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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如果不说,那她男扮女装又是去做什么呢?是在是没有合适的理由。
其实,她并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可以这么说,她平生从未说过谎。是以此刻她的心中,仿佛一湖水都在澎湃着,手微凉如枝梢的露水。
而凤炎精锐的绿眸正冷冷觑着她,显然有着更深的怀疑。
凤绝将清幽微凉的手握在掌间,眸间皆是温润,他缓缓道:“惜惜姑娘歌喉曼妙,一席琵琶弹奏如天籁,因此会认识几个青楼卖艺女子应当也不是奇怪的罢。女子身份不便,她扮作男子不是更好么?免得无端端地被人轻薄。也只有遇上你,才会……况且,是你自己不对在先,眼下如何又来怪她?还怀疑她?”他的话,说了一半却止住了。凤炎毕竟是他的二哥,总要留几分薄面,只是他话中的寒意已经显而易见。
凤炎知他生气,双肩一耸,无所谓地笑笑,只是笑容里有一丝质疑和嘲讽,“绝,她自己辩解不出理由,你倒是替她圆场。眼下我们方才入主东都。你也别怪我多心,凡事还是谨慎些好,来路不明的女子,有意接近你的女子,还是不要随便收留的好。”他冷冷的目光,自清幽面上刮过,仿若青峰薄刃,痕过留血。
清幽将手自凤绝手中抽出,只淡淡一笑道:“右贤王多虑了!我本也无意留在这里。”说着,她作势便要自床上起身穿鞋。
凤绝一臂拦下,长眸微敛,柔声阻止道:“惜惜……别这样,我并没有怀疑你,只是皇兄他素来谨慎。”他复又看向凤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语带不满道:“皇兄,你是不是过于小心了?是我强要将她留下的,也是我在街头偶然遇上她的,得月楼中,也是我自己找去的,如何会是她刻意接近于我?简直可笑!”
“惜惜……”凤炎薄唇中反复嚼着这两个字,突然冷嗤一声,道:“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十三年前为一名宫中退回家养老的姜嬷嬷收留。家住南城郊姜家村,位于九江渡口边。平日里与姜嬷嬷相依为命,以卖刺绣为生。”顿一顿,他墨绿色的眼眸被森寒的雾气覆盖,盯住清幽,又道:“不过,随着姜嬷嬷的眼睛愈来愈差,你们的生活亦是愈来愈艰难,靠着左邻右舍偶尔帮助过日子。而你,又生来体弱多病,深养闺中,足不出户,几乎无人认识你,旁的人,只知姜嬷嬷唤你‘丫头’,你没有名字,可是这样?”
门敞开着,晚风萧凉地撩起清幽耳垂的几缕散发。那一刻,她的心中翻滚着如海潮般的惊骇,久久不能平复。想不到,短短一日,凤炎已是将她与江书婉刻意伪造好的身份查的清清楚楚。
这一刻,她并不是佩服凤炎办事手腕的雷厉风行,而是内心深深惊骇着,如果凤炎在东都没有内线网络,是决计不可能查的这么快,且如此准确的。
她微微低下头,搅动着双手,掩饰着自己惊骇的情绪以及慌乱,她凝望着自窗间耀进来的满地如霜似雪的月光。眸中,渐渐凝了一分清冷,字字咬牙道:“只可惜……你们强渡九江的时候,战火已是将我的家烧毁,嬷嬷她,也随之一同去了……”说至此,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字字似含着强烈的恨意道:“连尸骨都无……”
听至此,凤绝英挺的背影狠狠一怔,他没有想到,自己强渡九江会让她失了亲人,失去了家。也难怪,相遇的那日,她虽已落魄至此,一身狼狈,可一见他是凤秦国的王爷,还是毅然离去。也难怪,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
凤炎望着清幽,哀戚的神情,十分真切,凝滞了片刻才又问道,“姜嬷嬷是几时离开的皇宫?”
清幽低首答道:“承庆十五年,那时我才三岁多,幸得嬷嬷收留。”她一一答出事先伪造好的身份,曾经背下过百遍千遍,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事实上,确实有这样两个人,姜嬷嬷与那不知名的丫头,只可惜不幸都被战火波及,命丧黄泉了。
烛火摇晃着,耀着她长长睫毛之上,将落未落的泪水,益发楚楚可怜。
她声音减低,缓缓道:“嬷嬷将我养大,为了治好我的病,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多少银两,靠着卖刺绣养家,熬坏了一双眼睛。我的病,终于治好了,可她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甚至都没有等到我报答她的恩情……”这时,她的心中,又是想起了师兄,曾经默默地照顾着她,那么多年如一日,如今……可她却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只是默默承受着,从没有报答过……不正是同那姜嬷嬷一般么……
心中有犀利的痛楚翻涌不止,情至深处,她不禁低首掩面痛哭,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抽泣声并着哀叹声,幽幽不绝如缕,缓缓在雾中萦绕,久久不散……
凤炎的容色平静得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澜,唯有眼波里墨色的涟漪起伏不定,不自觉地漫到清幽身上,仿佛是那夜色的深沉。她哭得如此心碎,肝肠寸断,惹人怜惜,若是伪装,如何能如此情真意切?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不,不可能,他的直觉,绝不可能错。
半晌,凤炎墨绿色的眸子微敛,微有不甘,终拂袖离去。
殿中,过分寂静,静的甚至能听见沉香碎屑轻轻扬起的声音,复又落下。
那一刻,凤绝想要安慰她的手,僵滞地举在空中,却不知该不该放下,看着她抽泣起伏的背影,突然,心底升起一种深深的恐惧。他,这个始作俑者,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
她,明明就在眼前。
可为何此刻看起来确是相隔了千重山、万重水一般,他只怕,伸手却无法碰触到她。如果,她如今的境地,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又要叫她如何接受他呢?
