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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熙眸子亮堂,将她映照近来,火光四射,“顽顽,你同这羊肉一样,在荒漠里待着的时候,便就只想尝上这一口,心道,若有一口羊肉,能醉生梦死过去。那西夏人身上,便是一身羊骚味。”
文迎儿听着皱眉:“……你想吃人,”
冯熙大笑,“看你怕得,人可骚多了,比不得羊肉,从不想。”
文迎儿重复,“人可骚多了……”
她这么一说话,冯熙便将饭放下,瞧她眼睛里还有血丝,脸颊却粉着羞笑,“这是怎么了,想要孩子了?”
文迎儿想起文氏的话,“如果有孩子,咱们去外面置几亩地,做牛郎织女去可好?”
冯熙略一沉吟,“不好,那织女牛郎一年才会一次,且不说你眼下便是织女,我可不能让你飞走了。”
“如果找个静谧无人发现的地方,就不会被拆散。”
“天网恢恢,我自己便是皇城司的,知道这世上没有不被天所发现的地方,更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不提那织女在某个田间地头,即便天发现不了,邻舍好事者众多,罗网早已铺设,不会有人吐出来的。”
说者无心,还在大口嚼着面,听者却已冰冷了半截,文迎儿明白,她不管是逃去哪里,若宫里不放过她,那是跑去天边也照样有死法,就如今天那豆乳一样。
这才想起来吩咐了绛绡的事,叫她出来问,“可给梁大夫送去了?”
绛绡支吾,“送去了,说明日看过再让我去问。”
文迎儿点点头,“以后外面的东西都要小心谨慎,”随后想了想,“让郭管家盯紧了采买的,一应都不要每日在同个地方买,每日换着样子,买新鲜的,回来的东西全都在小厨房洗净了,包括每日的锅碗,盛入前全都冲水。”
冯熙听完,点了点头,赞赏道,“你想得比我周全。往后小心些好。”
绛绡却听得哑然,不知他们两个主家到底在想什么。霜小要知道因为她,文迎儿竟这么警觉,这泪得流到明年去。
冯熙吃完了,一句话没说地钻去净房,自己倒是泡进去用凉水洗了。
文迎儿还道他真打算生孩子呢,却见他只是清爽一阵,便又急匆匆去宫里复命了。这下又有些情动压抑着,文迎儿倒真起了这年头。于是想了想,走去冯忨处了。
冯熙回来,便没待了有小半时辰,这季节已经入秋久了,她多裹了件衣裳去瞧冯忨,此时已经被乳娘催促着起了床,揉着眼睛站在外面背书。
文迎儿一过去,冯忨迷迷糊糊走过来,伸出两条胖胳膊。四岁孩儿平日吃得倒足,听说是乳娘去年产了孩儿后,也顾着他,原先冯君在的时候不让喂了,说他这么大若是依赖妇人,将来恐是个没出息的。但冯君一走,乳娘平时奶/胀起来也疼,就给他收在碗里热了喝,于是冯忨就更壮实了。
文迎儿将他抱起来,都比前月重了好多,这小娃儿就是几天不见一个长相个头。
冯忨熊似的挂在她身上,笑起来眼睛月牙儿,酒窝也深邃。
“今日要读书么?”
“我是自己要背的,先生近日都不来了,可却给我划了两本来背。”
“知道先生为什么不来么?”
“先生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是在陛下身边写诏书的,诏书太多写不完,比我要背的东西还麻烦。他说,得要让我请新先生,他在宫里头会和二叔说的。”
说来这盛临做了翰林待诏,他年纪大了,反倒不似原先有棱角,哄得官家还算高兴。小云寺的壁画令他声名鹊起,官家用他画画渐用惯了,舍不得他常日在画院,反而就让他跟在殿上做宣和殿的待诏。这样一来,西席就没法做了,人也带着那小妾,收拾了搬进宫里官衙去。
听冯忨这话,盛临在宫里与冯熙倒是常见。前些时日盛临有什么事情,仍然拖那小妾来告诉她,眼下却只跟冯熙去说,应是政事上有了牵扯。
这里面的勾连却不清楚,不过牵一发动全身,她这一把火,是真的烧得皇城内外,鸡犬不宁。
冯忨在她发呆的时候,已盯着她瞧了许久,这时候猛地亲在她面上,两颗圆眼珠子瞪着说,“婶婶好美。”
她笑出来,冯忨又道,“婶婶和我娘一样美。”
“你见过你娘么?”
