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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英看她这番表情,却好笑道:“别摸了,你自己不晓得的,但我是你哥哥,还能看不出?你好好想想,要是有什么事,哥哥自然会为你出头的。”
石英现在虽然还是灵狐,但与妖物待在一起久了,身上难免有些许妖气。他这话一说完,云母便觉得自家哥哥脸上的笑容危险了几分,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师父对我挺好的,只是……”
只是师父实在太好,她有些……有些不希望让师父回天上了。
云母一怔,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狠狠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将它消去,抬头就笑着对石英道:“没事啦,哥哥你不要担心。”
石英不置可否,微妙地看了云母一眼,也就没有再说话。
……
然而一个念头一旦出来了,即使短时间内强行让自己忘记,过一段时间它仍旧会在不经意之间开始在头脑里闪烁。且越是在意,这个念头就出现得就越是频繁。尽管云母清楚她其实无力影响师父的劫数,何时劫数或是怎么结束其实都与她无关,可她仍为自己竟然生出这种想法来感到羞愧,一边不堪其扰,一边却又忍不住去想,这段时间,她自是纠结得很。
转眼她在凡间又留了一段时间。母亲还是不愿说与玄明神君的事,云母便也不逼着她;哥哥那边忙着对付恶妖,现在好像到了关键时刻,她每回去哥哥看起来都兴奋得紧,说起他的进展便滔滔不绝,云母也能感到现在长安城附近妖气四溢,俨然要大战的样子。她如今既然为仙,也有保护凡人之责,故而也竭尽所能的在这附近设了界,不过因为石英看起来无暇分神,她往哥哥那里去得次数也就少了。
这日,城里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水顺着屋檐啪嗒啪嗒落尽檐下的小水洼中,潮湿的雨声因门窗的阻隔而显得朦胧。
云母近日心不在焉,来时直接用狐形跑了过来,又忘记用法术护,身上便沾了雨。现在天气又凉得很,她进屋就打了个喷嚏,站在门口抖了抖毛,茫然地抬头望着白及。
白及一愣,叹了口气,忙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取了帕子给她擦毛发。云母原型还不算大,于是白及正好可以用宽大的帕子将她包起来搓揉,云母便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时不时发出一点乖巧的呜咽声。她身子软,白及也就不敢用力,好不容易擦完,却发觉她身上还是凉的。白及顿了顿,起身取来冬日里才用的小手炉,弄暖了给她。
云母其实不太在意这点雨,她又不会生病,但感觉到手炉的暖意,才觉得冷了。她摇了摇尾巴,高高兴兴地往上一摊,整只狐狸摊在炉子上眯了眯眼。
白及见她如此,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顿了顿,又想找找看书房里有没有备用的毯子可以给她裹着取暖,结果毯子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一件夜晚披的外衫。白及一顿,犹豫地取了出来,让云母罩在身上。小狐狸也自然得很,她裹了师父的衣服,自己在里面折腾了半天,终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探出头来,舒展身体地松了松毛,挂在炉子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倒是没察觉到披衣服和披毯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
白及见状松了口气,他重新坐回云母身边,没有再拿笔书写,而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今日怎么淋了雨?”
云母白毛底下的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发呆淋的雨。她掩饰地嗷呜呜叫了两声,拖着取暖用的两样东西蹭到了白及腿边上。白及见她扑腾得费劲,索性将炉子带狐狸和衣服一起放到了自己膝上,让她好好趴着。云母便也熟练地团好,蹭了蹭白及的腰,就闭上眼休息。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白及迟疑片刻,一边顺着膝上狐狸的毛,一边试探地问道:“云儿,你近日……好像不大精神。”
云母一僵,没想到自己时不时发呆会被师父看出来,就有些不知所措。与此同时,白及闭上了眼。
眼前一片漆黑。
不过若是看得仔细,又觉得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浮动。
他近日时不时就有些头痛。约莫是与云母离得近了,他知晓自己的心意,却不知这份无缘无故的好感是从何而来,因此常常去想,想得多了,偶尔就会觉得眼前有画面闪过一般。
小白狐,游船,莲灯。
月光之下,巧笑嫣兮。
白及蹙了蹙眉,只觉得好像有些眉目却不分明,先前他见云母一身水地跑进来也觉得眼熟,但仅仅是一瞬间。白及想得头晕,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不觉问道:“云儿,我们之前,到底是在何处见过?”
