾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灾民连吃的穿的都没有。”凉玉闷闷的笑了笑,“说真的,梁国公那样的,我不搭理他都没有一点负罪感,就是觉得对不起梁夫人。”
“不然,待水灾过去了,你在梁国公府里住一阵,算是陪伴梁夫人,正好也和她把话说清楚。”张慎思提议。
凉玉一手托腮,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先这么定吧!”
夜色已深,两人奔波了一天,也都疲乏了。
张慎思将凉玉送回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无声叹了口长气。
在来北疆前,他从不曾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流离失所,也不曾感受到那种震撼到极致的揪心。
数以万计的百姓,被毁了家园,他们身后是猖狂的洪水,他们面前是泥泞的山路。
北疆多山,暴雨引发的泥石流,将多少人埋没得尸骨无寻。张慎思在巡视的时候,看见那些皮包骨头的百姓哭着喊着的用双手挖掘泥泞,覆着泥的手上满是伤痕和鲜血。老人失去儿女,孩子失去爹娘,妻子失去丈夫,哀鸿遍野,惨绝人寰。
他还记得有个小女孩扒住了他的衣服,求他给一口吃的。他给了她一块饼,却引来无数饿的快要死了的人争抢。
他废了半晌才脱出他们的包围,而那个小女孩则差点被踩死。
赈灾的粮食紧缺,如今好不容易凑齐,稳定住了灾民了。可是张慎思却觉得心裂了一块,不断的滴血。
他在心底声嘶力竭的质问自己:天灾已让多少人生不如死,又遑论人祸?而卫焦这些年却是在筹措着倾覆整个大陈,先前陷害秦家父子通敌叛国,已让大陈半壁江山陷入战火。若是再掀起战事,又该有多少人失去家园和亲人?
秦家的事,是他不知卫焦动了手脚。但卫焦做的其他事,他却是看在眼里,不断帮助的。
可是,他这么做对吗?枉顾那么多百姓的家园性命,他不怕愧对天下吗?
张慎思的心如被烈火煎烤,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他从未这般纠结、这般茫然过。
紧接着他就收到了卫焦的飞鸽传书,卫焦说,京城的一切都安排好了,马上就要闹一场大的。
张慎思怀着沉重的心情,将信烧了,又动身去处理赈灾的事。
在一处安置灾民的临时棚户区,张慎思听见几个年长之人在谈话。
“唉,我们县本来不穷的,就因为建在山脚下,遭了泥石流,整个县城都毁了,失踪了好多人。”
“多半是被埋在泥巴里了吧。”
“可不是么……真可怜……”
“唉,你们也别说这次失踪的人多。我们县从二十年前,就隔三差五的走失人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县太爷带着衙门的人去找也找不到,只好说是被野兽吃了。谁叫咱们这山里头野兽多呢?真是说不清。”
“不会吧,你们县太爷就没上报州里的府衙吗?”
“怎么没上报?府衙也派人搜查了,可搜不到啊,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失踪的人大多是乞丐流民,也没个亲眷,所以大家也不是很自危。”
“等等,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我们县也是!对,我们县,从二十多年前开始,陆陆续续的就丢人。每年丢上几个,大多是流浪汉。”
“哎呀,我们州里也是啊!他们年轻人不晓得,咱们活了大半辈子的,这么回头想想,还真有这事!要不是这次发水灾,把我们这些老头子聚集到一起了,大家都还不知道各自州县里是一样的情况呢!”
“真是奇了怪了你说这……”
年长之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这才发现,几乎每个人的州县里都有这种莫名丢人的情况,且基本都是从二十年前开始的,丢得数量还非常有规律。
流浪汉的失踪本是没人在意,但事若奇则必有鬼,张慎思不禁多听了一会儿,眼神漆沉,去下一处巡视。
就在转身之际,他看见有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盯着他看,而当他注意到那人时,那人又赶紧低头错开目光。
张慎思记下了此人。
夜半,张慎思独自将这人找出来,拉到了树林里,淡声问道:“白天的时候,你为何用那种眼神注视本相?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本相说,本相自当洗耳恭听。”
那人冷道:“没有,丞相大人多心了。”
“是我多心,还是你对我有所防备,这是明摆着的事。”张慎思淡淡一笑,“你若是担心官官相护,大可不必。我是京官,与这里的官员没有什么交情,你放心告诉我就是了。”
那人打量着张慎思,眼中暗光流动,俨然是在做心理斗争。
终于,他跪了下去,扯着张慎思的衣摆央道:“丞相大人,请您为草民们做主!这些年那些失踪的人里头,有草民的好几个兄弟!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附近几个州县里乞讨。后来他们都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中有个比草民小几岁的,草民是亲眼看见他被人打晕了掳走的!”
张慎思眼底腾起一抹厉光,“你可看仔细了?”
“不会错的!那晚上草民就缩在一个废弃的猪棚里过夜,草民那弟兄在墙角躺着,距离草民有个十丈远。”
“十丈的距离,再加上夜晚天黑,会看错也有可能。”
“不,一定不会错!”那人肯定的说,“草民那兄弟个子特别高,足足有九尺半,草民绝对认不错的!他被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打晕了带走的,从此之后就再也没见着了。这几天在灾民营里,听见有人谈起这事。他们是不当回事,但草民却不能不当回事!消失的都是草民的兄弟们,何况草民也、草民也害怕这事哪天就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张慎思沉默,心中涌出的第一个猜想,就是北疆的这些州县有拐卖人口的组织。
但是,拐卖人口多是拐卖妇女和幼儿,但各州县失踪的反倒是流亡者多,这倒不像是单纯的人口交易。
张慎思隐隐察觉到北疆下隐藏的一股污浊暗流。
他扶起了面前的人,温声说道:“本相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记着,今晚你没有同本相说过话。”
这人怔了怔,忙应道:“草民晓得了。”
张慎思打算查一查这件事。
尽管现在赈灾和与梁国公交涉的事情,已经令他非常疲惫,但他还是不能看着再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
于是,他调查了下附近还有哪些州县的流浪汉没有被聚集到避难营来。确定了十里之外的茂县因没有受灾,还有不少乞讨要饭的人活在里头,张慎思便派了自己的心腹随从去茂县盯着。
没过几天,他的心腹便传来消息,说看见有黑衣人弄晕了乞丐,拖走了。
此时凉玉已经入睡,张慎思孤身而出,连夜赶到茂县,会合了自己的心腹。心腹已经查到了那黑衣人和乞丐的去向,与张慎思二人追踪过去,追到了一个僻静的荒野,大概是乱葬岗一类的地方。
只见那黑衣人提着晕了的乞丐,学了几声鸟叫,接着黑暗中便亮起了火把,几个装束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