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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风斓捏他的乌鸦嘴,直到他故意喊疼才肯放手。
“小姨母和二嫂都会平安生产的,而今否极泰来,什么都好了。她们腹中的孩儿若是有知,一定也会老老实实地生下来,不给他们娘亲添麻烦的。”
沈风斓在生孩子这件事上,一向有着极好的彩头。
她这么一说,到了晚间,两边果然都传来了好消息。
孩子几乎是同时诞生的,太师府和恒王府的人挤在一处来报喜,听得晋王府门房的下人一头雾水。
怎么听着所有人都喊着是男胎,那到底谁家的是男胎?
后来细细一问,果然两府生的都是男胎。
沈风斓没有那些个重男轻女的恶习,可她听了这消息,也难免欢喜。
因为她没有这恶习,沈太师和恒王两个做父亲的,恰好都有。
沈太师有了沈风楼这个儿子,可惜是唯一的一个,总有些遗憾。
好在沈风楼争气,为他面上增添了不少光彩,才算稍稍弥补了这遗憾。
如今小陈氏添了一个幼子,这简直是锦上添花,让沈太师心中圆满了起来。
人到晚年有了孙子,还能老来得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欢喜的?
恒王虽不老,可他一直盼着恒王妃生个聪明的嫡子,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这真是皆大欢喜的事。
要说起来,这两个孩子降生得也巧。
京城正从一片阴霾之中,恢复到清气满乾坤的境地。
他们正好便出生了,不必感受这世间的污浊。
古妈妈去库房精挑细选了几样礼物,呈上来给沈风斓过目,看看送给两边什么礼好。
“小姨母那处呢,自然要送得厚些。毕竟这孩儿将来也是要唤我一声姐姐的。”
说着又看向坐在书案后头看折子的轩辕玦。
自打他这次回京之后,圣上把朝政全都交给了他,他便暂时带回晋王府来处理。
过不了几日正式行了册封礼,便可挪到东宫去办,不理再宫内宫外地搬来搬去,省得麻烦。
“也是要唤你一声姐夫的。”
轩辕玦听见这话,低在案上的头忽然抬了起来。
“这姐夫可不是好当的,你那三妹妹的事我还揽在身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沈太师如今是为着老来得子,欢喜得忘了沈风翎的事。
何况沈风翎这些日子,看起来改过自新,一直在灾民的棚户区施粥施药的。
等过些日子,沈太师想起处置她这事,只怕又是一顿雷霆大怒。
沈风斓正思忖这事,忽听得莫管事进来回话。
“回殿下,娘娘。福王府那边有消息了,南侧妃要往京郊的法相寺去修行,还带着福王府的小皇孙。”
南青青前几日和她便是如此说的,如今不但去了,还能顺利带着南忆,想来和福王之间谈得很是妥当。
沈风斓这便放心了。
她忽然有了个主意。
“不如让三妹和青青作伴去,她的名声算是彻底让她自己弄坏了,眼下想嫁都未必有人肯娶。倒不如让她去修行一二年,受一受佛门的熏陶,两人也有个伴不算寂寞。”
佛寺虽然清苦,总好过在太师府,被沈太师活活打死要强。
她便命古妈妈送礼回太师府的时候,悄悄和沈风翎通个气,听听她自己的意思。
若肯自然好,若不肯便再想法子。
看着古妈妈挑出来的那些礼物,想到两个刚出生的宝宝,她不由欢喜了起来。
“一个是弟弟,一个是侄儿,娘娘本就是双喜临门,如今又添了两喜。”
浣葛一脸欢喜,浣纱在一旁听出了揶揄之意。
她说的原本那双喜临门,不正是入主东宫一件,和浣纱的婚事一件吗?
浣纱不禁面红,下巴朝窗外点了点。
“何止呢,娘娘瞧瞧外头,这喜事怕是又要多一桩。”
浣葛头一个小跑到窗边,朝底下院子看去,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娘娘快来看,果真是又添一件喜事呢!”
瞧浣葛那促狭样子,她怎么看都不觉得是真的喜事。
待她走至窗边朝下看去,见是红妆正蹲在梧桐树下喂仙鹤,一身红艳的衣裳映着雪白的仙鹤,分外美好。
而煞风景的是,梧桐树上坐着一个木头脸,正低头看着红妆。
他不知呆呆地看了多久,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一句话都不曾说。
两人一鹤静默如画,倒叫看得人着急。
“这陈墨是怎么回事?瞧他在岭南的时候,分明是为了讨红妆的欢心,开始学着说话。虽然他学的不是很好,起码也会说一些了。怎么如今到了红妆跟前,还是这个哑巴样子?”
沈风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惹得浣葛捧腹大笑。
她想起沈风斓刚回府那日,红妆大言不惭地在院子里说,说是已经不喜欢陈墨了。
那个时候,一旁的梧桐树哗啦啦摇得山响。
红妆傻乎乎地不明白,她却知道,那是陈墨在树上摇的。
这是一个木头脸,表达自己不满的唯一方式。
而此刻静坐在树上看红妆喂仙鹤,也是他表达爱慕的唯一的方式……
“唉,这个陈墨!”
