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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大手一挥,立刻被汪杰人拦住。
“哎哎,慢着!本世子带了几十个差役来,让他们搜就行了,不用你们来。”
“那怎么行。”
陈墨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晋王府是何等地方,由得你们胡乱搜么?”
汪杰人等的就是这句话,眼中闪过狡狯的光芒。
“不让我搜?莫非你晋王府,是要包庇江洋大盗?!”
陈墨才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只是朝一旁让了让。
“不让搜就是不让搜,有本事,你就硬闯试试。”
他都侧身让道了,这分明是鼓励汪杰人硬闯。
要是这样他都不敢进府,那岂不是要被京兆尹府的差役们,笑掉大牙?
汪杰人眯起了眼,仔细打量陈墨的神情。
“本世子要是硬闯,你待要如何?”
陈墨依旧面无表情。
“你敢进来,我就揍你。”
“哈哈哈!”
汪杰人大笑了起来,“本世子是堂堂的平西侯世子,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陈墨好整以暇,似笑非笑。
那副嘲讽的神情,看得汪杰人恨得牙痒痒。
他便朝身后一挥手,“来人,都给我进去,务必搜到那个江洋大盗!”
说罢抬脚便往里闯。
陈墨双手抱胸,腰间佩剑纹丝不动。
一直到汪杰人走过他身旁,他都没有反应。
汪杰人心中一喜,看来这个一脸杀气的侍卫,也就是嘴上说得厉害罢了。
他一脚迈过府门的门槛,待整个人都入了府,陈墨忽然身形一动。
所有人都没能看清动作,只见汪杰人整个跪在了地上。
伴随着咔嚓一声,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陈墨站在他身旁,淡淡道:“我说过了,你敢进来,我就揍你。”
他必须在晋王府的门槛里头揍他,这样才是师出有名。
就算平西侯闹到圣上跟前,那也是汪杰人擅闯王府在先,陈墨正当防卫在后。
他是圣上亲自为晋王挑选的暗卫,职责就是保护晋王,守卫晋王府。
有哪个人敢说,他出手有错?
汪杰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陈墨一脚飞踢,将他踹到了大门上。
他的背重重砸到门上,方才被踢碎的腿骨移位,越发疼痛起来。
“快救我,你们还愣着干嘛?!”
汪杰人大呼小叫,而他身后那些京兆尹府的差役,却站在门槛外不敢进来。
有汪杰人做前车之鉴,谁还敢把脚踏进这门槛?
故而汪杰人离他们只有两步之遥,却没人敢上前扶他。
“帮他们一把。”
陈墨朝侍卫们说了一句。
众人不禁露出笑意,两个侍卫上前,将汪杰人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而后,丢出了晋王府的门槛之外。
许是丢的力气有些大,汪杰人一路滚下了门前的台阶,摔得鼻青脸肿。
他身后跟着一群差役,都没能挡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滚下去。
那个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莫管事远远站在后头,见陈墨没有继续追打,这才放了心。
不要闹出人命就行,震慑他们一番,也好。
汪杰人被打断了腿,此事一传,那些有心要寻衅的人,也都消了这份心思。
晋王府一如往常,将大红的年画贴了起来。
红艳的窗花映照着窗外白雪,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深居府中,时不时的就能听见,附近府邸传来的爆竹声。
那想来是别人家的孩子正在玩耍,声音远远地传来,并没有那么吓人。
反而平添了一分趣味。
云旗和龙婉头一次听见这动静,都觉得十分有趣。
沈风斓便命人去外头采买了些来,让小厮们在院外放着玩。
啪的一声,两个孩子备吓得睁大了眼。
距离太近,这声音就大得太吓人了,并不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玩耍。
正要让小厮们收起来,便听得一声嬉笑。
“哥儿和姐儿才多大年纪,你就给他们玩这个了?”
竟是陶氏的声音。
沈风斓欢喜地迎出去,果然是陶氏来了,却是孤身一人。
她往常来晋王府看沈风斓,总是带着小陈氏和木清华的,今日却反常地一个人来了。
“舅母,怎么小姨母和大嫂嫂没有一同来?”
陶氏一面坐下,一面笑道:“你大嫂嫂的肚子一日大似一日,不便走动。眼下年关将至,你小姨母也有诸多事务要忙。况且……”
她神秘地笑了笑,“你小姨母也有了,不过才两个月,可不能往外传。”
“小姨母有了?”