那一刻,他的心,惘然了,眸中的光润,一分一分暗沉了下去,再无色彩。
莲步轻轻,风流微动,一名容貌清丽的侍女缓步入来,她手中端着一只黑漆盘子,是一碗燕窝粥。那名侍女入来其中时,但见屋中气氛诡异,王爷是一脸寂寂,那惜惜姑娘正低低啜泣,两人也不知何缘故。她只得小心地将燕窝粥搁在床头,复又敛身依依退下。
凤绝端过那碗,声音却愈加温柔,那样的温柔,几乎想让人想倚靠下去。他的眸中有温然闪烁,低低道:“惜惜,你昏迷了一整天,应当很饿了罢。”银勺在白瓷碗中,轻轻搅动着,他舀起一勺,仔细吹凉,凑至她的唇边。
今日,清幽仿佛将连日来的压抑尽数哭尽了一般,微微睁眸,眼中已是再流不出一滴泪来,唯有泪水干涸带来的灼热痛楚,提醒着她的失去和伤心。她茫然地就着凤绝的手一口口吞下燕窝粥,麻木地喝完,只是倚着床柱默默出神,一言不发。
就这般呆呆地抱膝而坐,任它星起月落,任它时间缓缓流逝,她也恍然不觉,呼吸间有锥心的焦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痛楚,可是再痛再难,她依旧要坚持走下去,为了东都的未来,为了无邪,也为了死去的师兄……
她一定要振作起来,完成她应该完成的任务。
良久,凤绝将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上,温暖着她冰冷的柔荑,声音有着沉沉的愁绪和坚定,道:“惜惜……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害你家破人亡。”他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沉沉心跳声强劲传来,每一声,每一下,都是那么的震撼,他郑重道:“惜惜,人死不能复生,我真的很抱歉,不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来弥补你?”
顿一顿,他望入她若秋水般的眸中,那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真切之意,他字字问道:“惜惜,可不可以,让我来照顾你?”
清幽深深吸一口气,沉缓了气息,只静静地望着他,她亦是清晰地自他如黑宝石般的眼眸中辨出一分情意,即便再是不谙情事,也能令她看的懂。
他的情,毫不掩饰。
他,果然如红焰舞所说的那般,对自己另眼相看,从第一次相识起便是。心底,有冷笑缓缓漫过,她的仇人,竟然喜欢她,这是多么可笑的一桩事?
脑中,像有一根雪亮的钢针狠狠刺入又缓缓拔出。痛,令她清醒无比。
安静地坐正身子,她似是自嘲道:“弥补?你如何能弥补?”
凤绝见她神情不再那么悲戚抵触,心中一喜,忙道:“惜惜,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你,好么?只要你留在王府中,我一定会……”
语未毕,清幽已是冷冷打断,她几乎想要脱口而出,她要什么?她只要她们离开东都,不要再侵略,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去,回到落云山的北边去。可是,可能么?
她冷冷冷笑,最终凝到唇边只余寥寥一句,“你也知人死不能复生?那你又能弥补我什么?我想要什么?我又能要些什么?我听说人死了会化作星辰在天边闪烁,寂寂望着人间疾苦,那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能办到么?”一字一字将积在心里的话尽数吐出,却只觉得心中更空洞。说完,却不觉已是清泪漫盈于睫了。
依依抬首,她情不自禁地向窗外望去,黑压压的屋檐遮挡之外,是浩瀚无边的星空,师兄,你是否已化作那晨星,在那天上闪耀……
如果是这样,请为清幽照明一条前路,好么……
望着她默然的怨泣,凤绝哑然无语,他黑眸之中的热情像烛火般一分一分的消减下去。呼吸急促着,渐渐沉重起来,那一呼一吸间的沉重与滞缓,带着淡淡的黯然。
良久,他只将被子缓缓拉高,覆住清幽冰凉的手,苦笑道:“惜惜,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缓缓立起身,他转身离去,且将轻轻将门阖上。
清幽见他似乎是与门口的侍卫低语了几句,意思大约是要他们看好自己。她的唇边不觉轻嗤一笑,原来,他还要软禁自己,不愿放她离去。其实,他真的是多虑了,既然来了,她原也没有准备走。
她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思忖着,凤炎只用了短短一日便查出了她们刻意伪造的身份,可见凤炎在东都有着他自己的情报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让他顺藤摸瓜查下去,她去落玉坊究竟是做什么的,那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