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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的中国语言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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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由朱宗莱、钱玄同两位学者担任,他们所写的讲义分别叫《文字学形义篇》、《文字学音篇》,前者包括文字与训诂之学。又如,何仲英1922年出版的《新著中国文字学大纲》(上海商务印书馆),是一部为中等学校编写的文字学教科书,其内容也是包括音韵与训诂的。此外如1931年贺凯的《中国文字学概要》(北平文化学社)、1933年刘大白的《文字学概论》(上海大江书铺)、1933年傅介石的《中国文字学纲要》(北平自刊本,1940年中华书局昆明印本)、1935年戴增元《文字学初步》(上海中华书局石印本)、马宗霍《文字学发凡》四卷(上海商务印书馆线装本),都是同一类的著作。即使在文字学跟音韵学、训诂学已经明确分家之后,仍有人写这种文字学著作,如1971年台北正中书局出版了林尹的《文字学概说》,此书到1980年已经出了第7版,可见影响颇大。其第三篇是“形音义篇”,下分字形的演进、字音的分析(讲述声、韵、反切等内容)、字义的训诂等三章,仍是旧的格局。
  由于研究音韵的学问比较专门,已有的成果又比较多,音韵学是较早脱离文字学而独立的。早在三十年代之前,有些人在讲文字学的时候就已经不管音韵方面的内容,而只谈“形义”,即文字和训诂了。二十年代初,沈兼士在北京大学讲授的课程明确称为“文字形义学”。此后颇有人仿效。由于研究训诂“没有现成的理论系统”,讲“文字形义学”的往往以形为主,讲“义”的部分只是附庸,“可有可无”(唐兰《中国文字学》第6页)。例如1935年出版的周兆沅的《文字形义学》(上海商务印书馆石印本),上篇书体,下篇形论,并未专论训诂。容庚在燕京大学开文字学,《形篇》讲字体,《义篇》讲说明文字结构的“六书”,也是有“义”之名而无“义”之实。
  所以,唐兰说:“民国以来,所谓文字学,名义上虽兼包形音义三部分,其实早就只有形体(引者按:这里所说的“形体”包括文字结构)是主要部分了。”(《中国文字学》第6页)有的学者并明确把音韵、训诂排除在文字学之外。如1926年出版的顾实的《中国文字学》,只论述文字之由来、文字之变迁和文字之构造。又如,1933年何仲英出版《文字学纲要》(上海民智书局),他认识到文字学不应包括音韵、训诂,因此把自己原来的文字学著作改写为此书,专门讨论汉字的形体。1934年,唐兰把他在北京大学所用的讲义《古文字学导论》手写石印出版,这部书明确主张“文字的形体的研究,是应该成为独立的科学的”,认为“语言的主体是声音,文字的主体是形体,我们可以把文字的声音归到语言学里去,但形体却是独立的,我们对于音符字可以认为语言,但形符字,意符字,和半音符字的非音部分,却不是语言所能解释的。文字固然是语言的符号,但语言只构成了文字的声音部分。我们要研究符号的起原和演变,我们要研究出一种适当的符号,那都是文字学的范围。”他还说:“在我要创立的新文字学里所要研究的,是从文字起原,一直到现代楷书,或俗字,简字的历史。这范围是极广泛的,但最重要的,却只是小篆以前的古文字。”这本书奠定了现代意义的文字学的基础,同时也使古文字的研究开始走上科学的道路。(此书1981年齐鲁书社重新影印,补齐图版,并附以作者1936年部分改订稿及1963年为中央党校版作的跋。)
  后来,唐兰又出版了《中国文字学》(开明书店,1949;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重印)。书中专设“中国文字学的范围”一节,他说:“我在民国二十三年写《古文字学导论》,才把文字学的范围重新规定。我的文字学研究的对象,只限于形体,我不但不想把音韵学找回来,还得把训诂学送出去。”(该书第5页)“文字学本来就是字形学,不应该包括训诂和音韵。一个字的音和义虽然和字形有联系,但在本质上,它们是属于语言的。”(该书第6页)唐兰力主文字学应该与音韵学和训诂学分开而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对于汉语文字学的发展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四十年代以后,研究形体的文字学著作已成为主流。四十年代出版的比较重要的著作,除唐兰《中国文字学》外,有张世禄《中国文字学概要》(贵阳文通书局,1941)、齐佩的《中国文字学概要》(北平国立华北编辑馆,1942)等书。前者提倡研究文字要形音义三方面互相推求,但并没有去介绍音韵学、训诂学基础知识。
  五六十年代比较有代表性的文字学著作有梁东汉《汉字的结构及其流变》(上海教育出版社,1959),蒋善国《汉字形体学》(文字改革出版社,1959)、《汉字的组成和性质》(文字改革出版社,1960)。两位学者力图发掘汉字的构造和发展规律,梁书紧密结合语言学来研究文字,蒋书对隶变规律剖析得很细致,这在以前都是不多见的。
