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种种巧合下,众人将陈雪传得有鼻子有眼,好似此女真的存在一样。
多少人信誓旦旦称见过陈雪,多少人炫耀自己曾和陈雪把酒言欢,还有人以暧昧的语气编纂出自己和陈雪的风流韵事……南北两国有地理距离,远在建业的陆三郎陆昀哪里知道,陈雪都被洛阳人传成了绝代佳人。
越是没人再见,越是惊鸿照影。
传到南国,只有仕女图,对陆昀来说,已是幸运。
女郎们和陈绣一道赏画、神色各异时,管事匆匆进了院子,告知女郎陈家被陆三郎带军包围了。陈绣脸色大变,没想到陆昀竟这样大胆。女伴们惊愕时,陈绣向外走去,厉声问:“凭什么包围陈家?我陈家哪里可曾作奸犯科?陆三郎不可能这样对我……他还向我父亲讨论过学问,他和我……”
管事苦笑,急道:“女郎,别犯傻了!陈家私军已经去抵抗了,但是陆三郎带的军可是大司马寺下的,他……”
说话间,兵器碰撞声和打斗声从前院传来。陈家人去年离开建业,原说是为避暑,后来再未回来。陈大儒多次至信到建业,让女儿去找她。去年时陈绣坚决不肯,今年在陆三郎成亲后,陈绣黯然后,心已软化,已开始变卖家业,准备去找父母……谁知在她离开前,出了这种事!
陈绣心中不信,为陆昀找了千万条借口,她与管事奔到前院,心惊地看到抵抗的陈家私军已落败,陆昀带领的大军包围了这里。军队制住陈家军和侍从后,向陈绣这边奔来。陈绣面色煞白,却见军队目不斜视,直接越过她——“搜!将每个人的资料调清楚!一个人也不许离开!”
陈绣骇然下,看到军队搜围,她茫然不知他们在找什么,只咬牙恨怒:“住手,停下!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敢搜陈家,你们……”
她话戛然而止,因她看到军队后,走来的陆三郎。
上身广袖白袍,下身黑色裳,束玉冠,腰金带。陆昀目色清冷,立在陈家大院门口,他面无表情地眺望整座百年大院时,阳光照在面上和身上。芝兰玉树,面如冠玉,那样气质悠远的面容轮廓,见之忘俗……陈绣一望之下,定了睛,颤声:“三郎!”
陆昀:“……”
陆昀看向她,眸色微暗,依然面无表情:“陈娘子勿惊慌。司马寺遭人举报,知有些流民在建业城中作乱。今日不过是来陈府查那些流民,问些话。陈家不受影响。”
陈绣神情冷澈,管事在一旁暗急,被她以眼色斥下。她挺直腰背,走向陆昀:“这便是你搜陈家的原因?你如此不将我放在眼中,莫非是怕什么?你我昔日情意,你丝毫不放在眼中。你如此对我……”
女郎那样的高傲,盯着他不放。
陆昀开始觉得头痛了。
还是这样。
陈绣还是这样。
她总以为他与她是一样清高之人,然她是真的,他却是为了不惹麻烦上身而装模作样。陈绣不说陈家,只提自己,和之前每一次都一样。陈绣不肯接受陆昀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人,她自觉二人近十年的感情,陆昀心中不会平静无波……
陈绣眸中冷而带火,泪意若有若无。她对陆昀怀有一腔委屈之意,颤巍巍地伸手,想去拽陆昀的袖子:“陆三郎,你竟搜我家……”
陆昀身后传来一含笑女声:“都说是例行公务了,陈姐姐还这么伤心作什么?”
陈绣伸出的手猛地僵住:……天啊,这噩梦一般的声音,这般耳熟!
她僵硬着看去,见女郎跨过门槛,裙裾曳地如扫梅。妆容精致,眉目明雅,罗令妤行走间风姿绰约,抿笑望来,陈绣心中尖叫,瞬间想起了以前无数次与罗令妤对手后的惨败。
陈绣声音变了:“你来做什么?!”
她不可置信,看陆昀:“……陆三郎,你、你这样羞辱我么?!就这样厌我么?”
明知她和罗令妤不对付,明知她心慕他。他娶了罗令妤,还在今日、今日带罗令妤一起来,看她笑话,羞辱她……
陆昀最烦陈绣如此了,往日他为摆脱此女纠缠,总要浪费精力。现在罗令妤在,陆昀给罗令妤使了个眼色,罗令妤甚懂地点头。在陈绣看来,那二人便是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陈绣气得浑身发抖,又羞愧难言,她浑身发冷时,罗令妤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言笑晏晏:“姐姐想什么呢?姐姐真的不要多心,我和夫君都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怕姐姐误会,才来解释。我多怕姐姐疑心重啊……”
陈绣推她。
罗令妤强硬无比地拽着她手臂,不放。
陈绣羞怒:“你走开!我……”
她扭身要回后院看情况,罗令妤拽着她自然不放:“姐姐不要急,那些流民去年就给姐姐惹了祸,让陈家和陆家生了不少龃龉。姐姐怎么还要吃亏,还管着他们。”
陈绣冷笑:“我自然不是你。你倒是救济难民只为博名,我却善始善终。”她一顿,再次望向陆昀,口中殷切,“三郎你看,你娶的女人……”
罗令妤打断,委屈十分:“陈姐姐,我不知你为何总对我有这样多的偏见。我做什么你都以恶意猜测,你多次诋毁我,我都躲去南阳了,你还不放过我。陈姐姐,陈家现在只有你一人,起干戈有什么好处?我还是在帮你,你却又误会我……”
罗令妤一下子说了好多话。
陈绣对她颠倒黑白之口舌叹为观止,她不住地用焦灼目光看陆昀。奈何陆昀站姿稳如山岳,巍然不动,全然似没听到她这边二女的争执一样。陈绣几次想摆脱罗令妤,去后院看流民,她听着声音乱哄哄,心也不自在,难免多想。可是这个罗令妤纠缠她不放,说话还委屈哒哒,陈绣想吐血。
陈绣:“放开我!”