沈风斓随手在梳妆台上一摸,摸到了一颗昆仑进贡的蓝色宝石,足有两个大拇指大。
她在手上掂量了两下,心道红妆你可别怪我。
我这也是为你们的姻缘着想。
而后便用力朝下一掷,两个指头大的宝石稳稳地砸在红妆的额头上,疼得她哎呦一声唤了起来。
沈风斓和浣纱浣葛不愧是多年主仆,见状齐齐缩头回来。
而树上的陈墨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便被红妆气呼呼地发现了。
“你为什么砸我?”
这是什么烂人,自己追着他的时候,他对自己爱答不理。
现在自己不追他了,他反而仗着自己有些功夫,用石头来砸她!
陈墨还没反应过来,红妆已经在地上捡起了石子,朝树上的他砸去。
啪嗒一声,她气愤之下砸出去的石子,并没有砸中陈墨。
她不服气地继续低头捡石子,一抬头陈墨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不仅拿石头砸我,还想吓死我!”
红妆当时就委屈了,柳眉倒竖花容失色。
她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明显感觉那处已经肿了。
陈墨从地上捡起那个罪魁祸首,递到红妆面前给她看。
只见是一颗极大又极剔透的蓝色宝石,流光溢彩的,看得红妆一下子顾不上疼痛,只忙着欣赏了起来。
“这宝石怎么会在地上?”
她依稀记得,这种宝石应该是昆仑进贡的,沈风斓的屋子里有许多。
平日是拿来给云旗和龙婉当弹珠玩的。
陈墨简短道:“是这个东西砸了你,不是我砸的你。”
红妆一愣,想想方才砸中自己的物体,似乎的确和这颗宝石一般大小。
她下意识地抬头往楼上看去,窗子虽开着,却没有见到人。
“难道还是娘娘砸的我不成?浣纱和浣葛也不敢拿这么贵重的宝石开玩笑,分明就是你砸的!”
陈墨是习武之人,他方才在梧桐树上,对沈风斓主仆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亲眼看见这颗蓝色宝石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本可以阻止的,却始终没有出手。
就任由红妆的额头被砸到。
这是沈风斓给他创造的机会,他必须好好把握。
“额头都肿了,不管是谁砸的,总得先把伤口处理了吧?”
陈墨轻轻伸手一碰,红妆嗷地一声叫得惨烈。
“这么疼吗?”
陈墨吓了一跳。
他平日接触的都是皮糙肉厚的侍卫,被这样大小的石头砸中,根本不算什么事。
连包扎都是不必的。
可红妆没干过粗活,是个细皮嫩肉的姑娘,他一时也想象不出这样的伤口在她身上有多疼。
“疼,疼死我了。”
红妆趁机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委屈巴巴的模样。
这更加把陈墨吓到了。
“走,快去让萧太医给你敷些药。”
陈墨着急起来,拉着她便走,心里不由怪罪沈风斓。
创造机会就不能挑个小一点的宝石吗?
把红妆砸得这么疼,他的心里恨不得替她受这疼。
红妆却站在原地不肯让他拉走。
“我一个小丫鬟罢了,又不像浣纱浣葛在娘娘面前那么有体面,是她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我哪里配得上萧太医看诊呢?不过是回屋抹点创伤膏子便是了。”
陈墨不由站住了脚步。
“有这回事?可我们平日里受了伤,也都是去找萧太医看的。”
萧太医为人平易近人,他又专在晋王府中,多半的时间都只照顾沈风斓母子三人罢了。
——轩辕玦一般是不生病的。
他有大把的空闲,是而陈墨他们有什么,都常去找萧太医。
红妆阴阳怪气道:“我怎么能和你比呢?你是殿下和娘娘身边的头号高手,领的是四品的暗卫衔职,大小也算是个官。我是奴婢,咱们天上地下的,哪里能比?”
陈墨一听这话便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要说是奴婢,浣纱也是奴婢,怎么在岭南的时候,萧太医天天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她呢?
他终于明白了,不是她怕萧太医不给她看诊,而是在跟自己使小脾气罢了。
“那……你若是四品的恭人,大小也算是个官太太,萧太医一定肯为你看诊了吧?”
红妆吃惊地抬头看他,只见陈墨木着一张脸,耳朵根却红了一片。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再说一遍!”
陈墨耳朵根的红蔓延到了面上,窘迫得不得了。
他这么个木头习性的人,能说出方才那一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谁知道红妆还要他再说一遍。
他嚅嗫了两下,始终没能说出口。
红妆气得咬牙跺脚,“你再不说我可就走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可想清楚了!”
一旁的梧桐树梢哗啦啦响动,他二人抬起头一看,只见蒋烽等七八个护卫挤在了树上。
“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