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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江心月能多给她讲些江湖知识，她就会知道在这种做亏心事的时候，不是树枝就是石头，不是石头也是水坑，总之没那么容易让“登徒子”溜走的。
只可惜小城不懂那么多。她背对着湖中之人，整个人一僵，心想这么点响动不至于就被发现了吧？却也不敢回头去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举棋不定时，就听见湖中传来“哗啦”一声，那人竟然向岸边走来了。
小城背靠着树干，不知能不能挡得住那人视线，在心里求神拜佛把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佛祖观音都求了个遍，果然水声停住，身后一片安静。
她在心里默默感激诸神佛保佑，微微松了口气，正要运起轻功离开这里，却突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原来是个女淫贼。”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十分好听，还带着几许促狭的笑意，就在她身后，最多不过十丈距离。
小城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此人轻功甚高，竟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她身后，一点动静都听不出。倘若以这轻功想要杀她，定是易如反掌。
她只好干笑道：“大侠饶命，小女子为找一个朋友，偶然路过此地，不慎撞见，那个那个……总之小女子无意冒犯，实在是对不住得很……”
“哦……原来如此。”男人声音中笑意更盛，像是遇上了一桩趣事，有意捉弄她，竟然一步步靠近。小城听见脚步声，急忙往前跑，不料那人一手按住她肩膀，扣着她的穴道，让她一时不敢动弹。
那只手上还有水迹未干，湿了小城的肩膀，也没有拿开的意思。
“姑娘可找到那位朋友了？”他慢悠悠地问。
“我……我这就去找！”小城连哭的心都有了，一想到自己身后站着个刚出浴的男人，身上说不定是□，这样抓着自己肩膀，就恨不得远远跑开，有多远跑多远。她不是深闺里的大小姐，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可也真不是个“女淫贼”。
没想到那人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她扳过身来，面对自己。
小城吓得魂不附体，急忙闭上眼睛。“大侠，大侠！我自幼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的！你不要杀我灭口啊！”
“姑娘……”那人觉得好笑，“我穿着衣服呢。”
小城将信将疑，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原来那人身上披着一件外袍，手臂还是□的，这会儿也收回了手，笑吟吟看着她。
那是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素颜，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然而这都不能掩盖那张脸的风华。原本小城以为，在认识小红之后，自己的审美情趣已经跃上层楼，没想到这男人莞尔一笑，竟然就把小红给比了下去。浓妆艳抹的妖媚终究比不上素面朝天的坦荡，此时若是小红在这里，只怕也要感叹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儿身，竟然还比不过一个男人。
这么一个唇红齿白、眉如远山的男人！
小城决定日后见到师父，一定要和她说，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已经和您老人家没关系了，我随便在外面遇见个男人就比您漂亮！
那男人见她看得呆，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好妹妹，你可要好好看清楚。”
这句话听着有些弦外之音，小城疑惑之余，不由得细细看去，隐约觉得他脸形眉眼有些熟悉，再看他身上那件衣服，想来只是出水之后匆匆披上，在暮色中依然能看出是一袭艳红。上面有一片一片的深色印迹，小城识得，是血迹。
她突然一怔。
男人知道她明白了，满意地摸摸她的头顶，一挑唇角笑得诡魅，再开口已经是女子的声线：“小城妹妹，姐姐扮得可像么？”
这个声音，再不容小城错认。她跳开一步，惶恐地看着对方：“你是谁——到底是男是女？”
对方又变回了男人的声音：“谢春红，春光乍泄的春，红袖添香的红，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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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乍暖还寒，最难将息 。。。
第二章：乍暖还寒，最难将息
“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小城憋着，直到夜□临，谢春红四下里拾了干燥的柴火升起了火，两人面对面隔着火堆坐着，她才问出了口。
谢春红一挑眉：“你猜？”
若不是碍着面子，小城恨不得跳起来一脚踹过去。哪怕谢春红生得再怎么倾国倾城，小城也咽不下这被当猴耍的气。
她揉揉太阳穴，眉头紧锁：“好吧，我有很多疑问，一个一个地问，你若不愿意说，我也没办法，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武功不如你，倒也还可以勉强自保。”
谢春红抿着嘴笑，火光映衬中整张脸都忽明忽暗，却只是不答话。