“没见过,我娘生了我便死了,婶婶可别生小孩儿,我听说小孩儿都会害母亲,母亲生孩儿是很痛很痛的,很多母亲都会死。往后我娶了媳妇,也不让她生小孩儿,我们和二叔二婶一样天天腻着,互相当马骑便好了。”
他这个年纪,说出这么一番话,当真叫人心算。文迎儿将他抱了一会儿,放在地上。文氏说得对,若是因她与冯熙一意孤行,冯忨又该怎么办呢。他是他母亲的寄托,一家唯一的希望,冯宅唯一的孙子。
晌午时分,王妈妈从堂上过来,备了燕窝、奶酥、蜜饯过来,端着在她跟前要她喝下去。
文迎儿没奈何,这是文氏巴不得她将身子养好,好生养,于是拿好东西灌她。
她也知道,文氏现在心里忐忑,只要她能乖乖地做个好儿媳的模样,想着相夫教子待在家中,不在与外面有所牵扯,她便能放心许多。那郭管家近来也直接去了堂上,一问王妈妈,说是文氏的吩咐,不让她操闲心,有什么事就让下人们张罗。
文氏巴不得她赶快怀一个孩子,随后便能稳住冯熙。她倒不知这儿子从来便是用惯了刀子的人,怎可能拣得起锄头呢。
……
绛绡按着文迎儿的吩咐,将送来的食材都一通好洗,看即便是王妈妈送来的东西,文迎儿现在都备着银针偷偷伸进去看一看有没有黑,心里倒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霜小又做了枣箍荷叶饼送过来,在门口等了绛绡许久。绛绡因为怕文迎儿警觉,都是趁她午睡了才出来。
霜小特特揭开盖子给她看,“你没见过吧,我也是新学的,我做的时候,小环在我旁边可馋着,我一口都没给她吃呢。”
绛绡看她眼神殷切,也不好说实话,只能接过食盒走回去一趟。她自然是不会拿给文迎儿吃的,打开来闻到枣香味,自己也有些嘴馋,拿起一个放在嘴边……想了想,若外面真下了手脚,毒死谁都是死呀,她也不是命大的,因此便狠了狠心,把一块扔在花圃了。但要说全扔了,可舍不得。
停了一会儿翻出来,同霜小说,“娘子吃了一块,但近来爱吃酸的,你昨日的咸豆乳倒是还行,这荷叶饼也忒甜了些,还是拿回去给小环吃罢。”
霜小反而眼睛放了光,跳起来:“我知道了!是不是娘子有喜了?”
绛绡神秘兮兮,“这你可别瞎说,梁大夫没来看。倒是堂上近来也催着,让王妈妈给娘子进补。”
霜小道:“那我下次送大补的,或者做酸枣饼,可不做甜枣的了。”
绛绡叹一声,看她倒不难过也就便了。
转头送走了她回去,文迎儿今日兴致高涨,叫冯忨同乳母在家中玩耍,还亲自动手给他做起了小衣裳。就她那针线,绛绡真是不好说什么。
晚饭冯忨与乳母在这里吃了,冯忨抱着个文迎儿给他做的拨浪鼓,还画的新的鼓面,高高兴兴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折返回来,便听乳母在骂着他哭。
绛绡赶紧出去看怎么了,那乳母远远地,一直让冯忨放下什么,他偏不放,乳母看见绛绡喊道:“管不住这孩子了,可快些让娘子来管管!”
文迎儿远远听见,笑,“他又怎么了?不是才拿了新玩具?”
“立马就丢地上了,抱了只死猫在怀里!”乳母狠命地打他屁股,拉扯他手,他却跑更远了。
文迎儿跟过去,让乳母先离得远些,摸摸他头,“你是可怜它么,若是可怜它,想来它应当入土为安。婶婶带你将它埋葬了罢。”
冯忨道:“二婶,它是怎么死的呢,它是个公猫,不是生小孩子死的。它是不是跟我爹一样,被人给杀了?”
文迎儿愣了愣,冯忨这样的孩子说出这番话并不稀奇,远远地比小时的自己要沉重早熟的多,而现在,他们两人却心更近了,不是因为她大约想要个孩子,而是因为身为一个孩子,她与冯忨同病相怜起来。
她道,“人死并不一定是因为坏人,每个人到了一定时候,就跟树苗花草一样,会干枯了。”
冯忨摇摇头,“如果不是坏人,怎么会因为吃枣饼死呢。”
“枣饼?”
绛绡在背后听到,猛地一抽。
☆、小环
绛绡后勃颈凉到骨子里; 往后跌了几步; “这,这怎么可能呢?霜小怎么可能呢?”
文迎儿回头,看她瞳孔都散开了; 失魂落魄地; 赶紧问:“你这是怎么了,和霜小有什么关系?”转念立即想通:“这甜枣饼是霜小送来的?”
绛绡吓得不行,手脚都开始哆嗦,随后想了想; “不行,我要去找她!”文迎儿随即拉住她,“你冲动什么; 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绛绡嘴唇抖抖嗖嗖,“她她她托我给娘子送吃的,昨天送了娘子不吃,今天又送; 我知道娘子这当口肯定不吃的; 又不想拂了她的意思,就拿进来转头扔了一个在地上; 然后出去还给她了,可这毒死猫,这毒死猫……”她神情越发恐惧,“她怎么可能会想着毒死娘子呢,我万万也想不到她会要毒死娘子啊。”
文迎儿先没理她; 先问冯忨,“这猫是死在哪儿的?”
冯忨指了指墙根处。绛绡看在院子底,大惊说,“我不是扔在那儿的!”
“被猫叼了,肯定叼别处去,我没怪你,别自己慌了神。”文迎儿说完抱着猫站起来,绛绡着急想帮她抱,文迎儿警告她,“别慌,我抱一下它不会如何。”说着便让冯忨引着她过去墙根,目光搜寻半天,果然看见还有小半快咬碎的枣饼,然后她拿个帕子捡起来包好,嘱咐乳母帮着冯忨把猫埋了,叮嘱埋得深些,完了好好用胰子擦洗,别染了害病。
正好梁大夫和往常一样,这会儿在堂上给文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