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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华先生答应只要他儿子十分担心的话,一定会把实况告诉他。”她哭着说。
“这就是我所要知道的全部事情了。”我说。
“为什么?”
“这表示老华先生出卖了你。”
“我看不出来。”
“你看不出来吗?要是他去告诉费律。他要解释,他怎样会知道的。为了解释他怎样知道的,他必须承认他是整个诡计设计的一份子,他必须承认与你研究过,看费律反应,再决定让不让费律知道。而且他是原始阻止你与费律见面,要告诉费律实况的人。再说,要是费律真爱你,不在乎你曾经结过婚的事实,当初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可处理。譬如,华亚赛可以说纽约有件商业上的要务必须亲自处理。他带费律去学习或协助,婚礼可以延后,亚赛可以向亲友解释婚礼只是延后,在延后的时间内你可以和坚尼离婚。费律对他父亲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可能永不谅解,对你当初不先面对他而连玩失踪把戏,也不易谅解。”
她说:“我有点迷糊了,我以为你是替华老先生工作的。”
“他雇用了我。”
“对呀!”
“但是,”我说:“他雇用我时,说明是要找到你,发现你失踪的原因,我现在都办到了,我完成任务了。”
她慢慢坐下,眼光没有离开但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你现在要做什么?”她问。
“我什么也不做,倒是你应该做点事。”
“我做什么?”
“你买倒打老头一针靶。”
“我不懂。”
“你突然失踪。”我说。“失踪的原因,可能是突发的记忆丧失症。”
“对,这就是老华先生假设可能性之一。”
“他,当然曾建议你给荀海伦回信,使薛坚尼不会再和费律联络。”
“是的”
“他给你一张信纸,又给你一个贴好邮票的信封。”
“是的。”
“当你还在尽量和敌人合作的时候,他又说服你应该自己失踪,自行失踪这个念头是他想出来的吧?”
“嗯,是的,他说要保持他家的声誉,要保持费律永远对我有一个好的印象,要使我和费律的爱在费律心中永远存在,不致变为我给他的欺骗等等。”
“好,你就做华老先生要你做的。”
“做什么?我还是不懂。”
“患了记忆丧失症。”
“……”她还不懂。
“你患了记忆丧失症,你患了很彻底的记忆丧失症。那最后一天你在办公室,你低头去拿支铅笔,膨——突然之间,你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你发现自己在街上,完全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怎么会在街上?在街上要做什么?”
“这样做有什么用,会有什么好处呢?”
“你还不明了吗?”我问:“你被好心的人发现,他们见你有记忆丧失,送你送医院。柯氏侦探社费了不少力气找到你,你还是什么也不记得,柯氏侦探社请费律来认定是你、而你在见到费律的那一秒钟,因为见到心爱的人的刺激,你又回复了记忆,你就——”
“不要说了,”她叫喊着:“不要说了,我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
“你把我心都要撕碎了;”
“你真笨,”我说:“我现在在告诉你解决整个事件的办法,理智点,少去想罗曼蒂克,留着事情完了再想不迟。”
“你说的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再欺骗费律。”
“你为什么不可以?你已经对不起他,照我的方法做,正好纠正过来。站在费律立场来看,这一个月他所受的,眼睛下面的黑影,面颊上少掉的肉—一”
“请你不要再折磨我。”
“你答应做我叫你做的,我就不再说。”
“但是,我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一第一,薛坚尼的问题无法解决,费律和我就绝不可能结婚。不要忘记,我是一个——-”
“一个什么?”
“结了婚的女人。”
我说;“不,你是个寡妇。”
“什么?”
“你是个寡妇。”
“那姓荀的女人没有讲实话?那封信——一坚尼死了?”
“写信时候薛坚尼尚活着,现在他已死了。”
她看了我数秒钟说:“你不是在搞什么花样吧。”
“绝对没有,而且立刻证明给你看。”
我把从拉斯维加斯报上撕下的新闻,自口袋中取出,给她看。
“荀海伦的男友就是薛坚尼。”我说:“你现在不是个已婚女子,你是个寡妇。你随时高兴要和什么人结婚都可以。”
她仔细地看着报纸,我看她读报时眼珠的左右转动,过了一会,她读完报纸,但眼光仍留在报上,假装在看报,争取时间仔细想想,以免抬起头来,须立即面对现实。
突然,她抬起头来说:“那么,他是被谋杀的?”
“是的。”
“什么——什么人杀了他?”
“警方尚未查明。”
“你是不是知道的?”
