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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红眼珠一转,装模作样地“娇笑”道:“哟,你看我们像是住两间的?”
小二再怎么不识相,此时也赔笑着赶紧在前面带路:“自然是一间,天字一号的上房,二位这边儿请!”
进了客房,小二转身一走,小城就扶着门框笑了起来。
谢春红不气不恼,自己往桌边一坐,笑眯眯地等着她笑完了,软绵绵道:“公子爷,今儿个玩的可开心么?”
小城揉了揉脸,好不容易掩去笑意,正色道:“开心,开心得很。身边跟着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小爷我脸上也很有光彩啊。”
谢春红不再用女子的声音,轻咳两声变回自己的声线,道:“那你就接着玩儿吧,明天我和你扮作一对兄弟——唔,还是一对主仆吧,我是大老爷,你就是我的小厮,如何?这也很新鲜吧?”
“去你的!”小城在他头上拍了一掌,“就算要扮主仆,也得本姑娘做主子!”
“嗯,也行,”谢春红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想我天生丽质,倾国倾城,要扮作那满身铜臭的阔老爷,还的确有些不般配。”
小城冲他做了个鬼脸,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下,“唉,今天赶了许多路,累死我了。”说话就往床上躺。
谢春红又换了女子的声音,笑道:“公子爷,你放着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理,要自己独占这床么?难道公子爷不懂怜香惜玉,把床让给我这弱女子?”
“才不管你咧!”小城把鞋子一踢,已经躺了上去,“小爷我先睡一会儿。”
谢春红背过身去,三两下就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自己原本的容貌,同时收了缩骨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又变回了原原本本的杨柳春风堂少主。见小城已经闭了眼,他笑着坐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脸。
“丫头,不怕我偷袭么?”
小城已经有些迷糊了,眼睛也懒得睁开,直接拍开他的手,咕哝道:“随你,我困。”
无可奈何。他把她往里面挪了挪,自己也躺上了床,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嘴唇碰了碰她光洁的额头。
“睡吧,做个好梦。”
在洛阳的杨柳春风堂内,凤鸣山亲自将莫颜从秦碧如手中抢走的长枪“水龙吟”送到江心月手中。他恭恭敬敬向江心月行礼,道:“多年不见,仙子风华依旧啊。”
江心月素来最喜欢听人夸赞自己的容貌,凤鸣山此番自然是投其所好,哄得她甚是开心,拍拍他的手臂,笑道:“凤大教主亲自登门送枪,真是难得。听说你已经娶妻生子,何时把儿子带给我瞧瞧?”
“犬子幼质,日后若是涉足江湖,还要仙子多多照拂。”
江心月掩口而笑:“你如今贵为玄天教主,你的儿子就是少主,自然是用不着我这老人家来关照了。”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为凤鸣山的客套话而开心的。“对了,听说你把夫人差去晴雪园协助了尘庵了?”
“正是。”
“那你还在我这儿耽搁什么,不快去探望夫人?”
凤鸣山略一犹豫,也知道江心月的性子就是如此,也就不再与她客套,打算告辞。临走前突然想起一事,回过头问道:“为何没见到小城?我已与她义结金兰,与她兄妹相称,此次来访本也想与她聊聊天。”
江心月哂笑:“你与她拜了兄妹,我可就是你的长辈了。——可惜你来得不巧,她眼下不在洛阳。等她回来,我自然会替你向她转达。”
送走了凤鸣山,江心月将水龙吟拿去给林骅,由他负责保管。
“不如我把这白驹也交给你?”她拿出腰间的短匕,“放在我这里,心里总是不踏实。”
“无妨。十君子只要缺了一个都无法打开宝库的机关,因此分开保管反而更加安全。”
“……所以你才默许小城带着烛影摇红离开?”江心月微微蹙了眉,手指在匕首上滑过,“谢春红以为他带着小城远走高飞就能避开这一切,殊不知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那孩子啊,被你收为弟子,真是上辈子的孽缘。”
林骅沉默不语,目光落在水龙吟上,那鲜亮的红缨衬着银白的枪尖,想来挥舞起来定是十分漂亮。
“我别无选择。哪怕要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我也必须扳倒那个幕后黑手!”他猛然转身面对江心月,目光如炬,像是要从她眼中看出个真相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真的要与他为敌?你若退缩,我不会怪你。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江心月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他眼角眉梢都还是自己所熟悉的样子,可她知道有些事终究是回不来了的。她曾经用生命去爱过恨过的男子,早已滞留在时光深处化了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自劫灰中重生、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杨柳春风堂主人。
“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你?”她凄然一笑,轻轻拍打他的脸颊,“我是那种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的蠢女人么?——他这些年来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我的底线!十八年前我立下的誓言,如今依然有效,我不想再看到更多的孩子步上我的后尘!”
