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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别穿男装在我眼前走来走去啊。”无视她的反抗,朱小九兀自夹菜吃饭。
朱八福皱眉抗议,“那要怎么出去挣银两?”
“我也可以挣银两。”
“光靠你在东序府做打杂小书童的银两根本不够老爹他们在那边的开销。”
“……”朱小九难得的沉默了下来,小小的身子从椅子上跳下去,拿出藏在床底的小罐子,仔细的点拨点拨,“这次的银两应该勉强凑到了,你那个未婚夫有跟你说,他的商队何时回京城吗?”
朱八福斜了斜眼,夹起一片酱菜放在嘴里嚼,“不是什么未婚夫好吗?早八百年就被退婚了,人家都成亲大半年了,还未婚夫哩。啐。”
“嗯?听你酸不溜丢的口气,当时是很想嫁咯?”朱小九揶揄地哼哼,谈起那段不算光彩的往事,谁也没有难堪和郁闷,好似习惯了一般。
“京城富少,有财有貌,我干嘛不想嫁?小九,你说我当时到底烦什么抽?就这样白白得让他退婚了。他耶,李庐阳耶,老爹是京城第一富商,家财万贯,良田万顷,要是知道我有今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时候,我那个时候要什么骨气,逞什么威风,爬也要爬去,赖也要赖去嫁他啊!”想想当年,她也是和响当当的富少订过亲的官家俏闺女,可如今,富少依然是富少,就是少奶奶换了个人做,忆往昔峥嵘岁月啊;怎叫人不愁煞涕零啊!
“那感情好,反正老爹那边也缺银两打点,你去送钱的时候,就跟他提提,说你还想嫁他,看他收留不收留你呗。要是你被成功录用,咱们也省却了辛苦,依我看,挺好。就怕别人对男人的你已经不敢兴趣了。”
“去你的,出什么馊主意呢,人家成亲了,成亲了,成亲了。”
在她朱家没落家破之后,跟她把婚约了结,就订了另一门亲事,半年前刚刚完婚。
本来和他定亲时,两人几乎不曾来往,只是偶有几次碰面也碍于尴尬只是点头之交。倒是退婚后,许是退婚让他心有愧疚,也许是他还念在往日里两家也有来往的份上,他并没恩断义绝,不仅待她不错,更是帮了她不少忙。
“所以说啊,好男人都成亲了,成了别人的了。剩下的那些,不是玩男人就是玩女人的,这个世道真可怕呐!我的缘分和我擦肩而过,小九,我想借酒消愁呀!”
“哼,呵呵。没门。”勾唇干笑,借酒消愁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穷人家玩不起,“早知今日,当初那李庐阳说要资助给我们银两时,你推托什么?”
“那无功不受禄,干嘛无端端拿人家银子?”
朱小九小小的脑袋摇了摇,一声世故的叹息,明明做不到低手待人施舍,又何必要硬坳,“明日你把这些银子拿好带去给他吧。让他捎带给老爹他们吧。”
“嗯。我知啦。”
“穿女装!”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收藏一点点在增加,开森叻!!
第7章 第六章
翌日。
戴上垂纱帽,换上她家破后留下的唯一一件纯雪缎丝绸长纱裙,披下一头素发,不戴任何珠花,朱八福在镜子前转看了一阵。这件衣裳在被抄家后,她几乎鲜少问津,唯独几次穿上它,都是去见李庐阳。大概就是面子搁不下,也可能是不服输的心理,她就是不想在昔日旧识面前显得寒酸又落魄,好似在摇尾乞怜似的。
她垂头快步走向皇城最中心富庶的贵人区,尽量不惹起别人的主意,躲躲闪闪地来到李府的后门。
大户人家的后门依旧气派,艳丽的盆栽牡丹颜色各丽沿墙角边一字摆开,两颗写着“李”字大灯笼悬挂在高门两侧,高高的门槛横在眼前,只觉得府门难入。这里也有家丁看守着,只是没到与李庐阳碰面的日子,他便会支开旁人,单独前来后门与她见面。
她紧紧捏着手里的荷包,里头是这次要托李庐阳出京做生意时带给老爹的银两。
“吱呀”一声,厚木门顿开。
段蓝布鞋跨过门槛,轻快地走下阶梯,朝站在门边的她走过来。
她透过薄纱挥手同李庐阳打招呼,却见他伸手向她轻轻地掀开她罩在头上的纱帘,一张眉秀目清的俊颜在她眼前被清晰放大,他眼含浓色,唇角轻扬,深深地望着她,指尖轻触她的鬓发。
她不自在地退了步子,低下眸子,不敢再多望向李庐阳。
她软钉子般的拒绝让李庐阳发觉自己的动作太过越拒,手弹回自己身侧,他轻笑,“好些日子没见,我怕你变了样子,让我认不得了。”
“……呃,呵呵……您真会说笑话,姑娘家天天待在家里,能变什么样子呐,还不是老样子。”
“是,还好,还是那个小福。看到我就会眼珠子四处乱瞟,很不想和我多聊的样子。”
“唉?”这个罪过可大了,她还想托这位李家哥哥办事呢,“我哪有不想和您聊,因为我觉得你们生意人很忙,都没有什么时间,我怕耽误您办正经事嘛。”
场面话让李庐阳笑笑,“你又怎知和你聊天,于我,不是正经事?”
