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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爹,娘,饭菜既然都上了,那我们就吃吧——”甄肥肥看孩子们小脖子都快够酸了,怪可怜见的,于是开口。
星星和毛毛立即点头。
“嗯!那好,吃吧——”老人拿起了筷子,率先伸出了一筷子,大伙儿才依次地开吃起来。
“娘,前些日子你不是跟女儿讲你酿了些甜酒嘛……不如你把它拿出来,我把锅洗洗热一下,大家都来喝上个一碗?也有点过节的气氛不是?”
甜酒并不是一般的白酒,而是用糯米、酒曲酿制而成。酿成后,于开水中煮沸,然后再加上一定量的红糖、白糖即可。因味道甘甜,是以称为甜酒。
甜酒口味香甜醇美,酿制工艺简单,一直深受人们喜爱。直到现在,在某些农村,逢年过节的还有人专门酿制甜酒。尤其是在冬天办喜事的时候,给来贺喜的人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比喝什么名贵的茶都要好馁!
“额,这也是……你干脆就在这坐着,陪你爹说说话,甜酒我来热就好了……”说完就起身去了房里,用小盆打出小半盆甜酒来。
不消多时,冒着滚滚热气的甜酒上桌了。
这下子,星星彻底地无措了——
这么多好吃的,他就是想扒拉也扒拉不了啊!
甄肥肥疼宠地掐掐他的小脸,拍拍他鼓鼓的小肚子,笑得开怀。
毛毛倒没说什么,将甜酒摆在一旁,吃会儿菜便喝一口甜酒,再夹个饺子。得!整一个拿它当水喝了!
不理会那俩小东西,甄肥肥举起碗,跟家里的两个老干了一碗。以甜酒代酒,祝愿他们身体康健、笑口常开!
一碗下肚,将星星没喝的那碗也端了过来,甄肥肥缓缓站起,来到阿旺身边。拍着他的肩,郑重地跟他道了声谢,并且告诉他——
这个家正是因为有他在,她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手去做她想做的事!
也正是因为有他在,这个家才更完整、才更温暖……
微微一仰头,将满碗的甜酒饮下,就像饮下她心中对阿旺的浓浓感激,将它牢牢记在心底——
泛着模糊微润光泽的糯米甜酒在甄肥肥的眼前迅速减少,端着碗的手越提越高。
在即将见底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如惊涛骇浪般的心跳声还有那无法言说的莫名惆怅……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六个女人一台戏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六个女人一台戏
大半下午的,老马家来了几个人。湖湾的小木、翠香、榴英、菜花和枝子,听说马家丫头这儿有活干,想着来说说,整点活做做。
甄肥肥心里也很欢喜,能将生意拓展到周边,还能帮衬帮衬这些人家,怎能不让她高兴?当下就带着她们到了经过改良的茧库,提了几床被子出来。
日头西斜,马家的小院子里,几个妇人围坐一起,嘻呵谈笑着。甄肥肥坐在中间,低着头弯着腰,一下一下地拔着针,偶尔抬头看向她们,眼里盛满着温和的笑。
甄肥肥最喜欢乡村的黄昏,这是一天当中最为安详的时候。夕阳西下,农夫唱晚、牧童骑黄牛、稻花香里说丰年,最宝贵的是那份安宁、那份洋溢在嘴角眉梢的满足与喜悦。
“财妹子,俺来这么久,咋没看见你家星星馁?”小木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扫了扫屋子四周问道。
“星星他……”
“你说星星这孩子也是,有好久没上俺那儿了吧?前两年他走还不利索的时候,常上我们家,跟小全子玩得可好了。一天疯到晚,不是玩泥巴,就是吵着砸锅。一玩就忘了时候,还是你家刘哥儿上完工回来去给抱回来的馁!这娃大了点反而还生分了,我前两天还在跟翠香姐讲,是不是我以前对星星那孩子尖了,上我那去也没么东西给他吃,懒得去我那儿了?”
小木是马回村有名的快嘴,她一说话根本就没别人什么事,村里人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麻雀”。从来到现在,她嘴里什么财妹子、翠香姐、英嫂子、小菜花、枝丫头轮流说了个个儿。人家都知道她性子,也没太搭理她,专心学着甄肥肥手上的动作。
甄肥肥笑了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她。
不经意地一扫。瞥到了趴在门板上,认真研究着手中活计的菜花身上。
她不止一次听老妇人说起过,菜花是个可怜的女人!年幼的时候爹娘就在一场大火中烧死了,当年那场大火整整扯了一条街。烧死了无数的人,菜花的爹娘就在其中。菜花当时跟奶奶在河沟边讨草,躲过了一劫,之后便进入了漫长的逃荒季节。奶奶临死前,将她托给马回村一户人家做了童养媳,从此菜花就留在了马回村。
显然,翠花多舛的生命到这里并未结束。她嫁了个脾气暴躁又烂赌成性的丈夫。对她更是无半点怜惜,轻则怒骂,重则拳打脚踢。甚至有好几次吉子脾气上来了,抓起家里靠的扁担直接就往菜花身上招呼,菜花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哀嚎声令闻者心惊——
村里人常说吉子,让他对自个儿的女人好点。吉子是个哑脾气,最看不得别人管他的事。一句“老子的女人,老子管,打死了也是我自个儿的。天王老子到这里来讲都没用”就把所有到这里讲和的人顶得老远。
菜花是个蛮实的姑娘,虽然很瘦,但是看起来很结实。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尽管还没入冬,菜花的手已经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裂,鲜红的血肉从里面翻出来,让人忍不住心中一怵。长年劳作与虐待,早已把菜花磨得不成人形了,更不用说像个女人!