  唐兰在主张文字学与音韵学、训诂学分家的时候,并未否认字的音和有“和字形有联系”的一面,但他的文字学著作很少谈这方面的问题。这可以说是一种矫枉过正的做法。受到他的影响,一般讲形体的文字学著作也很少讨论字形跟音、义,即汉字跟汉语里的词的各种具体关系。从五十年代起,在政府领导下,对汉字进行整理和简化工作。开始的时候,语文学界为了配合这项工作,大都着力强调文字对语言的从属性,但仍很少有人有意识地去研究汉字跟汉语里的词的各种具体关系。像王力《字的形、音、义》(中国青年出版社,1953;1957年改为《字的写法、读音和意义》)那样的著作,极为少见。六十年代以后,情况有了变化,出现了一些从字跟词的关系的角度去研究文字现象的有质量的文章(如吕叔湘《形、音、义》,《文字改革》1964,3、4,收入所著《语文常谈》;李荣《汉字演变的几个趋势》,《中国语文》1980,1)。文字学者通过语文实践,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研究文字虽然应以形体研究为主,但是不管形体和音、义之间的关系是不行的。八十年代以后,大量的文字学著作相继出版,如杨五铭《文字学》(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蒋善国《汉字学》(上海教育出版社,1987)、孙锡钧《汉字通论》(河北教育出版社,1988)、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商务印书馆,1988)、王凤阳《汉字学》(吉林文史出版社,1989)、顾正《文字学》(甘肃教育出版社,1992)、詹鄞鑫《汉字说略》(辽宁教育出版社,1992)、许长安《汉语文字学》(厦门大学出版社,1993)等,这些著作都或多或少地谈到了形、音、义之间的关系。周祖谟为1988年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卷撰写的“汉语文字学”条,把文字学定义为“研究汉字的形体和形体与声音、语义之间的关系的一门学科”,这可以代表目前大多数人的意见。
  在八十年代以来出版的文字学著作中,裘锡圭的《文字学概要》受到了较多的注意。该书使用了较多较新的出土文字资料,并且十分注意以语言学的观点来讨论文字问题。
  通论性的汉字学的发展,跟汉字学各个分支的发展是相互促进的。各方面的具体研究成果,后面将作简单的介绍。
  西方普通文字学理论的介绍和引进,对汉字学的发展也起了促进作用。1940年出版了英国爱德华·葛劳德著、林译的《比较文字学概论》(商务印书馆)、1987年出版了苏联B。A。伊斯特林著、左少兴译的《文字的产生和发展》(北京大学出版社)。历年翻译的西方语言学通论性著作,也大都有讨论文字的部分。有人在研究汉字起源和汉字的性质时把比较文字学的方法引入进来,取得了较好的效果。近些年来,文字学界还成立了学会(如中国文字学会、中国古文字研究会等)。除了学会的经常性学术会议,有关单位也举办了文字学方面的学术会议,如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在1986年12月和1991年9月两次召开汉字问题学术讨论会,第一次讨论会后出版了论文集《汉字问题学术讨论会论文集》(语文出版社,1988)。
  还需要提到的是,从本世纪初开始,陆续有人从语言文字学之外的角度来研究汉字,例如艾伟从心理学角度研究汉字,在1949年出版了专著《汉字问题》(中华书局),其中涉及许多现代汉字学问题(参看李镜流等《建国前汉字心理学研究述评》,《语文建设》1987,11;马文驹《艾伟的汉字心理实验研究》,《教育研究与实验》1988,3)。近年来,有人把这方面的研究成果运用于汉字教学,取得了一些良好的效果。
  汉字是汉民族文化的载体,而且很多字的构造就是跟一定的文化背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从本世纪初开始,就有学者从文化史的角度研究汉字。前些年,由于“文化潮”的兴起,这方面的研究受到了重视,出现了很多以“汉字与文化”为主题的文章和著作。其中,江西教育出版社的“汉字文化丛书”(陈海洋主编,1995)以及北京大学出版社的《中国汉字文化大观》(何九盈、胡双宝、张猛主编,1995),可以看作这方面的代表性著作。几年前就有人提出建立“汉字文化学”的主张。但遗憾的是,至今“汉字文化学”的界定还不是很清楚。虽然多数人主张“从汉字入手研究中国文化,从文化学的角度研究汉字”,但在一些人所写的有关论著中,有不少内容其实可以归到文化语言学的范围里去,有的内容甚至很难说跟汉字和汉语有什么联系。
  以上对本世纪的文字学研究作了一个简单的回顾,下面分节介绍汉字学的各项研究成果。需要交代的是,现代汉字学是汉语文字学在八十年代以后新兴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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