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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辛苦你了!”小石头微笑着,双手轻轻抱起苏吉,步出门外,并放于马车上。随后与杜雍等告别。俟宋仁牵来马儿,倒是为难了。
小石头自己一骑除外,宋仁等是四人四骑,另五人随着匐总管采办礼物去了。这会,宋仁他们是二人一骑,可让出两骑给穆淳风三人。邓蓉与苏眉二女马术不精,一人骑着勉强可行,若背后带一人无疑不行。若让苏眉与穆淳风共骑,二人平常无人时,虽然恩爱,但毕竟尚未婚配,此刻要公然在大街上亲昵共骑,当真羞煞二人。
最后无法,邓蓉落落大方,对二人道:“我与石弟弟一骑,你们二人各乘一骑便是。”说完,纵身跃起,如一朵轻云出岫,跳上小石头的马背。五匹马里,幸好小石头的坐骑最为神俊,也最为高大宽长,即便二人共骑,它驮得依然轻松,二人也不觉狭挤。
堪堪越上马背,鼻前陡闻着小石头不断散发出的男子气味,忆起当日七里塘山林一夜。那晚也是如此,二人紧紧偎坐,你一句、我一句,谈得很是高兴。可惜,昔日傻傻的,愣愣的,又有些可爱的小石头已然不见;此刻坐在前头的,却是卓而不群,雍荣闲雅的王族世子。
遐想联翩中,双臂稍稍搂紧,靠在小石头雄阔的后背。心想,假如这一刻能永留,那该多好!心情荡漾中,对于路人的指指点点,她压根不顾,只知沉浸于暂时的幸福里。
当她跳起,跨上马背的一刻,一股淡馨的香风丝丝钻入鼻内。再当她双臂轻挽于自己的腰际,小石头如遭电亟,顿时失魂落魄。待身边众马驰前,若非他跨下的马儿不忿属下居然超越,索性自行驱前,只怕他会长久伫立于一脉堂门口。
随着时间过去,忽然一双柔柔的,说不出舒服的软绵,挤在自己后背。敏感的他顿时浑身瑟抖,前世学医的他,自然知道这团软绵为何物?脑子里无由地想起身后的邓蓉此刻必是惬意异常,也享受之极。不觉,脑中浮现起一双脉脉含情的美眸,里面汪汪清水,深情无限,如丝如缕,牵绊心头。
便在这会,另一双清澈透彻的美眸瞬时涌上心头,与此同时,他心头如击重锤,觉得好闷、好闷。大喝一声:“驾!”马儿撒开四蹄,如风电掣,直驰王府。他不知,脑海里浮现出的邓蓉面相,正与现实中邓蓉的神色一模一样,毫无不同。
行不多久,至离王府不远的大佛寺门前。此刻,马车与宋仁等已然去远,惟有他们一骑落在后头,各自遐思联翩,猛听有人喝道:“小子,混得不赖么!”与此同时,“啪”的一声,头上被人扔了一块香蕉皮。
小石头被惊,愕然四顾,除了忙碌的行人外,不见扔皮之人。正感郁闷,头上又有声音响起:“小子,看什么看?老爷我在你上头。”
闻言抬头,只见一人高高端坐在路边的旗杆上。旗杆的上方有一尺长的方形漏斗,不大不小,恰能盘坐一人。缘于对光,人影能见,偏难瞧清,只见那人身边散着一圈金蒙蒙的光晕。揉揉眼细看,能见到那人全白的须发。头上戴着一个大头娃娃的头套。
小石头乘在马上,抱拳朗声:“这位前辈,有何吩咐,请下来一叙!”他想,这么高的旗杆,寻常人万万爬不上去,除非是武艺极高之人。只是此人行止古怪,荒诞不经,也不知是敌是友?
那人呵呵笑道:“数月不见,傻小子竟成了俊公子。嘿嘿……稀罕,稀罕……”
小石头愕然,心想,难道他认识我?可他到底是谁呢?
“石弟弟,他认识你?”身后的邓蓉忽然问道。
小石头颔首,回道:“大概吧!可是我却记不得!”说着搔搔头,仍在思虑。
这当口,忽然有位路边小贩奔将上来,指着旗杆破口大骂:“老兔崽子,找你半天了,原来藏在这!快把大爷的水果还给我!”那人在旗杆上恶狠狠地道:“小子,老爷子我吃些你的水果,是你祖宗烧了高香,怎地还要骂我?不想活了?”
小石头一愣,没想,适才扔在自己头上的香蕉皮竟是旗杆上那人偷吃的罪证。又听着明明是他偷盗小贩的水果吃,可从其嘴上说出,偏生是小贩的福气,而且还应大肆敬供。否则,尚要构成大不敬之罪。死至此,不免扑哧失笑。
邓蓉笑道:“石弟弟,这人好逗!”
“嗯!”小石头回想着以往是否遇到过这般逗趣之人。
这会儿,多半小贩听得也觉郁闷,在地上气急败坏地道:“死老头,你再不下来,老子便把这旗杆拆了。”话音甫落,“噗”的一下,一块橘子皮砸在他头上。
此时,邓蓉再也止不住笑意,在马上忍俊不禁得呵呵笑起。周围,更是聚了不少人,有看热闹帮腔的,也有偷看邓蓉美妙笑姿的,不过大多是指责旗杆上的水果窃贼。
小贩捂着头,气极道:“死老头,你、你、你……竟用橘子皮扔老子?”