沈风斓大喜过望。
小陈氏虽然出身好,又年轻美貌,省得沈太师之心。
但她到底是个继室,年纪太轻,反而显得压不住底下人。
如今有了个孩子傍身,那日后在太师府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沈风斓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你父亲老来得子,这心情一好,倒是去圣上跟前很替你求了一番情。若非如此,平西侯只怕还要不要脸地闹到皇上跟前去。”
沈风斓听她提及此事,怕陶氏责怪自己任性妄为,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抓着陶氏的衣袖,不禁摇了摇。
陶氏嗔道:“你也知道怕了?抗旨不尊的时候,怎么就不怕?”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害怕,该如何处事便如何处事。难道因为那是圣上,就违逆自己的本心,不守原则吗?”
陶氏轻轻捂住了她的口。
“舅母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提前同我打个招呼才是。”
定国公和陈执轼都不在府中,她后知后觉,才听闻沈风斓抗旨之事。
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忙命人更衣,便要进宫去向圣上求情。
这衣裳还没换完,便听得小陈氏派人来报信,说她已经哄着沈太师进宫去了。
陶氏这才舒了一口气。
沈风斓越性撒娇起来,偎在陶氏身旁。
“事发突然,来不及同舅母禀报,害您担心了。”
她可以想象,陶氏一个人在府里,听到这个消息是多紧张她。
陶氏道:“你没事就好,对了,这是昨日你舅舅送回来的家书。”
她从衣袖里掏出书信,却是沈风斓极为熟悉的字迹。
那是轩辕玦的字。
“晋王殿下给你的家书,也随着一同寄到国公府。想来殿下是为了避嫌,不能与你直接书信往来,怕圣上误以为,他抗旨是你授意。”
沈风斓正要接过信,听见陶氏的话,一时不敢置信。
“舅母,您说什么?晋王殿下他……”
“是,他没有接那道圣旨,你舅舅在信中说了。你快打开看看,晋王殿下同你说什么?”
这几日来,他们分隔两地,各自都经历了不少的事。
想必有千万种愁肠,要彼此诉说。
陶氏柔声道:“我去看看哥儿和姐儿,你慢慢看吧。”
说着便走了出去,古妈妈随同为她引路。
沈风斓几乎手指发颤,慢慢地打开了那封信。
“惊闻圣旨已下,不知道你会作何反应,又是好奇,又是担忧。待听得你抗旨不尊的消息,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国公同宜正,见我拆信,目不转睛。再见我发笑,以为你接了圣旨。听闻没有之后,面面相觑。”
“他们哪里知道我的心思。你不接旨,才是心中爱重我,对不对?”
沈风斓看到此处,不禁笑了起来。
浣纱细看她的面容,却发觉她眼眶含泪,大为震惊。
她有多久没见过沈风斓落泪了?
久到她都记不清了。
“娘娘,你怎么哭了?晋王殿下信里头,都说什么了?”
丫鬟们都围了上来,生怕她有什么差池。
沈风斓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们无事。
她不过是喜极而泣罢了。
轩辕玦是真的懂她,明白她的心意,让她头一回有了归属感。
原以为,他信中至少会有一丝,对卫玉陵的愧疚,对这道旨意的犹豫。
可他没有。
反倒为沈风斓的举动欢喜,明白她是因为用情,才拒绝卫玉陵的灵位入府。
这让感到沈风斓心安。
她复又摊开那封信,往下细看。
“玉陵城气氛沉重,便是接了楼兰人的降书,也未能让卫家军的将士欢喜起来。愁云惨雾,得了你的消息,这才觉得心中云消雾散。”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楼兰已降,不日将会送公主入京和亲。大军正在返程,很快便会到京。放心,待我回京,这些事情统统交给我来处理。”
“你便照顾好自己,记得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红枣味年糕。待我回京若见了消瘦,必是不饶过你的。”
……
沈风斓将那信折好,贴在怀中,走到了窗边。
窗外,大雪将停,天斓居一片银装素裹。
明日,这些雪便要化了吧?
眼看年三十将至,晋王府上上下下都打点齐了,一应祭扫和年货也都备好。
满府里的人嘴上不说,心中都隐隐盼望着什么。
他们盼望,晋王殿下早日回来。
听闻大军开拔回京有数日了,怎么现在还没到?
没了晋王殿下在,这过年的味道,好像都欢喜不起来了。
沈风斓反倒很自在,把给云旗和龙婉的肚兜绣好,就没什么事情需要她操心了。
这份自在,与她从前想要的自在不同。
从前想要的,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而现在的自在,是因为她知道——
那个人,一定会回来的。
有他在,她便自在。
芳姑姑照着宫里的礼俗,为云旗和龙婉的抓周,准备了许多的物品。
像是什么古籍字画,笔墨纸砚,珍宝玩器,都准备了一大堆,还生怕不足。
沈风斓却觉得,这个所谓抓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云旗和龙婉两个才一周岁,不单会走路说话,也有简单的思考能力了。
不像旁的一周岁的孩子,完全懵懵懂懂,随手抓一个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