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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轻轻软软的触感,只属于豆蔻年华的稚嫩少女,是清澄如水的爱悦,是情窦初开的相思。他年少英俊,在宫中自然不乏爱慕之人,然而他身份尊贵,性情又时常让人捉摸不透,寻常女孩儿连话都不敢与他多说一句,哪里还会胆大包天地主动吻他呢?身子似乎都有些僵硬了,李琦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心跳也骤然变得紊乱无序……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这样的感觉似乎也很美妙……
嗯,前所未有的美妙。
见他睁开眼睛,紫芝慌忙松开了手,与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一触,心中霎时漾起一阵异样的情愫——是羞赧,是胆怯,还是少女初涉爱河喜悦的颤栗?心,开始急促地狂跳。天哪,完了完了……刚才一时冲动,自己都对他做了什么呀?适才的勇气瞬间消失,小姑娘迅速打定主意: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赶紧溜了吧……嗯,没错,三十六计,走为上。
想到此处,紫芝猛然转身,迈开步子撒腿就跑,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李琦被她弄得一怔,随即扬声笑道:“好啊,你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紫芝回头偷看了一眼,见他几步就追了上来,不禁大惊失色。心里有头小鹿在乱撞,她平日里又不习惯穿这种高齿木屐,此时脚下蓦地一滑,便“哎呦”一声摔在了地上。幻想中的满园春光瞬间消失,大地依旧是冰霜封冻、冷硬如铁。她揉了揉摔痛的腿,蹙了蹙秀丽的眉,百感交集追悔不已的表情里,似乎衔着一千声幽凉的叹息。
见她这般狼狈模样,李琦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适才心底的隐忧与烦乱顿时一扫而空。紫芝撑地坐起,赌气似的扁了扁嘴,像个小孩子那样随意地抱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是在低声嘟囔着什么。
他目光温柔,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俯身向她伸出一手,微笑着问:“还不起来么?”
薄暮时分,麟德殿内灯火通明,尚食局女官周司膳带着数十名宫人里里外外地忙碌着,正在准备今晚盛王的生辰宴。时间尚早,皇帝与武惠妃都还未曾现身,众妃嫔带着自己的子女候在殿中,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叙着闲话。太华公主李灵曦枯坐于大殿一隅,百无聊赖地望着墙壁上的灯影发呆。紫芝侍立在侧,灵巧地剥开一只蜜橘递给她,柔声道:“公主先吃些东西吧。”
灵曦掰下一瓣橘子丢入口中,抬头向殿外望去时,只见寿王、盛王两位兄长正有说有笑地并肩走来,衣袂翩翩,风采清绝。她双眸一亮,忙提起裙裾向二人奔去,笑盈盈地唤道:“哥!”
李瑁微微低头,习惯性地摸了摸小妹妹的柔发,目光中尽是爱怜之意。灵曦却笑着推开他的手,又掰了瓣蜜橘塞入他口中,才娇声嗔道:“十八哥!云姝才帮我梳好的头发,又让你给弄乱了。”
李琦在一旁叹了口气,故作不满道:“灵曦,你可真够偏心,有什么好吃的都只想着你十八哥。今天,好像我才是主角吧?”
“一瓣橘子而已,也值得你来争?”灵曦笑眯眯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又指了指几案上的那一整盘蜜橘,对紫芝吩咐道,“来,把这些橘子都给盛王剥了。你看着他吃,一瓣都不许剩。”
紫芝抿嘴一笑,便要依照公主的吩咐去剥蜜橘。皇室子女之间大都感情淡漠,而眼前这言笑晏晏的三兄妹,却让她蓦地想起了自己幼年时在家中的日子。那时候哥哥最疼她了,每日手把手地耐心教她写字,陪她在春光明媚的后园里奔跑嬉戏、斗草簪花。父亲获罪流放的那一年,哥哥也只有十四岁啊……颠沛流离,跋涉千里,也不知当年那俊秀儒雅的翩翩佳公子,如今在远方还能否潇洒依旧。
片刻的失神,那盘蜜橘就已被李琦倏地抢走。他伸手轻轻一点灵曦的额头,冷冷地说出两个字:“霸道。”
“怎样?”灵曦浅笑盈盈,挑衅似的扬了扬秀丽的眉毛,“你若敢欺负我,我就去父皇那里告你的状!”
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拌嘴似的说说笑笑。没多久,灵曦的心思就飞到别处去了,见寿王妃杨玉环今日并未伴在李瑁左右,便问道:“十八哥,嫂嫂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呢?”
“她呀,在家里和我赌气呢。”李瑁无奈地笑了笑,语气中却全无一丝谴责,“玉环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任性。这都整整三天了,她连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哪里还肯随我入宫呢?”
李琦猜出其中缘由,笑问道:“想必是你沾花惹草,才惹得嫂子不悦吧?”