白及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谁知下一刻,他忽然觉得身上一重,下意识地睁眼,就看见云母恢复了人形,正有些惊慌地看着他。
约莫是因为她原来的毛发沾了水,尽管擦过还用炉子烘着了也还没有完全干,故而她的头发还有些潮。她身上披了他之前给的外衫,但从两襟之间还是能看到她原本穿得衣服隐隐带了水迹,白及目光闪烁了一刹,不自在地侧过了头。
云母倒没注意到他的异状,她是因师父那一句话,以为他是想起什么了,才一惊吓化了人形的,可是化成人形到底要做什么,云母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一时就不禁慌乱。她坐在那里不安地慌了片刻,接着突然侧过头,开始拆头发上的簪子。
这会儿云母其实已经渐渐开始暖和起来了,外面又罩了白及的外衫,摸起来还是干燥的,唯有头发上还带了水汽。她将簪子都拆好,白及便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头乌丝顺着脖子和背垂在身后,云母麻利地将簪子收好,然后一低头,啪叽一下把自己塞进白及胸口。
白及:……
云母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其实她很想怂恿师父不要在意这些事,不要试图回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不过她想来想去还是说不出口,也没有别的借口可以用在这里说,挣扎了一会儿,脑子一热心一横,就闭着眼仰脸去吻师父的唇瓣,贴也当真被她贴到了……
白及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说来也怪,他见云母披着未干的长发,居然也有一刹那觉得眼熟,不过下一瞬,他便果真被云母带跑了思路,俯身揽住她,埋头回应。
刹那间,窗外雨声渐响。哗哗的雨水之音掩盖了其他的声息,还有雨点清脆地拍打着窗沿,使窗户微微地颤动了几下。
情人间亲昵永无止境,空气渐渐被暧昧的气氛提高了温度。白及一弯腰,不知不觉已将小狐狸按在了地上,他们稍稍分离,云母躺在地上一僵,红着脸视线微有几分躲闪。她下意识地举手挡脸,颤了颤睫毛,生涩地道:“我……”
白及胸口发热,心脏发紧,只想俯身堵她唇,但还是定了定神,直起身子,不等云母说完,就伸手将她拉起来,两个人规规矩矩地坐着,云母还是靠在他胸口。白及不晓得对方听不听得出他的心跳乱得毫无章法,可空气中安静得很,还未等他想好下一句话该说什么,这时……
砰!
书房的门被很自然流畅地一把推开,玄明很高兴地踏了进来,张口道:“白先生,你今天有没有……哎呀。”
将白及的书房当自己家踏进来的玄明看到眼前的场景便愣了一瞬,云母还靠在白及胸前,从他的角度并未立刻看到脸。
不过和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白及不一样,尽管玄明理论上没有家室,但在他自己的认知中自己是个暗中结婚几年的人,所以在看到眼前这个场景的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玄明已经飞快地搜集了现场的各种信息,并且在脑海中迅速产生了几个大胆的想法。
两个人脸上都明显未消的绯红,衣衫不大整齐。除此之外,还有那女孩子披散的头发,以及身上明显是白及的外衫……
“我来得不是时候。”
玄明面不改色地扭头,转身就走。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拥在一起的时候被闯入的玄明撞见,白及和云母自然都是窘迫的。只是他们明明及时停下了什么都没做,若是这个时候让玄明就这样走掉的话,恐怕就永远洗不清了。
“——等等。”
待回过神来,白及当机立断拦下玄明,玄明一顿,居然也真停下了步子。
玄明这阵子其实心里有事。他表面上一副万事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内里最是细腻,他能察觉到他人的恶意和善意,也能察觉到爱意和恨意,正因如此,他也对他那些兄弟对他的态度敏感得很。如今他们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命不久矣,他的那些兄弟只怕也要有些动作。不过,玄明发现现在最让自己焦躁的居然不是这些,而是……
而是玉儿。
玉儿仍旧同以前一般,入了夜就会时常来。可是从前一段时间起,玄明就觉察出她常常魂不守舍,时常心不在焉。她好像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可又始终不愿意说出来。正是这种无从落手的无奈感,让玄明整个人都焦躁得很。他这么一焦躁,今天看着雨,就想来找上次与他志趣相投的白及诉苦聊天了,谁知他一翻墙进来,看到居然是眼前这般温存的一幕。
他本来就是好不容易翻墙进来的,自然不想走,一听白及留他,也就顺水推舟地留了下来。只是此时屋里气氛尴尬,玄明一入内,氛围便愈发古怪。好在玄明生性自由,倒是自在得紧,他替白及关上了门,将雨声挡在屋外,随后就挑了挑眉,笑嘻嘻地拿扇子尖往白及怀中一指,略有戏谑之意地调侃道:“白先生,这便是你所说的‘心不改,步步专一’?”
这话本是白及那日与玄明谈道时说的,说时并未有涉及男女之情之意,此时却被玄明拿来指他的感情之事,白及自是有些窘迫。他耳尖微微冒了红,但停顿片刻,却还是应道:“是。”
这时,云母便感到师父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她虽有些听不懂玄明与白及对话的意思,可也听得出是情话,因此亦不禁红了脸,又有点羞涩又有点高兴地往他怀里埋了埋,倒有点像撒娇的意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