甄肥肥有点心酸。同是女人,同样吃过苦。命运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已太多,难道还要让她在未来的每一天都要受这样的苦?
“财姐,咋的了?俺脸上有脏东西?”察觉到甄肥肥在看她,菜花不明所以地摸着自己的脸问。
甄肥肥摇摇头,拉过她的手。
“很疼吧?”那口子外翻。还带着沾水过后的惨白,放在手里烫得慌,显然是刚割伤就沾了水。
“不疼,俺习惯了——”菜花畏缩地收回手,偷偷往袖里塞了塞,怕吓着了人。
“咋弄的?”
“没啥,就扎柴把子的时候被刺刮的,留了点血,这会儿没事了……”菜花腼腆地笑笑,这个妹子应该是个心善的,她嘴里关心的口气不是假的。
扎柴把子?甄肥肥有点迟疑,菜花的伤明明就是被刀子割的,不像是刮的啊?
“没事?你看这样子咋叫没事,手刮伤了,还沾水,都发炎了。刮到了也不晓得敷点药,家里没药,山上的草药到处都是。扯一点放嘴里嚼嚼,然后敷个腿上,血立马就止住了。就那路边的止血流,一扯一大把,抬抬手的事儿——”
菜花怔怔地抬头,凝视着甄肥肥,过了好久才轻轻开口道:“敷那些东西干啥,反正用不上,回到家还有碗等着俺洗、猪等着俺喂、锅等着俺烧,仨个小娃等着俺帮洗澡馁……”
菜花是个实打实地村里姑娘,与众多马回村姑娘一样,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再加上平日里活太重,与其他人交流不多,说起话来总让人觉得很僵硬,平板。
甄肥肥沉默。
“那要不要我帮你包一下……”过了好久,甄肥肥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包,俺不包……俺一点都不疼……财姐儿,你别看它样子吓人,俺真的、真的一点不疼,真的——”菜花极了,想抓又不敢抓甄肥肥的手,把甄肥肥弄得是一头的雾水。
就包扎一下上点药,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值得菜花这么紧张?
“好好好,咱不包、不包——”甄肥肥拍拍菜花的手,让她不需要紧张。
枝丫头摇摇头。这个菜花被吉子给打怕了,怯懦得像只小猫儿似的,手刮伤了没得吉子点头,连包都不敢包。女人活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可怜!
小木将枝丫头的表情洞之眼底,眼睛转了转,哟呵道:“枝丫头,你翻过年来有十六了吧?”
“十六啦!”
“是个大姑娘了,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武儿都生出来啦。菜花更要早,别看她上个月才满二十,娃都生了仨。咋样,你也老大不小了,讲婆家没有啊?”
枝丫头望了望几个人投过来兴味的眼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霎时就红了。
纵使枝丫头性子再怎么泼辣好强,提到婚事还是情不自禁地羞怯。
“哟,哎哟哟!脸红了,你看脸红了,这有门哪!”翠香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当下立即跟着起起哄来。
“这个我晓得、我晓得!昨儿个我上胡嫂子那儿去讨点大酱吃吃,她笑咧了嘴儿,偷偷跟俺讲王屋的小木匠有意思讨她家闺女,重阳那天还给她家送了好几块糍粑呢!听胡嫂子的意思,小木匠早就看上她家闺女了,逢年过节的大母鸡老往她们家送,就等着枝丫头大一点点头了……”榴英婶抢着开口,脸上有为自己知道村里那么多事的满足。
这下枝丫头的头彻底埋胸口上,看不见她脸上是啥表情。不过从她红得充血的耳朵来看,她的脸一定比天边的夕阳还要火红!
“哎?这个小木匠就是王屋陈家的小木匠,他上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兄弟啊?”翠香忽然问。
“是有个兄弟,小篾匠!”小木随口答道。
“这个小篾匠就是娶了沙岭嘴吴家小寡妇的那个?”翠香再一次求证。
“嘿,还真有这么个事!”小木放下手中的活计,现在才反应过来两人还有这么个关系。
“听说吴家的那小寡妇已经四嫁了?”榴英大惊小怪、挤眉弄眼的问。
“啧啧啧,你讲这小寡妇进吴家门才多久,又给搭上小篾匠了……克死了一个、两个,第三个还不消停,人活要脸,树活要皮。刚被吴家赶出来,眼泪都没干哪,转眼就勾搭上了小篾匠……”翠香拽拽小木,暧昧地眨眨眼。
枝丫头抬抬头,讪讪缩在凳子里,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甄肥肥手中活顿了一下,皱皱眉。
小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