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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不妙,差一点就出人命啊。”肖文汇故作神秘的说。
她轻盈地跳下车来,装腔作势地举起了食指和中指在空中挥挥,指尖轻碰就关上了车门。
真遗憾当时没有相机,那得色劲儿给她拍下来就好了。她今天用了蹿鼻子的浓烈香水,有点噎人,一改富婆的珠光宝气,酷衣、猎装、长筒靴,俨然像个维和部队的女教头,或者说像女军火商、女军统特务。她高挑的身姿左右晃了一下,踱着塞满橄榄绿色马裤的黑皮靴牛气熏天地走到我面前。其实,她真适合这种打扮,胸前的两个口袋遮掩着她做了隆胸手术都不怎么发达的乳房,正好可以被人忽略。
坐在汽车里面的胡明媚堆着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我点点头,敲敲窗户。
我故意嘟噜着脸,拉着箱子杆儿靠近车前说:“有情况?谁要出人命,你俩整什么勾当,害我等这么久?”
“勾当?呆会儿你好好问问狐狸。”说完,肖文汇甩甩披肩长发,把两只做过美甲的细长手指伸进带着小铁钉的鹿皮手套里面,发动了汽车引擎。
一只不太大的牧羊犬从车后窗探出头来,用友好的眼神看着我。那条狗是德国青贝,叫红酒,家里还有一条红酒的孩子叫咖啡。肖文汇只要在饭馆吃饭,就给红酒和咖啡点两个菜打包带回家,还经常带着两条狗去专门打扮宠物的会馆给它们做美容,洗澡,每次她都慷慨地为这狗儿子花上千八百。肖文汇说过,红酒立过赫赫战功给她家里,逮着过两次小偷。
“就几小时的高速公路,开这么雄壮的车,小题大做,遇到赛车,连个拖拉机都不如。”我说。
“懂屁,这叫有身份的女人。”
嗯!自以为是。那叫什么虎的好车我也第一次听说,它比一般车体积容积都大,市面上很少看见,到底怎么个好法我看不明白,没兴趣,眼前傻笨的枣红车,看看那配置和时尚的外形就知道,高档!肯定比我们家的房子昂贵。
我的脚都麻了,按规定时间不到六点半就准时来到小区门口等车,可这个迟到成癖的肖文汇足足叫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上了汽车我便开始指责肖文汇。
“嫌我来晚就骂狐狸,对吧胡明媚,让她自己说,说说她的性丑闻,今天早晨怎么跟老头子浪荡,怎么化险为夷。”肖文汇说完,回手拍拍她身旁胡明媚的座位。
一直不吭声的胡明媚恶狠狠地瞪着那狗,愤愤地说:“肖文汇,你他妈想学盖世太保,整条藏獒呀,最好把你狗儿子送回去,我心里发毛。”
“胡扯,有红酒我踏实,打狗得看主人,有邪火冲我来。”
“到石家庄,你总不能把狗带到酒店去吧,别看它叫红酒,叫衡水老白干都白搭,哪个酒店允许你带这么大畜牲。”胡明媚激动地说。
“红酒的情人哪都有,就像我们家的子公司遍天下。把它跟路虎一起送哪个城市都有人照管。”
“猪鼻子插大葱——装像,女暴发户,玩什么名车名犬?”胡明媚说。
“嘴下留德吧,路虎那是超级越野,能征服一般汽车无法达到的严峻环境,瞧瞧,GPS 卫星导航系统能帮咱们引路,能抵挡所有的车匪路霸,我们三个老美女这一路上可以安枕无忧了。”肖文汇自鸣得意地说。
“臭显摆!”胡明媚好像是自言自语。
“哎?林玫,闻闻,什么味儿?”肖文汇说。
“什么味儿?我耸耸鼻子说。
“骚狐狸味儿,哈哈。”
说完,肖文汇笑了笑,从后视镜看看我正亲热地搂着红酒,一种自豪的神情荡漾在脸上。
“肖文汇你这臭娘们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要下车。”她脸庞的两行泪水立刻把米黄色的外套洇出两块水印儿。看得出,对肖文汇说她是骚狐狸气愤又难过。是啊,抛开战友姐妹之情,这两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克星。肖文汇做个阔太太最恨剥夺她丈夫的人,而胡明媚是做人情妇,最嫉妒有名分还要霸占所有财富的正室夫人。
肖文汇不再回击胡明媚,专心地开车,她伸出带着棕色鹿皮手套的细长手指,一碰车上的音响,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在我们的耳畔回荡……
胡明媚肯定是越想越堵心,气愤地掏出自己的耳机挂在耳朵上,压住她烫得跟狮子狗一样的卷发听她自己下载的歌曲。肖文汇看见便关上了《蓝色狂想曲》,拍拍胡明媚的后背说:“哎,息怒,对不起老妹子,怨我。”
我已经忘了追究她俩晚来的原因,谁料肖文汇一边开车一边嚼着糖告诉我,她俩来晚全是因为大清早就送胡明媚傍着的那大款老申头儿上医院。坐在旁边的胡明媚狠狠捶了她大腿一下,欲言又止。
我问:“老申头儿有啥病?”肖文汇逞能地说:“好色病,你不知道,老申头儿吃了药才能办事,他那玩意儿平时只会撒个尿,干别的不行!我打电话叫狐狸下来的时候,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哭,说老家伙死在了她的床上。”
“真的?那你还?就别叫狐狸来了呀!我还是习惯把胡明媚叫成狐狸。”