罗令妤微笑,目含怯意:“陈姐姐,你又吼我。我代替夫君为你道歉好不好?我们坐下喝喝茶作作画吧……”
两人后方,后院中几个来找陈雪玩的女郎看情形不对,也奔了出来。一路奔出,几女见军队如蝗,到处抓人,女郎们骇然间,却无人拦住她们。出了院子,便见前院陆三郎堵着门,罗令妤和陈绣拉拉扯扯,吵闹不住。
几女慌然,低头便要掠过几人逃出陈府。
站在府门口的陆昀堵着门,本是震慑之意,眼看陈家出来几个女郎,低着头闷走。陆昀望去,紧盯着她们,心中判断是否该放行。他心中自觉今日查流民的目的是打草惊蛇,让建业的细作们动起来,但也说不得有细作头脑笨拙,会在今日落网……
陆昀盯着这几个女郎,判断她们是建业人士,还是细作时,几女被他看得更加慌乱。被陆三郎这样的玉郎盯着,几女面红耳赤,不自觉地抬头望去。成婚后的陆三郎风采如昔,建业到处有陆三郎的传说,但陆三郎已经很久没在女郎们面前露面。
被这样俊美的郎君看着,他眼若星辰,衣袍漫扬……一女慌张下,手里抱着的画轴掉了出来,“啪”一声砸在地上,画也铺开了。
陆昀俯眼而望,待他看出画中是何时,面色猛变。那个女郎慌乱地蹲下身收自己的画,画轴另一端被陆昀扣住。女郎挣不掉,又看陆昀脸色不对劲,以为是画中人的缘故。她羞红着脸喏喏:“这、这是仕女图,此女是洛阳名姝,大名鼎鼎……”
陆昀手指在画上一擦,指腹上当即沾上一层细粉。他脸色更难看了:“……这是赝作?不是真迹?”
……赝品传出,可见世人之趋之若鹜。
他看向那女郎:“女郎知道此画真迹在何人手中?”
……他绝对不能让陈雪的画作传得到处都是!
罗令妤虽然故意缠着陈绣,但她眼观八方,很快发现那边陆昀蹲在地上,和一女郎似在争一幅画。她随意一望,他侧脸紧绷,神色……不太好。罗令妤当即走去,柔声:“夫君,怎么……啊。”
她俯眼,看到了画中的“陈雪”,心里微妙停住。她颤着肩俯眼,咬唇拼力忍住心中狂笑之欲——陆雪臣,哈哈哈你也有今日!看这赝作画的这么好,真迹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哈哈哈……
那女郎还在解释:“我也不知真迹在何处,只是张大家的画很有名,我寻关系借来的赝作……”
陈绣也走过来,瞬间明了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她瞥目,看到陆昀满面寒霜,罗令妤盯着画,美目中兴致盎然、泪光点点。并不知罗令妤双肩颤颤在努力忍笑,陈绣以为罗令妤在俯眼看画,心中之怒寻到了发泄口。陈绣哼一声:“建业城中,总有人见识浅薄,夸罗娘子是见过的最美女郎。我看未必,不提那宜城周扬灵女郎的神秘,罗娘子比不上的人,多的是……”
宜城周扬灵。
罗令妤目色暗了一下,心里哼笑。没见过周扬灵,自然不屑一顾。陈绣说还有其他人,罗令妤心中更是不服气:比她更美?不信不信!
陈绣:“我便说一人,你未必比得上。”
罗令妤这时忘了照顾她夫君的难堪情绪,陆昀心知要来一幅赝作也无用,他沉着脸站起,便听自己的夫人又在和人斗口气。陆昀神色难明地瞥去一眼,罗令妤压根不看。女郎唇角微翘,兴味十足地问:“哦?你说谁,我比不上?”
陈绣嘲讽地看她,俯眼示意地上扔着的画作。陈绣一字一句:“洛阳陈雪,你便未必如她美。”
陆昀在旁一震:“……!”
罗令妤眉目缓缓向上扬起,形成一道惊魂摄魄般的影。睫毛掀动,眸心微漾,她与旁边的陆昀对视一眼。罗令妤慢悠悠地捧着桃腮,眼中波光流动,再转过来看陈绣。陈绣笃定罗令妤好强好妒,不承认自己不如人。
谁知罗令妤含笑:“哦……你说陈雪啊。陈雪姐姐呢,我自然是信服,自然是服气的。我对陈雪姐姐,可是甘拜下风啊。”
“那岂是一般的女郎?”
她越说,陆昀脸色越臭。
陆昀:“闭嘴!走,不要说了。”
罗令妤颇有谈兴,想拉着茫然的陈绣多说两句,但她被陆昀拽住手臂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