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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昂驹立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她从我手中逃出去,不辞辛苦地追到薄州来,陆离怎么舍得不好好待她——她是怎么死的?”
“缀珠草。”念姑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
百里昂驹大惊失色:“不可能!那缀珠草,我分明已交给了令巧儿。——难道是陆离厌倦了她,竟狠心同令巧儿一起对她下了毒手?!该死,我本来应该好好看住她的……我早该想到,陆离既然已经宣称她死了,又怎么可能容她活在世上!”
念姑姑低下头,发出一声冷笑:“百里昂驹,你的手段倒挺高明!你毒死了我的女儿,却推到陆离的头上……你甚至还假装好心地向我报信说陆离要送她回城,让我到城门外拦截——好手段、好算计!”
“这是怎么说的?这真是千古奇冤……”百里昂驹一脸无辜。
念姑姑冷笑着,逼视着他:“你敢说你问心无愧?既然如此,你可敢走进这院子里来?”
百里昂驹略一迟疑,竟果真向前跨出两步,走了进来。
念姑姑脸色微变,态度立时缓和了:“你真的没说谎?真是陆离下毒害她,不是你?”
百里昂驹举起手,作指天发誓状:“昂驹若有心毒害苏轻鸢,让我即刻遭雷劈如何?”
苏轻鸢从草棚里走出来,冷声道:“可以。但你要说清楚什么时候遭雷劈?若是八十年后再遭雷劈,你岂不是赚大了?”
“你……”百里昂驹呆住了。
苏轻鸢缓步走到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算是活见了鬼,你也不必吓成这个样子吧?不是说西梁人大多不敬鬼神吗?”
百里昂驹定了定神,露出笑容:“原来苏夫人是吓我的。我就说嘛……”
念姑姑转过脸来,看着苏轻鸢:“你又骗我?”
苏轻鸢嘲讽地笑了一声:“难怪你这么多年一事无成!旁人装模作样地发个誓你就信以为真,你自己就没有脑子吗?”
念姑姑审视地看着她,眉头拧得死紧。
苏轻鸢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陆离总说我蠢,我一直不服气;如今想来,若是脑子随娘,恐怕还真聪明不到哪儿去!”
念姑姑在旁听见,脸色越来越黑。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冷静下来,怒瞪着苏轻鸢:“我在门口下了禁制,六皇子若是心中有鬼,断不能轻易走进来。——你如何解释?”
“哦,”苏轻鸢仰头望天,“门口的禁制恐怕已经不太好用了。毕竟你的本事实在有限,煮出来的饭都比旁人的馊得格外快些,术法不太灵验那也是常有的事。”
念姑姑平生最恨旁人说她的术法不灵。——因为确实经常不灵嘛,被人揭短什么的最讨厌了。
所以这会儿她是真气得嗓子都冒火了。
“二位,”百里昂驹拍了拍手,“这会儿夜已深了,没道理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吵来吵去。昂驹已在军中备了薄酒,不知二位肯否赏光?”
念姑姑首先皱了皱眉:“百里昂驹,能帮你的我都已经帮了,接下来能不能杀掉陆离、能不能灭掉南越,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你我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你还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我可不会相信你真的是来请我喝酒的!”
苏清嘉在里面听得着急,终于不顾苏轻鸢的嘱咐,快步走了出来:“六皇子,你们不是在山里围剿宁渊的残部吗?怎么会……”
百里昂驹看见他,很快露出了笑容:“原来少将军在这里!这次你擅自出走,致使左翼将士群龙无首,令尊大人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呢!”
苏清嘉的神情有些忐忑,顿了一下才道:“以后我自会回去向父亲请罪。倒是六皇子您,这会儿不在山上收拾残局,出现在这里是何用意?”
“本王自然是来帮苏将军接他的妻女回府。”百里昂驹从容笑道。
苏清嘉不信。
苏轻鸢听着他二人的言外之意,心中忽然有些发慌。
她不是怕百里昂驹把她抓了交给父亲,而是……
如果父亲那边平安无事,那么陆离的处境究竟如何?
她的疑问很快就解开了。
百里昂驹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子,笑得十分温和优雅:“如今陆离已死,宁渊已降,金甲卫伏诛,北燕败逃回国……天下已经大定,苏将军也该好好享一享天伦之乐才对!他若知道四小姐尚在人世、夫人依旧与他同心同德,定该老怀大慰了!”
苏清嘉脸色微变,忙走到苏轻鸢的身边,攥住她的手腕:“别难过,你还有我们!父亲其实也还是疼你的,只要你今后好好听他老人家的话……”
苏轻鸢抿嘴一笑:“二哥,等见了父亲的时候,他若要打死我,你可一定要替我求情啊!”
苏清嘉看到她的笑容,一时有些发懵:“你……不难过?”
苏轻鸢笑得更愉快了。
她当然不难过。
这会儿已经是二更天了,百里昂驹仍然很有耐心地站在这简陋的院子里同她说话,这说明什么?