“我,就这么估摸来着。”她接不上话,反了个小白眼,瞥见自己手里的荷包,想着赶紧把正经事办一办,双手奉上手里的荷包袋递到李庐阳眼前,“这是这次麻烦您帮我带去给爹爹的银两。还有上次您帮忙垫付的份,嘿嘿。爹爹来信说,您有偷偷多塞了银两给他,让我记得如数奉还给您。”
看了一眼递上来的银子,李庐阳眉头微皱,并未像往日里抬手相接,只是凝神看着她。
“自从家父被贬发配后,每次都拜托您带商队出去做生意时,帮我捎银子打点那边的官吏,我也知晓一来二往的很麻烦,可是为了让老爹在那边少吃点苦头,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麻烦您了。”
“非得我每次回来,你都重复这番话吗?”他幽幽地掀唇。见外,客套,把关系算清楚,一点也不拖欠。她缺钱,却分毫不肯用他的,连暂借也不肯。每次都要强调,她是在麻烦人,拜托人,不放低姿态,好像他下一刻就会翻脸不认人一样。他也明白为何她会这样想,毕竟朱家一出事,他爹爹是第一个翻脸不认人,逼人退婚的。所以,无论他做再多也没办法撇清她的偏见。
“也不是每次都故意说这番话的,只是老爹的事情,您太给力了,我不知道该拿怎么报答您。”没感觉到他的心思,朱八福搔搔头,还想编排出更出色的言论,偏偏肚子里没有货,若说是情人间的肉麻句子,没心没肺的无病呻/吟,她可以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可是要真心实意的感激别人,她反而找不到适当的词汇表达。
“本来想说送点什么给您,可是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想绣点什么女红送给嫂嫂,可是,嘿嘿,我女红太丢脸,您也一定不想看到几只肥鸭在屋子里摆着吧。嗯……不如这样吧,等嫂嫂有了生孕,您该抱小子的时候,我给您写副对子挂在门外讨个吉利?”
“……”
“天降骄子入门来,地承新贵赐福才。横批就写个望子成龙,您看怎么样?”
他忽然顿住不语,脸色越阴越沉极为难看,任她的吉利话打了个水漂无人接应。她一团迷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反正银子也给了,任务也完成了,他今日心情不好,她先回家洗洗睡了。正想开口说要告辞,李庐阳却硬硬地开了口。
“我不直截了当同你说,你就半点也不愿明白吗?你可知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客气。你可知道我想要你怎般的报答?你可知我在商队外地行商时想的都是谁?”
“……”是谁?这么白痴的字眼她当然不会蹦出来。单看李庐阳咬牙切齿瞪着她的表情也能知晓,那个谁就是打酱油路过,举牌子表示无辜的她。
男女之间就是那点破事,关系说破可就回不来了,她的目标可是和李家哥哥友谊长存,千秋万代,好方便办事情呀……
咽下一口唾沫,她想转身逃跑却被李庐阳看出意图,抬手拽住她的手肘将她拖到墙角边,挡住她的去路。
“我不想看你再吃苦了,跟我。”
“跟……跟您?”干嘛?!后面再说点什么吧?千万别断句啊。
“对。跟了我。”不如她所愿,李庐阳断了句,也更加明白地挑明的意思,“我会供小九上学堂。会替你爹好好打点官府朝廷,争取早点让你一家团圆。”
“所以,您是在提让我当您妾氏的条件吗?”
她硬邦邦的话让李庐阳艰涩地闭紧了唇,面有难色,握住她肩头的手缓缓滑下。
见他知难而退,她抽身就要走人,刚跨一步就被拽住了飘坠的袖儿。
“待在我身边不好吗?我只带你一人在身边。带你出京行商,带你云游四地,带你去看你爹。”
李庐阳的声音粘上了一层诱惑,讨生活的苦楚在她脑中掠过,皱眉咬唇,她使不出力拨开他的手,耳边却刺来尖锐的女音。
“只带她一人在身边?好个妻不如妾。看来你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李庐阳!”
台阶上的李家少奶奶赵香弥黑着脸一步一步地靠近还在墙角边拉扯的两人,她一身贵气荣华的长裙绸衣,头戴沉甸甸的发簪,脚踩金丝缎绣鞋,两手规矩地贴在腹前,交握藏在宽袖里,富态的脸庞,高傲的眼神,一眼看来,怨念十足,恨不得能把她钉死在地板上挫骨扬灰。
“平日里避着我,连句贴心的话也没有。每次返京,就迫不及待地往后门跑,就是为了和这野女人碰面?”好奶奶的身姿端得极高,一眼斜白过去,看见朱八福手里的荷包袋儿,风度尽失,火头更往上窜, “果然是什么勾栏院里的下作女人,你还给她钱花?”
说罢,不待呆愣的朱八福辩解,上前一步,抓过她手里的荷包狠力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