“沾花惹草?这个词可不好听。”李瑁连连摆手,开始替自己辩解起来,“上个月,父皇赐了几名教坊乐伎给我,我见其中一女姿容甚美、才情过人,便收了她做侍妾。此女本就有几分高傲,入府后又深得我心,对玉环便不如寻常婢妾那么恭顺,有时候甚至还出言顶撞。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我事后责备她几句也就是了,玉环却执意要逐她出府。我不同意,玉环就开始和我冷战……”
话未说完,就见皇帝李隆基与武惠妃携手步入麟德殿,身后跟随着十余位宫人内侍,为首的正是高力士与刘尚宫。满室的低语声与谈笑声戛然而止,李瑁也连忙敛衣肃容,与众人一起恭敬下拜。李隆基偕爱妃并肩坐于上首,俨然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恩爱夫妻。武惠妃眼波流动,微笑俯视着臣服于她的六宫粉黛、宗室亲眷,目光中隐隐有一国皇后的骄傲与威仪。
紫芝虽是太华公主的近侍宫女,平日里见到皇帝的机会却并不多,此时忍不住偷偷抬眼向上座看去,又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问身旁的宫女云姝:“云姐姐,站在陛下身边的那位老者,可就是高将军么?”
云姝用眼神示意她噤声,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紫芝会意,便乖巧地不再说话,只见那高力士就侍立在御座右侧,身形颀长,仪容清癯而不失威武,虽身为内臣,但看起来倒真像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紫芝又抬头看了他几眼,把这位或许可以解救她家人的大宦官的样貌牢牢记在心上,暗自做了一番打算。
☆、第29章 夜宴
李隆基淡淡道了一句“平身”,又命司赞女官宣敕赐座。周司膳侍立在大殿左侧,待众人按品阶相继入座后,便指挥尚食局的宫人们依次呈上酒菜。今日之宴本是为盛王庆贺生辰,李琦自然坐在了东侧的第一席上,见李瑁的位置与自己相距甚远,便又拉了兄长过来同坐,笑道:“十八哥,今日你娘子不在,咱们两个正好把酒畅谈一番。”
李瑁自是欣然应允,禀明父皇之后,又对周司膳吩咐道:“把我的酒菜都送到这边来。”
武惠妃近日身体欠佳,才一落座就微微咳嗽起来,秀眉颦蹙,美艳而略显苍白的颊上泛起阵阵异样的潮红。李隆基轻抚她的背,关切道:“怎么样了?若是觉得不舒服,朕就先陪你回延庆殿歇息。”
“不碍事的。”武惠妃浅浅一笑,温柔的目光落在两个风华正茂的儿子身上,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孩子们都长大了……见他们两兄弟如此和睦,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当真是高兴。”
众妃嫔为讨好武惠妃,纷纷出言附和,赞扬寿王与盛王是如何的仁孝贤德、兄友弟恭。刘尚宫侍立在武惠妃身后,目光与李琦相触时,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李琦会意,从身上悄悄取出一枚备好的药丸,再用衣袖掩口假装轻咳了两声,趁机将药丸吞下。
数十名歌姬舞女翩翩入殿,向帝妃施礼参拜后便开始献艺,歌有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醉魄,冶艳无双。刘尚宫却无心观看,一双清明的眸子始终望向大殿左侧,牢牢盯住了那手捧酒壶的宫女赵五娘。宫中的膳食供给皆由尚食局负责,为防止有人下毒,菜肴呈给帝后嫔妃之前,都要由宫人先尝以检验是否安全。宴席上的酒菜自然都是经查验后确认无毒的,赵五娘若心怀鬼胎,就只能趁着为寿王呈送的过程中悄悄做些手脚。
果然,负责为寿王斟酒的宫人正是她。
赵五娘款款行至几案右侧,斟了一杯酒呈至寿王面前,狭长的凤眼中隐隐有锋芒跃动。不料,李琦却抢先一步接过酒杯,对她吩咐道:“你先退下吧。十八哥的酒,我亲自来斟。”
赵五娘心中暗道“不妙”,却也不能公然抗命,只得默默施礼退到一边,静观其变。李琦举杯轻轻抿了一口,又用自己的酒壶为李瑁斟了一杯,双手奉上道:“十八哥,请。”
李瑁见他今日举止怪异,心中不由纳罕,酒杯只放在唇边碰了碰,并未饮下一滴。几次出言试探,李琦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不举箸,也不再饮酒。李瑁暗生警觉之意,兄弟二人彼此心照不宣,都不去触碰席间的酒菜,只聊些少年公子感兴趣的轻松话题。
张嫣嫣坐在忠王李玙身侧,见状不禁微微蹙起秀眉,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殿下,盛王该不会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要不要我现在就派人过去,赶快让他们处理掉……”
“无妨。”李玙淡淡一笑,用筷子夹了块鲈鱼放在张嫣嫣盘中,侧首在她耳畔轻声说,“消息不是已经放出去了么?况且,那赵五娘也的确是废太子的心腹,与咱们那是连半点关系都没有。放心吧,他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忠王妃韦珍就坐在李玙的另一侧,见二人言谈举止甚是亲密,心中顿生妒意,遂把手中玉盏往几案上轻轻一搁,沉下脸来低斥道:“张孺人,请你放尊重些!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止轻浮,哪里还有半分亲王侧室的样子?”
张嫣嫣忙敛容低首,不动声色地将眸中恨意泯于无形,恭声道:“王妃教训的是,妾知错了。”
一曲歌舞之后,又有两名身材壮硕的角抵士踏进殿来,表演相扑为晚宴助兴。武惠妃笑盈盈地为皇帝斟了杯酒,又转头对李琦说道:“二十一郎,这两位角抵士都是神策军中的壮士,相扑技艺尤为精湛。陛下知道