小城也懒得再废话，直截了当地发问：“你真是杨柳春风堂的人？”
“是。”他的回答也极其简略，唇角始终含笑，像是觉得有趣。
“你和我师父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些黑衣人，不是你引来的？不是你和他们里应外合想害我们师徒？”
“不是。”同样的回答，他已经在江心月面前说过一次。当时他们三人被困清平谷，江心月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你毫不知情？”
“不错。而且我也不认为他们是暗中跟着我找到那里的。从来只有我跟着别人，能跟踪我还不被发现的人，还要再等百十来年才生出来。”他对自己倒是极为自负，不过语气中却没有得意，平淡得只是在讲述事实。
“他们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我师父？”
“显而易见。”
小城想起师父曾说，自己二十年前行走江湖之时，仇家比朋友还多。若是赶上个格外记仇的，君子报仇二十年不晚，杀到清平谷想要瓮中捉鳖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林堂主和我师父很熟？”
谢春红笑：“我离开洛阳时堂主对我说，江前辈若是有任何差遣，就算动用本堂精锐也在所不惜。”
那就真的是很好的交情了。小城思来想去，却不记得师父曾经对自己提起过这位林堂主，只是在临别时叮嘱，到了那里凡事都要听从他的吩咐。江湖上的事情她懂得不多，不过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相惜？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你是男人？”
在这一连串的疑问中，小城始终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而唯有这一个，清清楚楚是质疑。谢春红竟也没生气，笑吟吟道：“怎么，信不过？要不要验明正身？”
小城慌忙摆手。之前他在湖里洗澡的时候她其实已经看得七七八八了，这副身板要真是女人，那才叫离奇。她只是想不通，好端端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偏要扮成女人？
“我的缩骨功练得不错吧？”谢春红冲她眨眨眼，“还有这易容换声的功夫，都要从小练起，本堂中只有我一个练得成，你可知道为何？”
小城只能摇头。
谢春红笑道：“因为他们扮女人，都太难看，太容易被人识破了。”
小城作势欲呕。她承认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有一副好皮相，好到了天下绝大多数男人和女人见到他都会同时产生自惭形秽和非分之想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但是她实在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如此恬不知耻……
“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我知道你嫉妒，”谢春红冲她眨了眨眼，“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强忍住已经逼到嘴边的话，小城假装咳了几声，道：“那现在要怎么办？师父也不知去了哪里，她也不想让我跟去，难道真的跟你去杨柳春风堂？”
“有何不可？”谢春红反问，脸上收敛了戏谑的笑意。
“杨柳春风堂在哪儿？”
“洛阳。”
小城缩缩肩膀：“我还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地方，就跟你去了，说不定会后悔……”
谢春红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夜空：“你放心好了，那是个很悠闲的地方啊。”
一整天都在逃命，睡意很快袭来。谢春红让她安心睡，自己守夜，她也没什么力气逞能，就在篝火边躺了下来。他们出谷时十分仓促，什么行囊都没带，几乎是饿了一整天，这时节连个野果子都没有，劳累一天之后还腹中空空，更兼了夜凉，小城愁眉苦脸地躺着，就开始想念清平谷中自己那张床。
乍暖还寒时候露宿，最怕着凉。谢春红嘱咐她夜间自己运功抵抗，她也是迷迷糊糊地应了，思绪很快就模糊起来。
“小红。”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谢春红也被她吓了一跳，这称呼让他哭笑不得，心道死丫头你是故意的吧。
此时小城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是不是梦话，低声嘟囔了一句：“你这名字，真古怪。”
谢春红于是苦笑起来。
次日一早，谢春红叫醒小城的时候，她正梦见师父亲自下厨炖了一只老母鸡，整个屋子里都飘着香味，她正挽起袖子准备大快朵颐，突然觉得有人用力拧着她的耳朵，疼得她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是一张美不胜收的脸。倘若是别人，或许先要赞叹一番：果然美色当前，秀色可餐。但小城无比怨怼地瞪了他一眼，擦擦嘴角，张口就道：“还我鸡汤来！”
谢春红一愣，小城已经清醒过来，苦着一张脸，活脱是个饿死鬼：“再不让我吃饭，我只怕不能活着走到洛阳了。”
谢春红在她额头上一拍：“叫你起来就是要打食去。去，到湖边把脸洗干净，我们去青山屯。”
小城不屑：“不要，湖里都是你的洗澡水。”
“我的洗澡水多少人排着队想要呢，算你运气好！”
“哼，还真以为自己是杨贵妃了。”她嘟嘟囔囔地往湖边洗脸去了，谢春红在原地都能听见她摇头晃脑地吟诗，道：“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谢春红突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