“那就杀了他——我会给你机会。一旦杀了他,我们就都不用再这样痛苦地活下去。他……早就该死了!”
这一夜月色皎然,月光倾泻在台阶上,蔓延到小城脚边。她双手抱着腿坐在台阶顶端,把头枕在膝上,偏过头去,侧耳听着谢春红在院中抚琴。
琴音清澈平和,不带丝毫杀伐之气,像是远山烟岫慢舟轻帆,有谁在船上轻轻地弹。
可小城心里却难受得紧。在了尘庵与杨柳春风堂还面对着敌人之时,自己却轻易地逃了,这未免……太过懦弱。
——那些事原本就与你无关。谢春红是这样说的。
然而真的无关么?我的出生,本就是棋局中的一环。我当真能逃得过么?当真……该逃么?
琴声骤然止歇,小城出神片刻才反应过来,直起身看向谢春红。
他温柔地舒展开眉眼,笑意顺着眼角扩散到唇畔,如墨色晕染一般。
“你知道我和楚蓠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她一愣,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提了这个名字。
而谢春红站起身,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拂:“你知道的,我过去就很讨厌他。他是了尘庵主费尽心机栽培的少年英才,庵主圆寂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要交付给他——而那原本该属于堂主的,毕竟堂主才是庵主的亲生骨血。可是堂主与庵主不睦,庵主不顾骨肉亲情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处处对杨柳春风堂横加干涉,我早就十分不满。而楚蓠,他太精明,为达成了尘庵的目的可以不吝手段,一举一动都是有所图的。”
小城垂下眼,既不反驳也不苟同。她所认识的楚蓠,似乎与他口中的那个人有微妙的偏差,是自己看错了人,还是他没能看到楚蓠的另一面?她不知道,亦不敢说。
“我原本觉得,楚蓠处心积虑接近你,无非是要利用你的身份,也可从你口中探听消息。他那样的人,我很难相信他对任何人还存着单纯的好心。事实证明我猜对了一半。”谢春红缓步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微微勾起唇角,“他对你的确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他对你,是动了心。”
小城觉得自己脸色微红,却又不想让他瞧见,只得用力抿住嘴角。
“但楚蓠毕竟是楚蓠。他喜欢你是不假,可他对自己未免太心狠。你以为他放手是因为我么?不,就算没有我,就算你也喜欢上他,他也不可能放下了尘庵与你远走高飞。在他心里,了尘庵永远是最重要的。若是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只能为了守住宝藏而牺牲你。”
她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颤抖,可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她不是害怕,而是伤心——伤心自己毕竟没有看错楚蓠,他并非没有心,可是他的心早已被他亲手封存在最次末的位置,了尘庵的大业永远排在前面。
她甚至想起了穆山溪。楚蓠对穆山溪也并非断情绝义,他是真心将穆山溪视为知己——可就因为是知己,才不得不一次次推开,不让对方随自己一道万劫不复。
真是个可怜的人。
“所以你现在明白我和他的区别了?”谢春红的脸凑得近了,贴着她的额头,“他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而我没有。过去的这些年,我为杨柳春风堂而活着,以为堂主需要我,平姨碧如远峰他们也需要我这个少东家,我要为他们而守护杨柳春风堂——可是我错了。”
他坐到小城身边,肩并肩,将她揽入怀中,“我曾立誓要守护的东西,都不是我的。我以为守护它们是我毕生宿命,可直到如今,我唯一的师父才告诉我,我并不是为了那么崇高的理由而存在的。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说的?呵……他从那么多孤儿中选中我,传我武艺,逼我修习缩骨易容之术,甚至要我时时在春风阁扮作女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可以假扮成你的样子替你瞒天过海,替你去——”
小城掩住他的口不让他再说下去。
啊啊,真是自私的人啊。为了所谓大业,还可以牺牲多少人的命运?为何我们都无法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哪怕再怎么努力,终要被这些宿命压在身下。
“我很庆幸是你,”谢春红拉开她的手,微笑道,“我为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出于自己的本心,没有人强迫于我。”
小城沉默片刻,问道:“倘若……倘若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可以回去,回到杨柳春风堂……”她看到谢春红微微皱了眉,于是顿了一顿,“你还会是杨柳春风堂的少主,你还是想守护那里、守护那里的人,对不对?”
谢春红不说话。他知道她所期望的是什么,田园归隐,山水为家。这也是他一直想给她的生活。可是……
“你也有放不下的东西啊,这有何不好?我们都需要有些不可放弃的坚持,才能走下去啊。”小城抱住他,眼神渐渐变了,变得坚定而决绝,“那些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