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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意识。
沈霁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当清晨从自己的卧房中醒来时,他心有余悸地咒骂昨夜的噩梦真他妈的太逼真,正大口嘘气,突觉喉咙处大痛,对镜一照,顿时吓得腿软坐地,颈项处的血色勒痕,刺目惊心。
脑中忽然又响起那两个字:驸马……
驿馆的院子里,有两颗枣子树,无心落子而出的野树,长在边角处,昨夜抽出了些许新芽,小得不仔细瞅都瞅不到。
叶婉柔站在树下,正抬手拉低一条枝桠,仔细的瞧着上面小小的绿点。
北地天寒地冻,真是乐趣缺缺,若是在南方,此时应是绿肥红瘦,杨柳依依了吧?
越想越觉得南方好的地方多些,繁灵城里花花草草都可以吃,还那么美味。
展云风站在驿馆二楼的窗前,嘴角微微上扬着,庭院树下的小女人,那张小脸上的几分百无聊赖的娇嗔真是取悦了他。
可能展云风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有了柔儿之后,他的性情渐渐变得不同以往了。
若是从前,沈霁这样的
人,他毫不迟疑地就杀了,怎么会做吓吓他就了的事?
如今他却会稍作思量,可死可不死的,就苟活着吧!免得让他的柔儿觉得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展云风正准备下楼去,施俊匆匆过来,低声道:“昨夜,郑远河全家失踪了。”
郑府的吃水井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迷药。所以,全府的下人都说不清,自己的主子们是怎么失踪的。
郑远河的死活,展云风自然不在乎,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这件事。
但有人在意,贺兰将军一早听说了这事,就立刻命人着手去调查。在他管辖的范围内,怎么能让人不明不白的就丢了?还是个节度使。找,找,赶紧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到太阳下山,也没找到实质性的线索。郑府里的钱财被人一扫而空,夫人小姐的首饰匣子都不翼而飞了,这说明对方是谋财。可为什么把人也给带走了呢?绑架?那也不能把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全绑走啊?难不成要威胁府中的下人们凑银子去赎主子?开玩笑!
城门口的卫兵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个个摇头说昨个进出城门的没异常。
贺兰将军摸着胡须琢磨,难不成郑远河带着全家一起跑路了?为什么呢?
想不出不要紧,先封锁消息,免得弄得老百姓人心惶惶。
山上土匪窝,暗牢。
说是暗牢真没错,可真暗。石壁上插了个火把,忽明忽暗,跟鬼火似的。吓得穆香绮哭都不敢大声哭,她姑妈穆倾刚刚醒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栅栏之隔的另一间牢笼里,囚着郑远河和郑驰。郑驰一醒来就叫骂不止。郑远河则拧眉看向自己的夫人穆倾,询问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四个人,哭的哭,骂的骂,最后又惊又饿的没了声息,呆坐在一团。
暗牢是个天然的山洞,洞体成下陷的葫芦型,洞堂内用木头只围了两个囚笼。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显然平时很少用到。
葫芦口处传来响动,有人沿着石壁上粗凿的阶梯走了下来。
牢内的四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去看。
牢内的四壁陆续亮起了火把。
在一群土匪的欢闹声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青衫男子缓步走近。最后立在了牢笼外,冷冷的看着牢内的人。
郑远河见靠过来的人眉目清俊,不似一旁的那些糙汉子般鲁莽野蛮,像个文弱的书生,便及时开口道:“公子救我出去,我定报答你。”
郑远河真是昏了头,根本不多做思量就求了这个与一群土匪同来的人。
青衫男子挥了下手,便有人上前打开了郑远河与郑驰所在牢笼的铁锁链。
一旁牢笼中的穆倾与穆香绮已经缩到了角落里,因为她们的笼外,几个色迷迷男子正跃跃欲试的说着调戏的污言秽语。
青衫男子走进郑远河所在的牢笼,指了指郑驰,对郑远河寒声命令道:“杀了他。”
郑夫人穆倾闻言扑过来,大叫:“不,不行!你们这群无耻鼠辈,可知我等是何人?若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圣水城的城主必将你们扒皮抽筋,五马分尸。”
她的狠话,只惹来一阵哄笑。
黑胡大汉问青衫男子:“这俩小娘皮,兄弟你,不要吧?”
“随你们处置。”青衫男子看都没看过去。
“好嘞!”黑胡大汉哈哈大笑,命小的打开了另一扇牢门。
随后,传来了穆香绮的惊叫和郑夫人的挣扎叫骂。
这厢,郑驰拔腿向外冲去。
忽的一道白光一闪。
牢内的几十个土匪,没一个看清怎么回事。只看到白光过后,郑远河手执一把大刀,刺入了郑驰的背心。
别说土匪们没看清,就连郑远河自己都没明白,自己怎么就一刀刺向了郑驰。
他手里根本就没有刀啊!