旗杆上的老儿道:“扔你又咋地?老子适才还扔了你们的贵族呢!”众人闻言,向衣着华丽的小石头望去。
小石头苦笑,点点头,意示那人说得不错。心想,自己尚有很多事,这里只是闹剧,先行走了便是。刚想策马离开,一块橘子皮倏然而临。先前没提防,倒也罢了,此刻他凝神聚气,就怕旗杆上人故技重演。孰知,这块橘子皮来势极为巧妙,先是直线驰来,堪想用手拨开,不料来势骤猛,而且蓦地下降,直往胸口袭来。猝不及防“啪”的一声,又遭偷袭。
邓蓉惊骇失声,“石弟弟,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感觉到邓蓉的关心,再想到冰清的无故嫉火,小石头竟觉彷徨。
邓蓉又道:“这老儿真可恶!”小石头笑笑,算是回应。
瞥及世子遭辱,众人哗然。小石头这多日时常在汴梁闲逛,百姓们多有相识。而且他自一脉堂坐诊,确也活人甚多。被他治愈之人,一传十,十传百,均说他是菩萨转世,贤人投胎。此刻人人怒不可遏,纷纷破口大骂。
小贩也道:“死老头,你偷水果吃,那也罢了,怎地把果皮扔在世子身上,简直太放肆了。只要你答允,不乱扔果皮,老子的水果就算送给你吃了。怎么样?”
听完小贩之语,大伙心想,这倒是好法子,那窃贼多半愿意。
不曾想,旗杆上的老儿笑呵呵地道:“不好,这样的建议,老子不依。老子偷你水果,就为扔人砸人,假如听了你的话,岂不偷之无趣?”
大伙怔忡。从不知世上竟有这样的窃贼,只要他循规蹈矩,不再乱扔果皮,主人家便答允不再追究他的偷窃。这样的结果,本该是两全俱美之策。而他偏生嘴凶,非但不知错,尚在老子、老子的自称自呼。最主要,他那偷水果的目的,也令人不可思议,居然只是为了用果皮砸人。
这下,百姓们群起大怒。有些气急者,上前猛摇旗杆,冀望把那死窃贼晃下来,然后大大的惩治一顿。
旗杆上的老儿这会儿也有些发急,在上面乱呼乱唤:“杀人啦,抢劫啦,老子要完了!”
适才橘子皮的一击,小石头知旗杆上人非比等闲,不定是那派高人,故意寻人玩笑。当下道:“诸位,诸位停手!”赵世子喊住,百姓们自然停手,均向他望来。小石头道:“算了,算了,旗杆上那人年纪不小,想必无人照顾,才会偷窃水果。诸位便饶他这一遭。何况这根旗杆是大佛寺的,摇坏了未免对佛祖不敬。”说着,从怀里掏出些许碎银,对那小贩道:“这位大哥,这里有点碎银,你拿去便是。至于上面那位老人家,你们随他去吧!”
小贩道:“不、不不,世子,小的怎可要你的银子。您说怎样就怎样,这银子,小的万万不能要。”
这话一说,百姓们朝他赞许地望去。暂不说这段日小石头医人无数,单是老王爷赵烈保疆卫国这么多年,百姓们也决不会问他要银子。何况整桩事本就与他无关,说来全是殃及池鱼。此时,见他取出银子要解决此事,百姓们愈加敬服。直觉,赵世子心地仁厚,确实不枉他们一番尊重。
旗杆上的老儿忽道:“臭卖水果的,干吗不收?那小子原就是老子唤来付银子的,你若不收,岂不坐实老子偷你的水果吃。倘若传扬开去,老子的颜面全完了。”
众人怔然,心想,就他这糗样,还妄想颜面问题,未免高看了自己。
旗杆上的老儿又道:“臭卖水果的,适才老子问你要,你不给,非要银子才可以,迫得老子只能不告而取。现下有个贵族给你银子了,你小子又不敢收。怎么,就欺负我老人家是平头百姓,没财没势。哼,狗眼看人低。改日,老子去皇宫偷件龙袍穿在身上,看你给不给我水果吃?”
一时,地上群情哗然,说这老儿好不知羞耻,还大言不惭。
见及没得收场,小石头笑着对小贩道:“这位大哥,这银子你受了就是。万一你不收,我再被那老人砸到,岂不是你的错?”
小贩左右为难际,旗杆上的老儿道:“不错,臭卖水果的,你还是收了吧。不然,老子要改扔石榴了。”众人闻之,忙自躲得远远。均想那果皮还管它去,即便砸在身上,至多污了衣衫,可若由石榴扔来,这般高的距离,铁定给砸得半死。
小石头一笑,把碎银扔于小贩,然后抱拳对旗杆上的老儿道:“老前辈,银子在下已付过了,是否可以走了?”
旗杆上的老儿道:“老夫再想想……再想想……”这时节,地上百姓群情激愤,均说这老儿委实不知好歹。人家世子大人有大量,既替他付了银子,又被他羞辱之后,不寻他的错,换做其他人,早该谢天谢地,却不知,他仍是趾高气扬,尚要想想。
突然,一队气势汹汹的军士奔来,把旗杆围住。
原来,刚才闹事际,已有人偷偷去禀报城中巡卫。此刻军士便是想抓这老儿的。与此同时,旗杆上的老儿哇哇大哭,在上面喊道:“冤枉啊!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