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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德哼一声,嘶吼,“我算是明白了,这赵顽顽是想效仿武则天,掐死自己孩儿嫁祸我啊?”
刘敏笑:“那看您怎么想了。咱也干不着您啊。”
内侍省的踢开了门,拿着木头夹子和烙铁进来了。
韵德脑袋里不停地思索,不对,不对……赵煦根本不喜欢赵顽顽,怎能帮她这么祸害自己呢,赵煦可是一个无情得连瑞福这个女儿都能抛弃的人,他巴不得赵顽顽夫妇不得善终呢,怎么会帮他们惩治自己,更何况她那驸马荀子衣还是他眼前的红人……
内侍省两个老内监拿着指头夹子走到她的面前,坐在凳上问她,“公主,您从实招来吧。”
“我招什么?”
那老内监瞪起了眼睛,将指头夹子套在她的手上。
韵德浑身颤抖,“你们真敢吗?!啊……!”
他们真的敢。崔妃和赵顽顽不都经历过吗?韵德的瞳孔散大,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另一个内监拿起了烙铁。那烙铁在火炭中烧了一阵,发出暗红的光,向自己移过来。
韵德的额头大汗淋漓,在那暗红光中,突然想起赵顽顽方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装疯卖傻。”
装疯卖傻……装疯卖傻
她的意思是……
韵德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那两个内监和刘敏,都愣了一愣。
韵德指着暗处:“鬼,都是鬼,到处都是鬼。”
她突然攥住刘敏的衣裳,“你是来向我索命的吗?”
刘敏厌恶地甩开她。
“她是装得吧。”
“这谁知道呢,进了这地方的人,疯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韵德趴在地上,哈哈大笑,笑个不停,指着苍天道:“荀子衣!冤有头债有主!哈哈哈哈!”
刘敏与那两人攀谈几句,听她提到荀驸马,忍不住插口道:“你还真说着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可找他去吧。”
韵德的脸上散出迷茫的笑,内心却突然咯噔一声。
草他娘的祖宗!果然是荀子衣……他要一石二鸟,要让她万劫不复,要让赵顽顽做任他摆布的傀儡!
☆、要回京
赵顽顽入了荀宅时; 侍卫们已经将关押着的绛绡救出来了。
绛绡抱着她哭泣:“那李铭府……将我捉过来一通鞭打; 还把我……衣裳脱了。方才听见外面人声,他就从后面净房窗子给跑了。若是来得再晚些,我恐怕就没了清白; 恐怕您也就见不着我了。”
赵顽顽咬了咬牙齿。
“即便发生任何事情; 也别轻有死志。”
绛绡点点头,哭声止住后,抬眼说:“李铭府威胁我时,说是韵德公主叫他这么做的; 为的就是想让您‘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赵顽顽苦笑。
她心里清楚,偏就这话她这十三姐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因为她是最不想让她死的。她要是死了; 韵德会觉得人生毫无意义。没有比较,没有亲情,没有爱也没有恨。韵德看她的每一眼里,都是这样的一种不舍。
穿着绿衣的下人来到赵顽顽身边:“公主; 我家主人在后园等您许久了。”
后园。
赵顽顽想起她还是文迎儿的时候; 懵懵懂懂地被领入后园,那荀子衣便站在那里; 意图轻薄。
而这次她明知道山里有虎,却也不得不去。
荀宅的后园之中,曲径通幽。
玉冠的俊秀男人一如昨日,他手里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襁褓之中的孩子正安静地睡着。
赵顽顽一眼就望见她的阿氅; 她的眼里也只放得下这孩子。
她微微松了口气,离开时到现在,也不过约两个时辰,孩子仍在熟睡。她为自己感到有些骄傲,至少望见熟睡的孩儿并没哭泣,便知道自己的奶水是够的。只要她不饿,为娘的就高兴了。
她望了一会儿,将心沉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荀子衣道:“我让你着急了。”
赵顽顽:“嗯。”
荀子衣:“只要你答应,我立即向官家请旨,将你出降于我。”
赵顽顽毫不犹豫:“嗯。”
从后面奔着追来的绛绡等人听到这话,都蓦然停住。
侍卫也跟上来,手里拿着火把,将这静谧黯淡的院子点的通明。
荀子衣抚摸了抚摸怀中的襁褓,微笑地走上前来,向着来人道:“诸位恐怕还不知,这孩子的父亲便是鄙人。”
没人敢接话。
绛绡从背后听见时,愣了愣。此时看见那荀子衣怀里的孩子。她也倏忽间就明白了。
凤霞从她身后走出来,附在耳边跟她说了几句话。
荀子衣微笑着侧低着头,对赵顽顽说,“这些时日,辛苦你了。”说完又向着周遭:“都怪我,没看好韵德这妒妇,她嫉妒我与和国长公主有了骨肉,便千方百计地陷害。我因顾及她天家身份一再忍让,但到了今日这地步,也顾及不得了。”
荀子衣低头问赵顽顽,诸位都是为你而来,你且说一句。”
赵顽顽面无表情:“嗯。”
……
……
紧接着一月,西军接连不断地告捷,辽人闻风丧胆。这样一来很快便能收兵回朝了。
一打起仗来,时日就过得飞快。
将士们满脸都是即将归家的喜悦。对于冯熙来说,在赵煦面前所下的戍边三年的承诺,才仅仅过了半年罢了。
周遭越是喜庆,思念便越盛,而心底得胜的欲望便越强。
他就是辽人口中至怕的”那个天生神将,又回来了”。
“报。圣上使者到了军部了。是个宦官。军部让您回去接旨。”
冯熙正与儒风及大将们讨论毅捷军下一步的突袭,外边看守大营的士兵前来通报,儒风一喜:”圣上是差人送军饷来了?”