十几步外,正凑着一起撕扯女子衣衫的一个小土匪,看到郑远河手里的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只剩刀鞘了!
什么时候刀被牢笼里的人给拿了去?这郑远河武功如此高深?
不像啊!
郑驰面容扭曲的摔倒在地。转瞬死透。
郑远河随之跪地,惊得脸色惨白。稍许反应过来,他仰头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
男子眼中闪着白芒,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他抬手,轻易的将郑远河拎起,将他的脸逼近自己,恨恨地问道:“你可还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他叫什么名字?”
郑远河被这一系列的突变惊得呆呆愣愣,听到这话,眼睛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道:“郑月朗、月朗……你、你……”
青衫男子闪着白芒的眼睛缓缓闭了一瞬。郑月朗……这个名字,他足有十二年没有听过了。
不待郑远河再说话,郑月朗忽的一扬手,郑远河随之轻巧的飞了出去。
下一刻,郑远河已经被一柄过掌宽的刀穿过了胸膛,生生被钉在了石壁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2017。2。12
第75章 月朗日霞
牢内静了一瞬。
所有人; 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内力,在牢内荡开。
郑远河被开膛破肚的悬钉在石壁上,神情是难以形容的恐惧与震惊。他喉咙里艰难的发着嘶哑声。
郑月朗忽的靠近郑远河的脸; 恨声道:“亲手嗜父,是我多年活下来的动力。”
声音里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与鬼魅。
话落; 郑月朗弹开,郑远河胸膛上的刀随之被拔出; 甩进一旁的石壁上; 如刀入豆腐般贯穿深入。
待牢内的众人看过去时,看到的便是地上的两具尸体。
郑月朗已经飞身离开了牢洞。
黑胡大汉惊愕,看不出那白面的书生看似文弱,身手竟如此了得。
简直堪称为绝世高手。
一个小喽啰,提着裤子,从穆香绮的身上起来。又转到郑夫人那里去排队。
上完小的; 上老的; 都尝个遍。
衣衫半褪的两个女人已经被一众土匪折磨得奄奄一息。
洞外; 阳光普照。
郑月朗闭眼,在阳光下适应了许久。再睁开眼时; 眼中的白芒已然消失不见。
他抬起手; 看着自己手上的幽幽寒气; 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苦练魔功十余年。他终于在三个月前,练到了寒煞功的第九重。终于可以见阳光了,终于可以完成多年的夙愿了。
这一天,得来的太过轻而易举; 竟没有什么快意。
原来,完成夙愿的感觉是这样的,这样的无趣。
他觉得自己让郑远河死得太容易了。
郑月朗?哼!这个名字,他早已不稀罕。他如今的名字是——卢严琥。
至于真正的那个卢严琥?那是他的师傅,却早在三年前,就被他杀了。
所以,杀师、嗜父,对他而言,做起来都没有压力。
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什么人,是他不忍心杀的。
郑月朗走上山道。走向他在山寨里的房间。
推开房门,不大的一间房里,一眼便可见一个粉裙的小女孩,被捆绑在他的床榻上。
这是郑月朗特意交代那群土匪从郑府里寻来的。事先做过排查,应当就是她。
郑月朗缓步走进小女孩,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的脸。
大约十余岁的模样,圆嫩的小脸,眼泪糊了一脸,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却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像是平日里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似的,唯恐哭出声会惹人厌。只被捆绑了手,却也不敢挣扎。就只是瞪着一双含满泪水的大眼睛,惊恐万状地盯着床前的男人。
郑月朗看了她的脸片刻,有些失望地移开了目光。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她母亲的样子。
她的母亲,他的姐姐。在当年他逃离郑府时,他的姐姐也不过比眼前的女孩子大两、三岁而已。
转眼之间,十二年了。
既然长得不像她的母亲,那就是像她的父亲了?
她的父亲?圣水城里的那对禽兽父子?
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窗外,日头西落,红霞漫天。
郑月朗眯眼瞧着,幽幽开口道:“从今以后,你就叫郑日霞好了。”
隔日清晨。
驿馆门外,团团围了几大圈的好事者。
不好啦!死人啦!
郑远河夫妇及郑驰、穆香绮的尸体,不知几时被人扔在了驿馆的门口。惨不忍睹的死相,吓得人惊叫连连。
展云风听闻此事时,正在哄叶婉柔喝汤药。
自从那次,叶婉柔被月信疼得在床上奄奄一息之后,风遥就会定期煮调理的药汤给她喝。因为期间去了南渝国,叶婉柔已经间断了许多时日没有服药了。
其实,有件事,风遥没敢对厉王妃多言。厉王妃宫寒,不易受孕。女子宫寒,不单是不易受孕,即便受孕,生下的孩子也会有些许先天不足,比如体弱多病。
展云风并不知这些,只知喝了就不会总腹痛受罪了。
展云风听了施俊的禀告,心里突然明白了,原来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