一个在战事中大获全胜的邻国皇子,有必要屈尊纡贵到这个地步吗?
如果陆离真的死了、如果天下真的已经大定,百里昂驹作为友邦贵胄,这会儿应该坐在薄州城最舒适的行馆里,享受灯红酒绿珠围翠绕的庆功晚宴才对!
念姑姑显然也看出百里昂驹先前的话不尽不实。她冷笑一声,不耐地道:“我母女二人不会再同那老贼有任何牵连。六皇子,你请回吧!”
“苏夫人,本王诚心诚意亲自来请,您不会不给面子吧?”百里昂驹的语气有些危险。
念姑姑眉梢一挑:“我还偏就不给面子了,六皇子莫非是想牛不吃水强按头么?”
百里昂驹的脸上隐去了笑容,换上一抹厉色:“既然如此,昂驹只好得罪了!”
直到这时,苏清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六皇子,你想做什么?我母亲和四妹一向不曾得罪你——莫非你已经同我父亲反目成仇,要利用我母亲和四妹威胁他老人家不成?”
“你想多了。”百里昂驹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显然已经没了解释的耐心,手中马鞭一挥,身后立刻有数十亲兵冲了进来,将小院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苏轻鸢警惕地看着那些凶神恶煞似的亲兵,心里有些发慌。
她已经知道百里昂驹的来意了。
不太像是为了威胁父亲,倒更像为了威胁陆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最后的那一仗,是陆离赢了。
而且,应该赢得很漂亮。
如今的局势恐怕已经十分鲜明了,所以堂堂西梁六皇子才不得不亲自跑到这偏僻的民居里来,做出“绑架”这等强盗行径。
苏轻鸢是欣慰的,但是眼下的局面,又让她觉得有些困扰。
百里昂驹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她还活着,所以即使她死了,百里昂驹恐怕一样会挟尸要价,在陆离的面前提出一些让人恼火的条件。
自戕这条路走不通,打架又打不过,说理又不顶用,巫术又用不上……很无奈了。
念姑姑慢慢地向后退了两步,与苏轻鸢背靠背站着,低声道:“咱们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你有法子吗?”苏轻鸢问。
念姑姑摇摇头。
苏轻鸢嗤笑:“那不是白说!”
念姑姑气得“哼”了一声,又耐着性子道:“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把程昱那小子藏到哪儿了?如果他藏得严实些,等咱们被抓走了,他或许还能有法子施救……”
“天黑之前他就走了。”苏轻鸢淡淡地道。
“走了?”念姑姑忽然提高了声音。
百里昂驹皱了皱眉,不满地瞪着她。
念姑姑忙压低了声音:“怎么可能走了,我有禁制——你把镯子给他了?!”
苏轻鸢默认。
念姑姑气得跺脚:“我就说好好的禁制怎么会忽然失效,原来是你这个糊涂东西搞的鬼!这下好了,你把他放了出去,谁来救咱们?”
苏轻鸢满不在乎:“没人救就没人救呗,跑一个是一个!若是耀之这会儿没跑,也不过是多给百里昂驹一个人质罢了,有什么用?”
“你倒是看得开!你就那么相信陆离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你?”念姑姑显然也猜到了百里昂驹的用意,又开始恨铁不成钢地骂起苏轻鸢来。
苏轻鸢耸耸肩,不以为意。
这时,西梁将士的圈子越缩越小,已经将三人严严实实地挤在中间了。
苏清嘉拔剑出鞘,怒吼一声,向那些西梁亲兵冲了过去。
百里昂驹不急不恼,笑吟吟地看着他冲杀。
念姑姑攥住了苏轻鸢的手,后者挣扎了一下,也就由着她了。
血腥弥漫,西梁亲兵倒下了几个,苏清嘉的身上也挂了彩。
“二哥,别白费力气了,杀不完的!”苏轻鸢大声劝他。
苏清嘉充耳不闻,依旧以拼命的架势,在那些亲兵的包围之中乱砍乱刺。
百里昂驹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并不紧张。
苏轻鸢看见他这副神情,就知道今日跑不掉了。
果然,千辛万苦杀到门口的苏清嘉,只向外看了一眼,立刻便蔫了下去。
百里昂驹笑着,拍了拍手:“苏家世代骁勇,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少将军,我十万西梁男儿,你杀得过来吗?”
苏清嘉靠在门框上喘气,没有答他的话。
苏轻鸢勾了勾唇角:“六皇子这次吃了败仗,十万西梁男儿还剩了多少?三万?两万?我二哥杀不过来是不假,可你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此话一出,百里昂驹立时怒容满面。
旁边的亲兵也个个愤怒不已,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瞪着苏轻鸢,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一样。
百里昂驹忽然笑了:“千军万马之中面不改色,南越太后果然胆识非凡。不过——昂驹劝您还是收敛些的好。毕竟我西梁男儿个个血气方刚的,太后您又年轻貌美,万一他们忍不住……”
苏轻鸢看着他,“嗤”地一笑:“怎么,在战场上一个个都是窝囊废,到了女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