“我自己有个想法而已。”
她把眼光移开,把下唇慢慢吸进上下二排牙齿之间,又轻轻地咬着,“有没有人雇你找出凶手?”她问。
“没有。”
“你会不会——嗯,假如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你是不是一定要——”
“不必。”
她突然伸出手来向我说:“赖先生,你真是好人。”
“你要照我说的去做?”
“一切遵命。”
“注意,这个公寓是以薛太太名义租的,绝对不能有人发现,否则戏法就穿帮了。收拾要干净,把行李送旧金山,行李票藏皮包里,我想老华先生给过你钱,是吗?”
“是的。他要我接受他一点钱,如此我自己的钱可以全部留在皮包中,留在办公室里,这是做戏情节之一。”
“只要费律能用点脑筋。”我说:“就会从这一点看出,你的失踪是经过导演及有人支援经费的。我说过不要使人知道你曾经租用过这个公寓,你走到街上去,到东到西晃,找一个警察,问他这是什么城,做点傻头傻脑的事,等别人发现你是个忘记一切,患‘失忆症’的人,切记不可喝酒,半口也不行。”
“为什么?”
“只要你有半点滴味,别人以为你是个酒鬼。但你完全清醒,理智,只是没有记忆;人们会把你交给医生。医生也许会试你是不是做假,你必须要小心应付过他们,你想你能吗?”
“至少可以试试,我要尽力去做。”
“一切靠你自己,祝你幸运。”我又伸手与她握手。
“你去哪里?”
“我在这附近等,等你被送进医院之后,再想办法找到你,之后就回拉斯维加斯向姓华的报告。”
她说:“你是在帮我忙,重新给我机会,我看得出。”
我说:“我自己又能完成任务情况下,我看不出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你。”
她眼光看到我的眼光,有智慧地说:“你装得很凶,不好对付——一旦是,看得出有浪漫气氛在心里的,你是在成全我和费律。”
我走向门口:“天黑之前,你一定要住进医院。”
“我尽力而为。”
我走下楼,回到街上。地势较高所以日光照出来的影子有点发紫。雷诺是世界上最特别的小城,站在街上一看就可以见到雷诺特有的景象。牛仔们穿了高跟靴,重重地在人行道徘徊,迷们,苦涩的妇女,等待居留时间达到离婚标准,奢华的美女晃过城试试运气,赌徒和观光客云集,休假的和旅游的杂处,五光十色,只表示这是雷诺。
我需要一点时间,在回去之前仔细想想。我走进一家赌场俱乐部,要了杯酒。四周是赌徒们的叫声,吃角子老虎机器声,幸运轮转动声,硬币落下声。
我拿起酒杯四周看看。
荀海伦,背向着我,正忙着叫一架机器出钱。
我小心地离开吧座,回到街上。
第十五章
荀海伦轻快地进屋来:“呀,饿死了,有什么现成可吃的吗?”
“马上来。”路易说:“烤箱里有些西班牙豆在温着,我炖了一天等你来尝一尝。”
“炖豆子?”她问。
“不尽然,你煮它,用油炸,用大蒜和它捣成泥。你没试过墨西哥炸豆。”
“没有,听起来挺不错的。”
“马上就好,别急。”
路易进厨房去忙他的豆子。
海伦小心地对我说:“唐诺,你问过我钱的事,你自己现钞够用吗?”
“还兜得转。”
“我不相信,你还有多少旅行支票?”
“不要担心,我还过得去。”
“给我看一下。”
“我说过,还可以。”
“来,给我看,旅行支票在哪里?”
我拿出来,还有3张20元的旅行支票。
她笑道:“照目前开支,过不了几天。我也想付一点我的开支。”
“不可以。”
“为什么,我又不是没有钱,我还挺肥的,我要出自己的一份,你不准拒绝。”
她打开皮包,拿出一卷钞票,剥下3 张20元的放回皮包,把其余的全要给我。我摇摇头拒绝。
“好,我不出钱,这算是借给你的。”她说:“你有钱时还给我好了。”
“这里是多少?”
“我不知道,三四百元吧,你可以数一数。”
我数了一下,这一卷有450元。
“你哪里来的?”
“本来就在皮包里的。沙包和我分手前就有的。”
我把钱放进口袋,一字不提在赌场俱乐部见她的事。
饭后我们开车进城看了场电影。路易只管自己,海伦也不说话。
回家路上海伦哼着流行小调。到了门口,她叫大家停在门口,仰望星辰。突然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只希望美好的不要散得太快。路易,是不是?”
路易说:“你在问我吗?我们处得不错,物以类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