“嗨,我上去一看,老申头儿实际上还没断气,算他福大、命大造化大,我皮包里有前天给我老爸预备的硝酸甘油,我给狐狸相好的老头儿塞嘴里,老大款竟然神奇地死而复生,缓了过来,我们俩女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头,愣是把他送到了胸科医院,这不就让你久等了嘛。”
胡明媚打开车窗,吐出口香糖,在一边唉声叹气,她知道,肖文汇帮了她一大忙,老申头儿要是死在她手里可是及其不利,他那俩孩子就肯定饶不了自己。
我嘴里刚刚嚼着的薄荷口香糖忽然变了味儿,像是一小片涩涩的苦胆,我也把那苦黏黏的东西吐在纸上,探过头去冲着胡明媚说:“狐狸,这事儿咱以后就别来了,太冒险,最后一次吧。”
胡明媚闭上眼睛,点点头,那样子特别坚定。她回过头来告诉我:“老申吃了壮阳药才导致心脏问题,毕竟七十多岁了,但我也不怪他。”
“傻娘们儿,知足吧,你运气不错,该捞的也捞够了,叫那老申头哪凉快哪呆着去。”肖文汇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把那些喜欢泡妞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
路虎以140 公里的时速行进着,我扫了一眼肖文汇的那堆音碟,全是故作高深,玩弄玄虚的音乐,什么《骷髅之舞》《哈尔罗德在意大利》》《惊愕》等等。于是,我掏出一张收有《那些花儿》的歌曲递给副驾驶位子上的胡明媚,朴树幽怨的男声悠悠环绕在车里,刹那间,我们的思绪很快融进了这首歌里。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第1章 绿丹兰
我们还不习惯文绉绉地管“雪花膏”叫润肤霜的时候,很长时间大家都用着一种叫做绿丹兰的化妆品,记不清是哪个厂家制造的了,但那个翠绿的小瓶子和瓶子身上的小红标却深深印在了我们的脑海,我一直把它视为我们当女兵时代的象征物。直到很多年过去,提起绿丹兰,我们会感觉格外亲切,因为它的绿——是军营的颜色,丹——是我们头上的红星和领边的两面小红旗,兰——正如我们青春花季的兵姑娘。
1982年秋天,那一年我17岁。
美丽的北京西山,绵延起伏的绿色山野悄然罩上了猩红的外套,一个枫丹白露的日子,我们四个漂亮小龙女,四个属龙的天津姑娘随着接兵女军人雷排长坐上了四处透风的帆布吉普车,除驾驶员外,旁边还坐着一位穿四个口袋军装的30多岁军官。他个子矮敦敦,目不斜视看前方,几个天津小美人在他眼里似乎根本不存在,一看那架式简直是假正经。快要下车的时候,我才听见小雷管他叫了声连长。
“连长是咱们这儿最大的官儿了吧?”我们四人中皮肤最白皙的胡明媚说完了傻笑一阵,她表情里透着天真无邪的少见多怪,那是一张洋味十足的脸。接兵的小雷好像是觉得这丫头太露怯,无奈地出口长气,轻轻摇头。
太阳在山顶上吐出最后一片夕辉就晃晃脑袋躲到山背后去了,天色渐渐暗淡。吉普车开到一个枫树掩映的部队机关大院,连长抬手看看手表说:“雷淑梅,雷技师,先叫她们排队吃饭去吧。”
坐了一天的火车、地铁和吉普,我肚子里的肠胃早就勾结起来横竖折腾,听见吃饭两个字别说叫我排着走,爬着走都认头。我们立刻排成一行,朝半山腰的山坡上走去。
四个新兵鸡一嘴鸭一嘴地信口开河,哈哈大笑,穿着面口袋似的冬装,排成一行不伦不类的小队列,每走一步,又肥又大的裤裆就撅起个鼓包儿,我和肖文汇升高将近1 米70,穿1 号军装,胡明媚和金霞领2 号军装偏大,比我俩矮十公分,只好领了三号,我们嬉闹着,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奔跑,在满是枫叶的树林汇成秋的喧哗。
对了,去饭堂的路上,还遇到了几个老女兵,散着香喷喷味道从我们身边走过,斜眼睛瞟着我们,连个笑模样都没有。那几个人中间只有一个矮个子女兵还算漂亮,剩下的全是相貌平平,不过说老实话,她们皮肤特别很滋润,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在室外工作的人。她们的军装有笔直的裤线,没有大裤裆,可见是改过了。头发的齐眉穗是用什么东西卷过的,虽然不太自然总比直头发好看,这几个人中至少有三个人的马尾巴上系这一条手绢,这也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女人最时髦的一种头饰了。
饭厅盖在山坡上,远远望去,红墙绿瓦灰烟囱被金黄的树叶掩映着,颇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也许是因为第一天来到一个新鲜的地方,当时我感觉那间饭堂好大,里面摆上十张桌子依然还有不少可利用的空间。
开饭前的一声哨响,通讯员宣布:大家注意,七点开连务会。我们几个新兵随着战士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挤进饭厅。
开会的时候,瘦高的通讯员抱着一台大录音机摆在油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