冯熙却皱眉。一般若是有事,都是丞相李昂或者枢密院来人,赵煦不会直接以金牌下示。这让他冷不丁想起过去有十二道金牌引帅回朝、杀功臣于风波亭的旧事。
冯熙上了马快步到了军部,一进去看见金银线锦衣的一圈侍卫,当中太师椅上坐着个人,更是锦帽貂裘。仔细一看,笑道:“程内监。有失远迎。”
来得正是程子海。冯熙皱了皱眉,这皇帝跟前养尊处优的第一人千里迢迢来西军军部,定然是有大事。
见他前,程子海靠着椅背十分养尊处优,待他出现后,程子海面皮上对他露出他一贯对赵煦的谄媚神情。起来笑眯眯地说,“冯将军,别来无恙。”
“我已经叫军部准备了些粗茶淡饭,近日战事颇有些吃紧,恐怕要怠慢程内监了。”
“不妨不妨,”程子海往这营帐大厅里头看一看,土墙破壁,这周遭的桌椅板凳,也没用几把好木头,想也想到边关这艰苦条件,难不成他还能多呆么。
“咱是来传官家旨意的,传完咱还得回去复命,随意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下午即要启程。不过……冯将军说这排的战事吃紧,咱听了却有些许着急。”
“什么意思?”
“如今朝廷与辽廷开始议和了,云中之外的地界儿是辽人的,再打下去伤了两国友好,怕您吃不了兜着走。”
冯熙的眉头蹙得越发紧,”议和?枢密院尚未给我任何通报,前些时日圣上还因战事推进封赏,这议和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如何一概不知?”
程之海:“就是最近一月才开始的,我就是特地来宣旨的。”
先礼后兵,方才他将话委婉地说了,现在才是真的。“冯将军跪下接旨吧。”
一听见议和,众将已经怒了,都呼喝起来。
“现如今正是得胜之机,咱们很快就能将几十年前辽人侵占的地盘拿回来了。去岁朝廷要咱们发兵的时候,可没说有一天要议和啊!”
“就是!朝廷里头是什么小人作祟!”
“请李昂李丞相劝一劝陛下,咱们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程之海大声道:“肃静!李大人去岁就已经被贬至江南了,战事早有枢密副使荀子衣坐镇,诸位,这便是荀驸马与陛下计较的结果。都跪下听旨吧!”
冯熙不得已,率众将跪下,便听他将停战等待议和结果的圣旨宣读出来。
这最后有一句,任何情况都不得进攻,即便兵临城下,也必不能伤,以免“影响两国和气。”
程子海放下圣旨,“如有违令,格杀勿论!冯将军,如果有谁今后胆敢斩杀辽人一兵一卒,烦请就地砍头,以儆效尤。父母妻子,发配岭南。”
冯熙冷笑一声,“就算敌人欺到头上也不可动刀?”
“就是这个意思。否则议和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非要议和么?”
“是非要议和。”
“那违者若是我呢?”
“那就……自有人来请您回京,入天牢,诛九族!冯将军,您的孩儿如今已满月了。”
“臣,接旨。”
刚宣读完,一名大将就摔了桌上的一杯子。瓷杯子一落地,啪地一声响,程子海大叫:“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他迅即命令禁军侍卫掏出刀来。
这禁军里都是认得冯熙的,皆看了看冯熙的眼色。冯熙示意他们就按这程子海说的去做。
冯熙以手势安抚众将,众人都憋着一股气,但还是服从军令安静下来。程子海颇为得意,用膳之后便随即离去了。自然又少不了对这西北的粗粮和陪侍的兵士鄙夷一番。
……
数日之内,枢密院连下军报,命令撤退三百里回到云中。
紧接着,辽人便跨河而至。水草肥美之地,尽落其马蹄之下。
众将愤懑无处可放,怨声载道,军中越发不安。
而冯熙则话越来越少。
半月不到,辽人便攻到云中城下,枢密院又数道密令传来,说议和正在关键时期,绝不能回击。
辽人却没半点议和的意思,这一回,竟然出动了十几尊大炮,轰隆声震响城墙。
众将捏着拳头,在城墙上道:“咱们这是坐以待毙。这议和不知真假,咱们的命是朝廷彻底抛弃了的。将士们死也不能死在这城内。”
“可咱们死了,父母妻儿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